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琴幽幽

抵达山脚下的石房,门还是踹开的门,锁还是用刀劈开的锁,上次来得匆忙,只待了片刻,这次淮河在外,听雪内,仔仔细细的搜查这房子的各个角落。

正面屋门的桌椅上放了个香炉,听雪打开石灰色的香炉,发现里头还有残余的香灰。

听雪觉得不应该。

昨日来时花既白屋内收拾得齐整,房内一尘不染,怎会漏掉这个香炉?

听雪挖出两指香灰放在掌心,指尖在手中按揉香灰,她生出几分困意。香灰产生细微粉尘,整体保持片状堆积的状态——这香应烧制了两三天。

淮河进屋拿了条湿哒哒的帕子,听雪转身脑袋颠了一下,“找到什么了吗?”

“我在烧火房看到了一盆水还有这条帕子,帕子上有仙微草的味道。仙微草能解迷香,还能预防迷香。”手中的帕子被四四方方叠起。

听雪抓了一把香灰捧到淮河鼻下,淮河一嗅头便向下垂,听雪夺过淮河手中的帕子,捂住她口鼻。

淮河瞬间清醒,听雪用帕子擦干净自己双手,“香炉里有迷药,看着应是两三天前的。”

“三天前我们来了这。”淮河感受到危机。

“这迷香很有可能是给我们下的。”听雪盖上香炉盖,“除了江观也还有谁知道这里?”

“除了小姐再无他人。”淮河答。

香炉上凸起的图案刻在听雪掌心,让她多了层思考空间,“江观也身边亲信尽数被杀,上次追杀我们的刺客并未取你性命,说明你对幕后之人还有用处。”

“迷香若是花既白所下,那花既白便同幕后之人不是一伙的。”

听雪蹙眉转身,“花既白又为何要对你下药?”

淮河握着剑柄吐不出一个字,“我不知道。”

听雪咬着唇肉向下看,“我知道。”她回了淮河一嘴。

“花既白真的出现过吗?”听雪自问。

淮河脑子里蹦出一个主意,“既白小姐所调迷香会用柏林草,这味草药效极猛,且只有城内的百合药铺有,我们可以去药铺寻寻。”

“好。”听雪略有欣慰。

城内树少,太阳更毒,听雪走在街上行人看不到,到了药铺内定会被店主看到,她是透明之身,便站在艳阳下等淮河。

药铺人少,淮河一不做二不休将腰间的剑放在柜台上,“给我店内账单。”

百合药铺是城内最好的药铺,里面的杨大夫是城内名医,城内贵族人家生病都会派请,淮河同观也来过几次,但今日柜内站着的是为弓腰的小老头,淮河从未见过他,对方见淮河摆剑,他迅速拿来账单,淮河指腹擦着纸张向上滑。

——六月丁日,仙微草一两。

这正是听雪穿来的第一日。

淮河指着这行字,“你可还记得,这日的仙微草是何人所买?”

老头双手乱挥,“我不知我不知啊!我这店里每日来上百人,我怎能记得人脸的?”

“你再细细想想。”淮河将剑拔出半个身子。

“我想我想!”

老头捂着脑袋急得在原地转圈,他一拍手,“是个姑娘是个姑娘,那姑娘银两不够,用得发钗置换!你别杀我啊...”

“发钗在哪?”淮河合上剑,别在腰间。

“昨日我...我给当了,在小街的当铺!”老头腰弯得更狠。

淮河要走,又问:“杨大夫呢?”

“杨大夫几日前托人告辞,老板就让我顶上来了。”老头抱头对着淮河连连弯腰。

“多谢。”

这句话突兀的让老头不知会还是不会,他哆哆嗦嗦地说:“不...不谢?”

听雪迎住走出门的淮河,“怎么样?”

“应是既白小姐,我们去小街当铺确认一下。”淮河摸摸腰间扁扁的荷包,“不过我没有银两了。”

听雪脖子伸了伸,“看首饰还要银两?”

“不要,只是那有漂亮的衣裙,我想赠与你,作为欺骗的补偿。”淮河眼睛亮亮的又带点认错的歉意。

看看自己身后脏乱的衣裙,听雪啧了一声,“我都三天没换衣服了!”

听雪灵光乍现,脑子里出现许多发家致富的路子,她甜蜜的对着空气笑笑,“没事,先去看钗子,有的是时间发财。”

小姐的当铺比药铺火热,淮河排了会队才进去,她看了那只钗子,纯银钗子上有些珠翠点缀,却是既白所物。

淮河把束马尾银饰摘下,扣下上面的两粒金豆子换了身蓝紫色衣裙。

她抱着衣裙走到阴凉地,听雪看到笑了笑,“你抢劫了?”

淮河摇摇头,“不是,我拿头上的金粒换的。”

听雪眨眼间将目光落在淮河头顶,果真少了两颗金粒。

她捏捏衣服的料子,戏谑地看着淮河,“两颗金粒就换一身衣服,亏了吧。”

“我不在乎。”淮河面无表情。

“谢谢你啊。”听雪歪头接过衣服,“所以是花既白吗?”

“是。”

“那我现在便要沐浴,换衣服。”

“这便是客栈,小姐先前在这存了银子,我们可以前去。”淮河指向左侧。

听雪在旁,淮河开了间上好的房间,还有小二放水沐浴,幸亏淮河临行前烧香足,听雪现在还是实心的。

沐浴完她换上新的衣裙,扎好新的头发,在淮河身边显摆,“淮河你眼光好好呀~”

“这身衣裙同我一样漂亮,你怎么这么好呀,多谢多谢。”听雪双手抱拳拜了拜淮河。

“淮河我不太想劳作,还是你发财,给我买衣裙首饰吧。”听雪拉起淮河右手轻轻晃晃。

淮河羞红着脸抽出手,“好。”

“小姐在民间有制盐房与糖房,我能从中得到钱财,只是本月的银钱要十五才能下来,夜小姐你且等等。”

“这时候就能制盐提糖了?”听雪疑惑。

“这是小姐的私产。”淮河道。

“晦气死了!你这客栈接待这种人怎不不去开青楼?!真是腌臜!”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上下嘴皮一碰就张嘴胡来的人,出去替人收尸都没人敢用!我家娘子清清白白卖艺,怎就......”

屋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雪被勾了魂,她尽快爬到门框上,透着门缝往外看。

几个男人在同两个女孩争吵,一个小丫鬟护着身后的小姐,三两个小二在中间阻拦,听雪见其中一人要上手,她踹开门,让那男人绊住门框摔了一跤。

“诶呦!”一声,听雪快关上门,淮河已经上前,听雪退到淮河身后,“我忘了,她们看到我是透明的。”

听雪刚说完,几个男人把注意打到她们身上,摔跤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拼力的敲着门,“哪个不长眼的短命鬼开了门,害的老子摔了一跤!”

“有本事把门打开!杀千刀的——”

淮河用了力一脚踹开屋门,那人脸对着门,被撞得流了鼻血,他捂着鼻子愤恨的指向淮河,“你知道老子是谁吗?竟敢伤我?!”

“如何?”淮河冷淡开口。

身边几个小厮扶起那人,“我哥哥是乌黑寨老大李大镇!你伤我,就是在找死!”

话音刚落,听雪躲在门口笑出声,“你叫李小镇啊?”

周围多了哄笑声,李小镇朝房内看去,“谁在说话?!”

“老子就叫李小镇怎么了?”

淮河挡在门口,李小镇刚向前一步,便被淮河用剑顶向腹部,李小镇痛叫一声,“你还敢伤我?”

“你此刻若是不走,我便要杀你。”淮河拔出剑,刺向李小镇脖颈。

李小镇一溜烟跑没影,他从台阶上滚下去,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指着楼上的淮河,“有本事你别走!我让我哥弄死你!”

挑事者离去,众人只是调笑几句就散开了,淮河快要关上门,屋外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雕花镂空手镯挂在细细的腕上,“姑娘且慢。”

淮河放下手,门渐渐打开。

门外的女子穿着红色衣领紫色衣裙的女子,她挽着流行的斜肩法,头发侧盘在后面右侧,一对宝石红的耳坠跟着女子的一晃一晃。

“我叫琴幽幽,多谢姑娘替我解围。”

幽幽脸上施了粉黛,细长眼线包着眼睛,淡粉色眼影涂满眼眶,她很美,美到多了风韵,多了风情。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淮河又要关上门。

“敢问姑娘姓氏名谁?”幽幽跨进门。

淮河被迫退后,听雪穿过柱子躲在纱帘后。淮河打量着女子的着装,“秦淮河。”

幽幽带着翠绿色发饰,衣领靠下露出了锁骨,她眉毛粗黑,眼睛狭长,鼻子直长圆钝,双唇丰满艳红身上满是重色,却不曾有一丝艳俗之气。

“淮河姑娘,我与家妹进京却不慎走散,今日入住客栈又被人为难,那人方才撂话要来寻仇,我一介弱女子,无力与之对抗,不知可否在淮河姑娘这寻处庇护之所?”幽幽说得有声有色。

“我不能给你庇护之所,我当下便要离去。”淮河挪挪手中剑,让幽幽重新退出房门。

幽幽吃了瘪,她面色不改,“对不住,是我叨扰淮河姑娘了。”

“只是姑娘可否给我留下住址,待我找到家妹,携家妹拜访。”幽幽五指点着手腕。

“不必了,举手之劳——”

“哪个小贱蹄子欺辱了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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