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眼看着六道骸的身影消失，沢田纲吉才觉得世界似乎不那么魔幻。他用手拍了拍额头，转过身对上山本武好奇的眼神，立刻举起手：“我们先工作吧！”

山本武略带遗憾，握紧长刀颔首：“走。”

他率先跳出去，在潮湿的空气中举起裹满蓝色火焰的刀刃。沢田纲吉给枪上了子弹，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当他不小心开了夜视模式发现黑暗里的不速之客是六道骸后，就处于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可又觉得是六道骸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仿佛是一瞬间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甚至对六道骸后面的话都没有太大反应。

不过这样的话，沢田纲吉忍不住怀疑他这么些年小心谨慎究竟在做什么无用功。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去，半空中的怪物体型比之前缩小了一些，但状态更加狂躁，几乎在追着山本武的刀撕咬。沢田纲吉手腕平稳地喂了它几发子弹，很快就和山本武一起削掉了它的一大块躯体。

尚且不知道六道骸这个意外的狱寺隼人在通讯里喊道：“裂缝有点撑不住了，它想逃，你们能钉住它吗？”

短短几秒，沢田纲吉做出安排：“山本，你去帮一下狱寺，把裂缝直接封上，之后我们就在这里把这家伙留下。”

山本回头望他：“可以吗，阿纲？”

沢田纲吉比了个手势，山本武接住他抛过去的银色小球，向裂缝的方向赶去。怪物扭动身体，却被从天而降的沢田纲吉一把扣住，燃烧着火焰的双手将一把特殊子弹全部塞进它的体内。

“吼！”

在剧烈的震颤中，沢田纲吉忍着头晕借钩爪飞跃上另一栋楼，刚刚攀住墙壁就回首一枪打在他塞入子弹的地方，顿时明亮的火光轰然爆开，黏腻的怪物□□流淌一地。尖锐的嘶吼声伴着突如其来的雨水，让屏蔽仪的屏障内部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焦味。

“它死了吗，十代目？”

“……不。”沢田纲吉眉梢动了动，“还活着。”

“我们先把裂缝堵住，阿纲你再坚持一下！”

沢田纲吉应一声，右肩一沉，刚刚被他拎着翅膀装死的猫头鹰落在他肩上。

他敏锐地叫了一声：“骸？”

猫头鹰扑了一下翅膀，胸口打开，里面是空心，用嘴啄了啄他手中的子弹。

沢田纲吉明白它的意思，迟疑两秒，还是将子弹塞进去。猫头鹰啪地关闭胸口，扇着翅膀就飞起来冲上怪物的头顶。

原来是六道骸做出来的搬运工具吗？沢田纲吉在心里想着，手上却不停，直接开出一枪，给怪物炸了个满头彩。

狱寺隼人在通讯里紧张地倒数：“十、九、八……十代目您那边动静好大，真的没有问题吗？等等这里怎么还有只猫头鹰？”

“没问题！不用管！”因为爆炸的声音太响，沢田纲吉高声道，“狱寺，给它一箭！”

“一！”狱寺隼人听上去快要跳起来，“裂缝封住了，十代目您看我的吧！”

携带着火焰的箭矢穿透了刚刚被猫头鹰炸出来的创口，怪物沉重的身体有一大半砸在楼上，砖石四溅，一时间挣扎不起来。

“干得漂亮。”沢田纲吉轻声说。他带着火焰的手握住狱寺隼人射进去的箭，用力一拔，身下的怪物疯了一般开始挣扎，差点将沢田纲吉卷到坠楼。

他踩住凸出的窗台，扔掉被烧了大半的箭矢，低头看着怪物的身体逐渐萎缩，最终变成一个圆形的泡泡。

沢田纲吉抬手给了它一枪，可这次怪物即使吃痛也不反抗，而是目标明确地奔向原本裂缝所在的方向。

“它要逃。”沢田纲吉迅速说，“拦住它。”

巨大的泡泡一路滚过去，山本武横刀拦住，可怪物宁愿丢弃一部分身体，也要逃走。

“麻烦的东西。”

狱寺隼人举起枪堵在裂缝前面，可他身后的裂缝受到怪物的影响，正不可遏制地张开。

“狱寺让开！”

沢田纲吉知道狱寺隼人的脾气，提前出声道：“你挡不住的，离裂缝远一点，小心掉进去！”

狱寺隼人咬牙望了他一眼，终于还是退开。

“阿纲，你也拦不住它的。”

沢田纲吉眼见曙光在前，怎么可能放弃：“我再试试，你们退后！”

明亮温暖的火焰被聚拢在枪口，已经隐隐超过了枪的最大负荷，沢田纲吉能听到零件在嘎吱作响。他咬紧牙关，这一枪射出时如同一轮小型的太阳，怪物的泡泡霎时间四分五裂，逸散在空中，旋即变为更小的一团，冲向狭窄的裂缝口。

沢田纲吉就要向裂缝口冲过去时，他看见裂缝后伸出一只手，是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熟悉的戒指。

那只手全然不受维度裂缝的影响，一把攥紧了裂口，硬是拦住怪物的去路。

只有这几秒，但这几秒也足够了。

报废的枪支被沢田纲吉扔向一旁，他双手在胸前虚虚交握，耀眼的火焰聚集在掌心，温柔地摇晃着，对准被拦住的怪物。

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被蒸发的威胁，那个泡泡发出了难以言喻的刺耳尖叫。

“闭嘴。”

沢田纲吉直接粗暴地以双手做压缩火焰的枪口，自高而下地砸向那颗泡泡，随后整个人也被反震到后退几步，疲惫地喘了两口气。

维度裂缝张开，但怪物已经成一滩破破烂烂的半透明物质，气息奄奄地摊在地上，不能再向裂缝移动半步。

狱寺隼人上前用特质器皿将它封存，山本武扔出银球封住裂缝，一同松了口气。

“多亏了十代目……”狱寺隼人心有余悸，回头时却蓦然提高音量，“喂，你是谁啊？离十代目远点！”

沢田纲吉坐在地上，背后靠着六道骸的腿，冲狱寺隼人安抚性地摆手，艰难解释道：“六道骸，你还没见过他吧？”

狱寺隼人不得不哑火，看样子很想说不见也可以。

沢田纲吉浑身脱力，对六道骸懒洋洋地伸出手：“说真的，骸，不管你是什么，刚刚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六道骸：“……”

他本来要去接沢田纲吉的手，半路变了方向，在沢田纲吉的鼻梁上抹了一下。

浑然不知自己脸上被抹得更花的沢田纲吉：？

“走了。”六道骸说，“汇报工作之前，先回去休息下吧。”

19

六道骸时隔多日，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会有把菜刀从厨房里飞出来。

“我试图操控它，但是失败了，简单来说就是这样。”沢田纲吉对他解释，同时还向他演示如何让菜刀飞起来，“我以为我能在煮汤的同时控制菜刀自己切菜呢。”

“事实上是你差点把我切了。”六道骸冷酷地指出。

“哦，这没关系的，不是吗？现在我知道了，一把菜刀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六道骸不可思议：“这是你继续在家里尝试指挥菜刀的理由吗？”

沢田纲吉辩解：“技多不压身，再说我现在休假在家无事可做。”

“我可以带你去裂缝里环游世界。”

“不了谢谢，我想我会死掉的。”

六道骸冷笑起来：“你做了那么多年的警官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沢田纲吉反驳他：“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你的身份会对我造成多大的阴影吗？”

“你又不在我的食谱上。”六道骸叹气，“算了，中午吃披萨吗？”

“我要水果的。”

“……绝对不可以。”

沢田纲吉靠着沙发扶手笑起来：“逗你的，当然不会，今年我的年终奖金要分你一份了。”

六道骸扬眉看他，沢田纲吉坐的地方光线很好，几乎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他微笑着对六道骸伸出双手，六道骸沉默片刻，走过去弯腰抱住他，闭上眼，感受到沢田纲吉在他的脸上落下一个柔软的亲吻。

“我很高兴，”他说，“我们的婚姻问题总算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