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贺锦黎给干沉默了,什么火都发不出来,反而闹得有点愧疚,好似他在欺负他似的,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就捡回来。”
路知行脸贴在贺锦黎背上嘀嘀咕咕的说:“我路知行现在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需要靠别人才能活下去。”
贺锦黎一愣:“你谁?”
路知行意识已经完全被酒精侵袭了,他直嚷嚷:“路知行,我是路知行,不是路冉,我怎么回来这个鬼地方,你说,我为什么回来这个鬼地方。”
贺锦黎只当他喝酒喝疯了,又加快了步子,只想快点回家甩下这个醉鬼,他敷衍道:“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路冉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个……不知道是算死了还是活着,不知道疯女人是谁,不知道家在哪里……”路知行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话,那语气像是诉说诸多不满,顿了片刻,他又拍了两下贺锦黎的脸,“但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贺锦黎,对不对。”
路知行是谁?路冉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名字,真的是喝多了耍酒疯了,虽然路冉有时候的表现真的很奇怪,但他说的那些太玄乎了,贺锦黎很难接受,他没再说话,到家后直接把路知行放在了客房里,看着床上早已不省人事的人,他想了想,还是帮他换了身睡觉的衣服,澡就没洗了,看路知行现在这架势,明天班也不用上了。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又在路知行旁蹲了下来,问:“你是谁?”
路知行没动静,贺锦黎抬手摇了他两下,又重复问了一遍,路知行这才含含糊糊的回答:“路……知行。”
酒后吐真言还是发酒疯,贺锦黎拿不定,路知行的有些行为确实古怪,但穿越什么的也太玄乎了吧,之后他也没再细问,回了房间。
路知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喝断片了,他看着窗外的大太阳头疼欲裂,昨晚的酒劲儿太大,他又在床上倒了一会,忽的想起什么,猛的惊起。
我的全勤!
没了,路知行又倒了下去,想哭。
待他起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找了书法还有贺锦黎的卧室,人不在,肯定是去上班了,家里就他一个,昨晚到现在也饿了,他把冰箱里保姆做好的饭菜拿出来热了热,吃饱后打算看会电视,全勤没了就没了吧,还不如享受一下休闲时光。
他伸手去拿遥控器,看到旁边放着的一本资料,贺锦黎上班忘了带吗?他翻开来,看到里面照片的一瞬他愣住了——是路冉的全部资料。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东西,但现在他说不上来高兴,这肯定是贺锦黎的东西,在调查他吗?还是他昨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事但一点都想不起来,连记忆碎片都没有。
路知行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喝酒误事啊。
贺锦黎在家办公一般都在书房,那他现在把这个东西放在家里这么显眼的地方是什么意思,路知行光想想就觉得烦躁不已,他抓了抓头发,靠在沙发上把“路冉”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里面甚至详细到了“路冉”家中的一些私事,这难怪贺锦黎要把那石头给他,合着是可怜自己呢。
他倒在沙发上思考了很久,其实贺锦黎知不知道真相其实并不重要,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有些麻烦却不能一直躲着,那些东西可能不止会影响他,还可能会影响贺锦黎,如果只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贺锦黎一直对他都挺好……
思考再三,路冉还是出门了,打了个车去“路冉”家。
车越开越偏僻,最后停在一个老旧的居民外面,路知行开门下车,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他跟在贺锦黎后面,接触到的一直都是豪华和气派,现在看着这一片破败的居民楼,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路冉”,一个原生家庭不好,现在还不知所踪的人。
路知行很快就找到了地址上的那栋楼,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只有狭窄的楼梯。上了三楼,路知行看了一眼门牌号,是这家没错了。门是虚掩着的,能听到里面的一些动静,想起上次在公司楼下闹得难堪的场面,他有些不大想进去,犹豫再三还是敲了门。
“谁啊!大白天的催命呢!”里面传来不耐烦且暴躁的女人声音,听的路知行差点转头就走。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推开了门,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王芳的一声大骂,一个玻璃杯在空中快出一道残影,直直朝他飞来。
“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路知行侧身躲过,杯子重重的摔在门上,然后掉到在地上摔的粉碎,有了上次在公司楼下的预防针,今天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一点也不惊讶,他绕开玻璃渣走进屋里,淡声说:“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回来。”
“你放屁!”王芳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你忙个屁!真当自己大老板呢?!我上午去了你公司,你根本就不在,还想着骗老子!在哪儿逍遥快活呢吧!”
路知行皱气了眉头:“你又去干嘛?上次就因为你我还被老板训了一顿,你下次再往那儿跑,我就直接动手了,你也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王芳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以为你能脱的了干系?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你的钱是替我还的吗?问问你那要死的爹吧……”
“行了,”贺锦黎懒得再跟她废话,出声打断她,“我也不是来跟你整这些东西的,我来给你送钱的……”
话到这里,路知行特意观察了一下王芳的表情,那扭曲恶毒的表情忽然被冲淡了许多,染上了一丝惊讶。路知行顿了顿,继续道:“钱都给你,但是你不准再去我老板的公司闹事儿,不然我就揍你,而且你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他刻意咬重了“揍”和“钱”两个字。
王芳利落的把手机掏了出来,路知行也拿出手机,把卡里的钱全部转给了王芳,路知行说:“应该马上就到账了。”
“钱没到账你不准走。”王芳狐疑的看着他,又仔细看着手机。
路知行就在这儿等着,王芳手机上很快就收到了入账短信,贺锦黎看着他的表情那叫一个五彩缤纷,他知道是钱到账了,转身就想走,谁料王芳猛的扑上来,骂道:“去你妈的路冉!一千多块钱打发叫花子呢?!说的好听!你他妈就这么点钱?!”
这就完全在路知行的意料之外了,路知行对这个世界的金钱衡量没有概念,也不知道是多是少,但看她反应,应该是少的可怜,他闪身躲了几下,此地不宜久留,他猛的拉开门,将王芳往里推了个踉跄,迅速关上门跑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暗沉,天边的彩色晚霞也快要被黑夜吞没,路灯撒着暗黄的光,路知行往外跑了一段,确定王芳没跟上来才停下,这一片的人烟稀少,道路有点杂,出来的时候没太注意方向,他现在也不太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里不比市中心繁华,到处都透露着一股脏乱的味道,他走了好长时间都没走出去,正想着要不要给贺锦黎打个电话,拿出手机,这个时间贺锦黎还没下班,想想还是算了吧,不能自己旷工了还打扰老板工作吧。
眼看天色就要完全暗下去了,他也不指望靠自己走出去了,就想着找个人问问路,很快,他就看到远处昏黄的路灯下走来一队人,少说有十个,步子有些虚晃,走的东倒西歪。
路知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个人就行,他朝他们走去,在他们面前保持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他礼貌问道:“大哥,我想请问一下这里怎么出去,太绕了。”
一个皮肤黝黑,穿的邋遢的人凑近了瞧路知行,扑面而来是就是一股难闻的烟酒味儿,路知行不自觉皱了皱眉。
“呦,”那人哈哈笑了起来,转身对身后的一帮人说:“瞧瞧瞧瞧,这是谁啊,在自个家还能迷路呢?这是多久没回来啦?”
路知行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瞧着这几人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我知道了,先走了。”
刚抬脚,那人就拦了上来:“唉,碰都碰到了这就想走了啊?你妈也可怜,你做儿子的有点孝心呗,出点钱……嗝,别让她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你说,对吧。”
路知行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出门不利,他知道他们是谁了,路冉的资料里提到过,债主,是他爸年轻时候留下的赌博债,后面抽烟喝酒得了肺癌,在医院吊着命呢,那些债自然而然的落到了他和王芳的头上。
现在他身上一分钱没有,八成是走不掉了,他笑笑,商量着说:“出门走的急,没带钱,给点时间行不行。”
那人冷笑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路知行说:“一根手指一千,你今天准备给多少?”
小爷金贵着呢,路知行准备跑,现在他不想惹事,进局子了又要让贺锦黎来捞,脚刚跨出去,短袖就被人揪住,躲不掉就算了,他回身拧过那人手腕,一拳挥在那人脸上,那人惨叫一声倒了地上,他身后那帮小弟叫骂着围攻上来。
这小区破旧,人也少的可怜,小巷子里去热闹的厉害,一声声惨叫划破无边的黑夜里,是个打架的好地方,路知行看了看地上倒的歪七扭八的人,真是又给贺锦黎惹麻烦了。
他正愁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是贺锦黎打来的,他有点心虚,最后还是接通了。
“路冉,你去哪儿了?我刚到家。”
路知行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苦笑说;“你可能……得来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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