昨晚,颂时把水都烧沸,就等宰鸡、放血、烫水、拔毛,却被她娘半路截胡,还霸气侧漏地拧她耳朵教训,又用藤条抽,那她自然要逃,谁知正嘚瑟没挨到打,便脚滑坠沟、直接劈叉,用力过猛,导致韧带损伤。
最终,疼得龇牙咧嘴的颂时,只能屈服于她娘的淫威,解开捆扎结实的布袋,放那群鸡归笼。
她娘等着吃柴鸡蛋。
她就算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造次,除非,真有黄鼠狼愿当背锅侠。
当然,她没跟动物无障碍对话的仙法,也就1介**凡胎,怎会精通兽语?
所以,直呼敏感又脆弱的心脏备受打击,以致食欲不振的颂时,决定去更远的郊外、逮几只野鸡改善伙食。
骑着她心爱的小毛驴~
呸。
嘴秃噜。
骑着通体黑缎、油光锃亮的骏马良驹,看它波浪状的鬃毛随风浮飘,简直不要更漂酿!
马踏枯枝厚雪,恣意驰骋,颂时遮面挡风的幂蓠黑纱、也迎风招摇。
但…
怎么隐有杀气?
颂时勒紧缰绳,马停风驻。
而对危险钝感力1绝的缀绿以为她口渴,便递来水囊。
摆手没接,颂时竖耳搜索,朝身旁警惕状的积翠低絮:“你可有听到闷哼声?”
积翠翻身落马,已摸向缠腰软剑伺机而动,跟颂时交换过眼神后,白驹过隙间,便以破风之势、直刺雪堆。
很好。
闷哼变哀嚎。
被挑断脚筋的白衣刺客痛喊凄厉!
知暴露,潜藏的刺客们便从雪底1跃而起,呈围拢态将她们分隔。
遭围攻的颂时,扼腕叹息:【就无语,我嘴馋犯/法?没偷别家的鸡,没窃路边乱窜的狗,也没盗谁家池塘里养的鱼,对我这种吃饱喝足只想扳倒我爹的小可怜设埋伏、搞偷袭,是否太不道德?】
眼瞪成铜铃的缀绿,躲在颂时身后探脑:“哪儿冒出来的索命鬼?”
颂时摊肩嘘叹:“唉,烦躁,跑深山野林都不消停,尽扰我雅兴。”
叔可忍,婶不忍。
那她同为女性,自然也不忍!
当然,那群拔地而起的刺客,也没仁慈泛滥、放过她的打算。
刀光剑影,叮里哐当,发飙的颂时旋着刮骨弯刀左刺右劈、前挡后…护,没办法,缀绿厨艺精湛,却武力值拉胯。
但,饶是有这胖丫鬟为累赘,被圆圈分成两拨的颂时与积翠,看似单打独斗,实则毒针偷袭+毒药配合,互为帮援,且天衣无缝,就最终仍以碾压式的赢面,把他们全撂倒,噢,还留个活口——手脚筋尽断、门牙被积翠打落、满嘴血那个,谁让他齿间藏剧毒,竟想自尽!
却,还没等颂时开始审问呢,又突遇状况。
远处栈道响起鼓掌叫好。
颂时震惊:【这是何时出场的免费观众?】
积翠附在她耳畔悄声提醒:“宫里那位。”
颂时冷嘶:“嗬,难怪。原来这群白扑棱蛾不是冲我啊。”转念1想,呔,形象全毁,这还怎么效仿姣花照水、袅婷若柳的贵妃?唉,1阵唏嘘,然后,她用眼刀剜刺客、即罪魁祸首:【倒霉催的,你们就不能瞅准目标再攻击?身为刺客的职业素养呢?】
无人答。
唯栈道脚步声窸窣。
符清珣崴脚,仍瘸着强撑走近,眉目清炯、气度谦儒,收起折扇恭维道:“姑娘好身手!”
微脸盲症的颂时卖力吐槽:【他怎么变娘炮?】——后来,凝蓝又遣游隼投递过几幅画像,包括仪容雍雅的贵妃,跟冷肃老持的年轻帝王。但,那帝王,跟这位,唔,确乃那张脸,气质却多少有点离奇出走;调侃完毕,她抱拳回礼:“过奖。”
“我与随从迷路,不知能否烦请姑娘指点迷津?”
“可。”
积翠把马让与他们,同颂时共乘1骑。
返程,积翠掐她腰间软肉,趁机奚落她吊儿郎当,嘟囔道:“姑娘你成点儿器,白捡的搭讪机会你还不赶紧抓牢?这次敢再看脸下菜碟,我让缀绿停你伙食。”
这威胁很不丫鬟。
颂时憋屈,但她不说,还故弄玄虚:“你不觉得戴面具的哑巴侍从,更像?”
“哦?”
“嗯。”
“玩这么花?”
“呃,多不稀奇呀,微服出宫,保险起见,偷梁换柱。”
积翠欣慰:“姑娘长大了。”
颂时嘚瑟地摇头晃脑:“那是,毕竟我已过及笄之年,再等仨月到生辰,便二八碧玉年华。”
这边听不出好赖话,那边两马并排,以直肠憨厚著称的缀绿、已跟冒牌·符清珣聊到究竟哪种狐狸的皮毛最佳:“你朋友消息不准,此山极少白狐出没,倒是会遇见饿得饥肠辘辘的狗熊,你们需到南岭猎捕,或去那边集市采购,碰运气呗,反正总有极品货色,只要你出得起价、就能供应。”
冒牌阿谀奉承:“姑娘真是见多识广。”
缀绿喜笑颜开:“都我家姑娘教得好!”
行至山脚,自当分道扬镳,颂时示意缀绿把她那匹马、连带驮着的槁木死灰·但为活口的刺客,打包送给他们:“我等终是女儿家,若贸然带陌生男回去,恐多惹口舌,可否劳烦郎君代劳,看能否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以防后患。”
冒牌1愣,短暂的迟疑后,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小事1桩,乐意代劳。”
而那随从乃实际派,从腰间解下琢兽面纹的玉佩相递。
颂时佯作懵懂:“这是?”
冒牌解释:“信物。”
颂时爽快接过,揣袖:“行。”且潇洒抛瓶,“此乃舒痕化瘀膏,治崴脚症。”
冒牌接牢瓷瓶:“多谢姑娘慷慨赠药。”见随从使眼色,他心领神会,又补充,“今日承姑娘之恩,定要还礼——日后若需帮助,可执此信物到喜门街钟家;冒昧叨扰姑娘府邸,实属轻浮,所以,刺客审察之事,姑娘也可至钟家索寻结果。”
颂时扶额掩笑。
这剧情堪比说书先生猛拍惊堂木的转折呀。
美人计没派上用场,倒是无心插柳,凭刀耍杂技赢得青睐。
只是,这帝王的橄榄枝、沉甸甸的贵重又值钱,哪都好,就是没当铺敢收啊。
当然她也无倒卖玉佩贴补的必要,毕竟,缺钱的窘迫是何滋味,颂时没尝过,这不,进城闲逛,她嚷着冰糖葫芦没吃够、还要,积翠便走街串巷寻那佝偻老伯,最后,在1处僻静的小胡同逮到人,直接掏出碎银包圆儿,扛着稻草靶招摇。
而滞留的颂时,原坐在巷口歇脚,却被踉跄撞进怀中的兄台,给扼襟控咽、以刃相抵。
淦。
刚想夸他身姿清逸如修竹呢!
精钢打造的鎏金腰刀握在他手,灵似游龙,锋轻却敏捷,让她无暇辩驳,只好抡起刮骨刀格挡,并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匐地钻过,终当街伫立、躲过袭杀。
他立即挥刀后斩。
颂时蹲身巧避、祭出扫堂腿。
他腾空摆莲。
颂时直刺。
他以鞘口相挡。
颂时见缝插针式进击,刀法刁钻,却因武力功法非她所擅,终没能将他1招毙命。
而那人,猫逗鼠嬉般,仿佛最初要治她于死地的狠厉、为臆想。
所以,当屁颠地扛着冰糖葫芦靶会来邀功的积翠,看到自家姑娘遭戏耍,怒发冲冠,直接数枚淬毒银针伺候。
见有增援,那人没再恋战,蹬墙飞檐,速撤,如1抹悄绽的昙花,没细品呢,便匿香敛迹。
颂时甚感惋惜:“没玩够呢。”
积翠冷哼:“美色贻误。”
颜控党的颂时揉搓脸颊,很没出息地被酡红沁透指尖:“那双粼波荡漾的丹凤眼呀,我真想在他眸中弄桨泛舟。”
“清醒点。”
“偶尔耽溺美色,益寿延年。”
“呃…”把好/色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积翠对自家姑娘独树1帜的歪理,表示没辙,“我只匆忙瞥1眼,他那刀鞘,似违常规。”
“嗯,以木制、外包鲨鱼皮。”
“塞外之物。”
颂时嚼着糖葫芦裹的糖渣,咯嘣催,甜得发腻:“好ci!”
蹙眉沉思,积翠过滤、筛选情报网所积攒的相关讯息,头脑风暴,而后,裁定结论:“月前,藩国睿王薨逝,朝廷派遣昌定侯担任正使,携节前往疆南册封,单均承爵为新王、亲政,故此,应是他进京朝拜,据传,他因刀疤自眉骨入鬓,惯戴乌金面具。”
新事跟旧闻对号入座,颂时恍悟,掸掉落在银鼠褂箭袖的糖渣:“被我娘亲率女骑奇袭、屡败的那个游牧族?”
腮凝新荔,却是因愤恨爬脸,往昔携铁锈腥扑面,积翠忍着胃涌应答:“是。”
颂时纳罕:“其族以剽悍魁梧著称,怎地他腰若韧柳、身姿窄修?”
“他娘为强掳的中原歌姬。”
“喔。”
“掠妇夺孺,喜凌辱、好虐/杀,乃其族传统!”积翠嚼齿穿龈,眸底红意染透,“我于那时那境,被夫人所救。”
冰糖葫芦顶着腮,像晚天绣霞时分、塘边咕呱的青蛙,颂时只知她们自幼陪伴,但身家来历并无打听,尚不晓有此渊源,1时无措:“我… ”过往成痂,触之溃脓,所以,要仇家也尝尽苦楚才对,“那该报复回去,需我做甚?”
攥拳,额爆青筋,积翠目光湿黏,蘸着至亲的碎肉残血:“已报,将他们馈以车裂刑,喂了秃鹫。”
颂时以掌为檐,挡在眉处远眺苍穹,暗忖:【亡族实难,但,终要1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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