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送葬

街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没有几步就到他们窗下了,但似乎他们脚步放慢了。

舒酒扫了一眼几人,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观南几人已经走到窗边了,她也跟着想起,却被同光按住,“没什么好看的,热闹而已很快就会散去。”

她嘟囔了一句。

同光听得不太清楚,大抵是她本来就喜欢看热闹,他抬起杯子,垂下的眼睫毛覆在下眼睑上,将眼角下那颗红痣遮得忽隐忽现。

舒酒一时看呆了去,他明明已经变得完全和同光不一样了,但是这五官还是透着熟悉感。

“我这么好看?”

他饮了一口茶,眉头快速缩了一下,又跟着说:“这茶你别喝了。”

舒酒回过神,愣愣答好,又望了一眼窗边的人,没有人关注他们,她才放心的问他:“你为何会现身?多危险。”

闻言,同光侧过头看她,“危险?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危险这词还说得出口?”

他没有说,他现身一是因为这姑娘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若他还不出来,真不好说什么时候这姑娘就没了。另一个是因为......他回不到荼蘼伞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语。

今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比昨天晚上还更实,而荼蘼伞上的金莲纹路流动得也愈发快速有力,手指轻触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到像脉搏一样的跳动感。

但又能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没有得到恢复,还是只有两三成左右。

虽说自己的功力在缓慢恢复,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五感的掌控也在恢复,但究其原因,他是不清楚的。

更别说,他一介魂体如何实体化?昨夜把月魄取出,原本也只是想着借月魄的力量救舒酒一命,可谁能知道自己反倒赌对了。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也只是一时半刻的事,毕竟他真正的躯体还在昆仑山上。

舒酒小声辩驳:“不是啊,你虽然是大祭司,可是你功力没有恢复啊,指不定你连谢知安都打不过。”

大祭司那三个字,她几乎只动了口型。

同光听到最后那句话,差点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咬着牙瞪她。

与此同时,谢知安转过头,“我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小酒,你喊我?”

“乱嚷嚷什么!小酒是你喊的吗?!”

同光直接把谢知安骂懵了。

谢知安心里本来就对这突然出现的“小师叔”有着莫名其妙的畏惧,甚至还带了一丝敬意,被他这么一吼,他也只能吃瘪的缩回去。

同时被吓懵的还有舒酒,她悄悄拉了拉同光的袖子。

同光转过头来也没有放过她,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骂他干嘛?你们之前结过仇?”

同光肚子里的闷气又被燃起了,这姑娘是个迟钝的。

他少年成名,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走到大祭司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是说后来这几年身居高位,心态才逐步也有些变了,但若说他不如一个没什么武力的人,他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闭上你的嘴!”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角落里,观南将这一幕完全收在眼里,心里忍不住的落寞。

秦鸣扬。

他眼眶都哭得通红,声嘶力竭喊着宋悠然的名字。

声音悲怆得让人与之一同感伤,一时间似乎都忘了昨天他还带着外室当街欺辱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那个柔弱躲在嬷嬷身后的女子,就连占理指责的声音都很小声的女子,一夜之间竟就成了亡魂。

“那是谁?”

不知什么时候舒酒也站了过来,她抬手指着一侧扶着棺材的妇人,一身丧服,面色寡白,但她是唯一一个没有低下头的人,甚至一脸坚毅,一点也不像是扶棺送葬的人。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他们也不认识那人。

倏地,有一怯懦女子声回她:“那是我姨母。”

舒酒猛地惊跳回头,白生生的姑娘着了一身明显不服身的长衫,朝着她弯膝行了一礼,这次舒酒才细细去看她,发现若单论长相,她的确是不如秦家公子藏在身后的外室那般吸引人,但她属于耐看那一类型,就仿佛一汪温泉,不带任何攻击性。

不知什么时候,同光让人搬了椅子来,他单手杵着头,视线与舒酒回望的视线相撞,他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再看。”

直到送葬队伍已经完全转过了街角,声音也快给听不见了,舒酒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像,除了宋悠然的姨母。

但自家侄女死了,她来送一送,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真笨,她那个棺材,你就不觉得奇怪?”

舒酒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别的棺材,自然发现不到。

“小”观南接过话开口,发现称呼错了,但是舒辞让这个名字,他怎么也喊不出来,索性直接不喊了,“以前家中修剪家母陵墓时,老师傅曾提到过,黑棺红边,锁人钉魂。”

宋悠然的魂已经没有在了。

舒酒不禁想,是真的被那一条条红边钉住了?

她本不想承认自己对宋悠然的事起了好奇,但同光只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只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观南蹙着眉开口阻拦,宋悠然突然暴毙,又被黑棺红边钉魂,背后绝对是参杂了诸多不为人知的事,若让舒酒搅进去,指不定要她会引火烧身。

但显然,同光是更了解舒酒一些。

“躲不掉的。正如你也躲不掉这位。”同光手中折扇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他回过身,看见温呢喃。

手中抱着手炉,她似乎全年大半段时间都是带着手炉的,算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怕冷的了吧。

温呢喃依旧精致,眼波流转巡了一圈眼前的几人,除了观南,其余人都不认识。

但她仅凭着猜,也能猜到。

凭着她的身份,大抵是不需要对谁行礼的,但还是朝谢知安行了一礼,“小世子。”

谢知安听到这称呼,直接跳起来,“打住!打住!可不行乱喊。”

他早些年间因为行为浪荡,早就被夺了这名头,如今不过只是一介平民,嗯......稍稍有钱一点的平民,只因为他祖母舍不得他在外面吃苦。

温呢喃微微噙着笑,没有继续搭理他,向左边转了半个身子,眼光停留在同光身上,却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中、朝堂上哪位能和眼前这位对得上号,但凭着她的博闻强识和眼力,一眼就看得出这位绝然的气质,定是不凡。

“舒酒姑娘,司姑娘。”

她侧过头,余光瞥见侍女摇头,她又跟着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观南乐得看戏,温呢喃不是想踩着他去嫁给昆仑那位吗?怎么近在眼前了,反倒还不认识了。

同光踢了他一脚,他才收起表情,道:“这是舒酒的小师叔,你称呼他为......”

说实话,观南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罢了,这种难题交给八面玲珑的温呢喃自己解决。

观南:“小师叔名为舒辞让。”

他微微笑着,抱着手看她。

谁知温呢喃了然点点头,极为自然地朝着同光颔首,“辞让公子”

礼貌也不疏远。

同光点点头,站起身,道:“走吧。”

舒酒很听话跟着就要走。

其余几人也自然的抬起脚跟着就走,同光回过头,耸耸肩,只是叮嘱着舒酒步子迈快一点,不然跟不上他可不管。

街上还留着纸钱,兴许是想着避讳,这一天就连摆摊的小贩都早早的就收摊回家了。

风将地上的纸钱扬起,挂在高处的铜铃顺时想起,穿过牌坊,那一条街竟然独独只开了一家白事店,白灯笼挂在门口随风摇曳。

舒酒让开一张从上空飘落下来的纸钱,铜铃声让她心生不安,她小跑了几步,紧紧跟着同光。

那些纸钱像是长了眼全往他们这边来。

“同”

“小师叔”

舒酒还不习惯新的称呼。她站定在白事店门口,将已经走过去的同光喊回来。

同光对新称呼也还在不习惯,愣是被喊了两三声,他才反应过来那时在喊他。

回过身,小姑娘已经离他有一些距离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来的路竟然起了大雾,将观南他们一伙都隔开了。

舒酒站在白灯笼下面,不够吉利的烛光照着她,显得她一个人孤零零,更是可怜,再加上她淡悠悠的声音,让同光想都不想就迅速回到她身边。

低下头从头到尾扫了一圈,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一些,“怎么了?”

她伸出手指,指向白事店。

他顺着看过去,看见一个老熟人。

片刻后,他哼笑一声。

“汤阿婆,阎王没收你?”

柜台后面的人似乎没有听见他两的声音,依旧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事物。

她手上动作非常快,翻飞的纸张让人根本看不清,没一会就已经放了五沓纸在前面。

似乎觉得有些累,她扭了扭肩,才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弥漫的雾气已经爬到了他们身后,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她抬手用头上的钗子梳了梳头发,才走出柜台。

以前拄着的拐杖没有了,她就那么挺直了腰背走了过来。

“两位,可是要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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