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光现身

曦光初现,街巷开始热闹了起来。

床榻上的人呼吸绵长,舒酒仍在细细回味着这一晚发生的事,怎么想都觉得是梦。

可那人就好生生的躺在那儿,手腕伤疤处也冰凉得很舒服。

门外响起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敲门声。

“小酒,醒了吗?”

她起身将床幔拉了下来,才应答:“醒了,等我一下。”

她将门开了一条很小的缝,自己侧身出去之际,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榻。

观南听见动静,回过身,恰好看见她回望的动作,心下又燃起了猜测。

昨夜匆匆一瞥,他不敢确定自己看见的那人是是不是他想到的那位。

那人太过明媚耀眼,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见过还不记得,但......他不是已经寂灭了吗?虽说江湖上传言纷纷不可信,但昆仑山自己敲响的冥钟,总不会是假吧,尊主那等身份和功力还有什么事需要借自己假死来做,观南怎么也想不通。

他甚至找了个更为荒谬的说辞——温呢喃对他下毒,让他产生幻觉。

可即便是幻觉,那幻觉又怎么会出现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尊主身上,更荒唐的莫过于尊主还抱着舒酒。

思及此,他更是笃定了是自己的幻觉。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幻觉,也不愿意相信尊主要假死。倘若真是后者,这天下又将迎来怎么样的一场血雨腥风。

“小酒......”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出口。

舒酒望向他,明白过来昨夜他应该是看到了,所以这会儿是想来问她。

不过,她这人一贯都是“敌动我不动”的态势,开口反倒问起观南怎么了?

观南咬咬牙,罢了,以后再说吧,刚开口,就被一道声音截了去。

“舒酒妹妹醒啦。”司贡熙换了一身新衣裳,腰间环佩一步一响,短短的时间她甚至还换了新的熏香,她拉着裙摆,从楼梯上走了上来,待她站定后,舒酒才看见她身后跟着上来的人。

许明尘,他放下挂在手上的衣角,朝着舒酒颔首,视线迅速就被舒酒身旁的人吸引了过去。

“公子观南。”

“黑域城城主。”

两人初次见面,却仿佛电光火石一般。

小二欠着身子,嘴里念着“烦请让让”,手里托着很大的托盘,上面放了几只琉璃碗,他头也没有抬就钻到了舒酒面前,“姑娘,您的早茶。”

闻言,舒酒一顿,她才出来,何时点过早茶啊?

托盘上的调糕和先前在浮生阁吃过的一样,晶莹剔透的甜膏上面缀着一颗樱桃。

舒酒侧过头望了望观南,只见观南也有些疑惑。

小二:“各位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赠送的,每次三楼有客都如此。”

他将托盘交给了观南之后,就要转身往回走,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说一句话了,又欠着身子凑到舒酒跟前儿,道:“那调膏很甜,姑娘放心吃,现在还太早了些,腹中空虚饮酒烧胃,掌柜的说晚膳时候再给您备上。”

这可着实奇怪了,知道她喜食甜和酒的,也没有几人,就连一路同行的司贡熙都怕不见得知道。

怎的一个素未谋面的掌柜倒这么清楚。

这三楼的构造与下面几层不同,靠窗的一排全是客房,临着内堂的,反倒是由一间间博古架隔开的雅间。

舒酒心里念着同光,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听着其余几人说话。

话里话外,没有人说要去神心门,但荼蘼伞明显已经有了大变化,不早点解密,她着实不安心,再者,对揽月城那些被“掩藏”的秘密,她已经知晓了,也就更没有心思跟着他们一起耗在这里。

谢知安打着哈欠出来,往桌上一看,就只有舒酒碗里还有半碗了,他可没那胆子去动舒酒的碗,就靠着观南坐下,嚷嚷着没人关心他。

倏地,他张着的嘴一下子定住,两只眼瞪得浑圆。

观南笑了一声望向他,瞬间反应过不对劲,急忙回过头,看见舒酒身后那扇房门边靠着的白衣男子。

是了,就是了,那张脸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尊”

只见同光手指在唇边捏合,观南的声音顿时就没了。

舒酒更早一步觉察到,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瞥见垂在地上的吉祥纹饰,就知道了他在门口,她小心翼翼看向其余几人,尤其在听见观南戛然而止的声音时,手指都攥紧了。

但发现那几人的神情似乎并没有发现同光的存在,她不解看向观南。

只见观南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片刻后,她听见有人喊她。

“舒酒。”

这声音并不十分的熟悉,但偏偏自己就是确定那就是同光。

她连头都不敢回,直到谢知安提醒身后有人找她,她就像受惊的鹿一般,猛地回身。

身后的人,已经换了一袭黑衣的人,手上转动着一把玉骨折扇,同时换了的还有他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如今的模样只能算得上是稍稍长得不错的公子哥儿。

舒酒蹙着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几人也是神色怪异。

观南挑了挑眉,和同光对视了一眼,就低下头顾自饮茶,谢知安却是如临大敌一般的防备,心里揣测这人莫不是想来和观南抢人的。不知什么时候,谢知安和司贡熙成了“同盟”,他紧紧盯着同光,手肘却拐了拐旁边的女子,声音压低了却又仿佛故意让大家都听得见一般。

“司姑娘,你说,这小白脸是咱小酒什么人啊?能让小酒这么紧张。”

司贡熙瞅了一眼两人,她暗暗沉下心,嘴角透着一股笑,不明意味。

同光偏过头,笑着走了上来,手中的折扇轻抵在桌上,他倚着舒酒就坐下,随便瞟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冷炙,扬声让掌柜的上来。

谢知安本想出口劝他,不必浪费精神了,这家店的掌柜可不接待寻常人。

自己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他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啊,你刚刚做什么?问我是谁?我是......”

同光音调拉得老长,掉着人胃口,他睨了一眼舒酒,直接笑出了声,接着说道:“她小师叔。”

话音落地,舒酒直接僵在了凳子上。

这人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谎话张口就来,也不怕人家深究。

大抵是他眼神实在算不得清白,这张桌子上的人可没有一人相信。

谢知安撇撇嘴,直接道:“小师叔?你们是哪门宗派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蓬莱啊,你去过吗?”

谢知安一滞,他怎么可能去过这种传说中的神仙岛,现在也只当同光在胡说八道。他顺着同光的话,跟着舒酒喊他“小师叔”,同光倒也只是顶了顶眉,没有拒绝。

楼梯上传来咚咚声,掌柜带着四个小二上来,一人麻利地收拾着桌子,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将食盒里的菜布置在桌上。

天光尚早,这时间点就吃这么丰盛,让观南都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同光侧过头问:“吃饱了吗?刚刚来得太急,只提前安排了人过来点了些,来人也不知道你爱吃的是什么。”

舒酒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羊乳,点点头,不自然得十分明显。

“你哥哥可是来信让我好生照顾你,你也知道他啰嗦得紧,我不得上点儿心啊。”他似乎没有看见她点头的动作,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栗子酥放到她碗里。

舒酒脑子转动得很快,她瞬间就想到一个点:胖掌柜在鬼市的时候就已经对外宣称过,她是他的妹妹,而如今,同光说是她师叔,那他岂不是也在胖掌柜长一辈儿了吗?

想到这,她没控制住笑出了一声。

觉察到其余几人的视线,她又故作镇静咳了一声,借着喝羊乳遮挡了那些视线,她着实不擅长解释。

观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低下头默默扬了嘴角,再次抬起头来时,也喊同光“小师叔”。

“小师叔,我们这行是要去神心门,可,昨儿个夜里收到信,说是神心门已经没了。恰逢揽月城要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月神令节了,我想着小酒定是没见过,要不我们留下来看看?”

同光突然对这个称呼感觉到了不满意,手指流连在折扇的扇骨上来回,琢磨之后懒洋洋开口:“神心门的事我也听说了,去不成了。月神令节嘛......”他抬起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瞅见了她眼里一快速闪过的期待与好奇,笑笑的接着说:“且遂了你的愿,陪你看看。”

“另外,我是她的小师叔,不是你们的,可不行乱喊。”

司贡熙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问道:“是这么一个道理,那我们该如何称呼......您?”

她的声音是有些熟悉的,但是同光怎么想都想不起,那张脸......罢了,想不起来。

“我叫,舒辞让。”

同光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语气里也很是不在意,观南甚至听出一丝厌恶。若是姓舒,怎会厌恶?这等尊荣的氏族,即便已经隐退,也不该是这般口吻才对。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一顿,又来一个姓舒的人,上一次舒家人出现在江湖,可谓是搅得江湖不得安生,平息了还不过几十年,怎么又要卷土重来?甚至还是从蓬莱来的?

许明尘与谢知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窗外忽然锣鼓喧天,唢呐声尤为明显,细细听去,还能听到有哭丧声,似乎嚎的是“宋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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