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神机门主

欧阳月明站在旁边无精打采的看着师兄们练习各种法术，而自己却对于任何一门法术都一窍不通，再想想诸葛风清对他的态度，他低下头，强忍着眼里的泪，心里悲哀的想，也是了，谁不愿选择一个跟自己志同道合本领相当的人在一起？像我这样的人，是个拖油瓶，遇到事只能给别人添麻烦，一无事处。要是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在那里过完这一生，倒也是种解脱。

欧阳月明正在胡思乱想着，太虚院的掌管竟来了，说宗主让秦子楚带欧阳月明去太虚院，宗主刚回来，有要事找二人。众人不解的望着太虚院管家，那老头笑着说，别指望能透露消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传递消息。

师兄弟二人跟随掌管去了太虚院八方厅，那是专门招待外来宾客的地方。掌管送下他们后转身出去，随手把门带上了。

秦子楚带着小师弟进了屋，屋内只两人，郭宗主和一位身着蓝衣长相俊雅又不失英武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略过秦子楚，两眼盯向了欧阳月明，当看清欧阳月明时，那人张着嘴，眼圈似乎红了，慢慢站了起来，口中呓语般喊了声“皓儿”。

那两个字虽然不高，但屋内的三人都听得清楚。欧阳月明浑身一颤，抬头看向中年人，中年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欧阳月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急急低下了头，他见不得生人。

郭宗主急忙站起来，笑着说：“子楚，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神机门新任门主顾言君顾门主。顾门主，这是水院月长老的大弟子秦子楚，后面跟着的是月长老最疼爱的小弟子欧阳月明。”

顾言君！？

兰姨临终前告诉过我这个名字，他是——我的父亲？

欧阳月明惊骇之下再次抬头看向中年人，然后便迎上了中年人急切的目光，中年人一直在看着他。欧阳月明只是那一刻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接着便又恢复了心中的平静。他跟这个人不熟，从未见过，只是听过此人名字，仅此而已。

在听到宗主介绍后，秦子楚急忙行礼道：“水院弟子秦子楚见过顾门主。”

欧阳月明也学着大师兄的样子向顾言君行了礼，然后便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师兄身后偏左方。

顾言君急忙整了整自己的情绪，笑着说：“太虚宗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宗，弟子们都如此优秀！两位少侠不必客气！”

郭宗主笑着说：“顾门主，请坐！子楚，你跟月明也坐下吧！”

秦子楚领着欧阳月明坐到了旁边，然后抬头看向宗主。

郭成俊笑着说：“子楚啊！你师尊这个人啊！没办法，他在外面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我灵蝶传音于他，他根本不理我，所以，我便找你来了。月明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三年前，我在芙蓉遇上月明，恰巧他跟李兰被人追杀，我救下了月明，但李兰却死了。她在临终之前告诉了我月明的身世，我记下了顾言君这个名字。前几日去湫山参加神机门新任掌门继位大礼，没成想顾门主竟是顾言君，我便将当年之事说与顾门主听。顾门主本想着即可来寻月明，但顾门主新上任，有太多宾朋在，一时走不开，这不，一安排好，他就随我来咱们太虚宗了。”

秦子楚吃惊的看着顾言君，然后又扭头看向欧阳月明，小师弟低着头，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看不出任何的惊讶，好像他一早就知道了似的。

“月明，你跟你娘，还有兰姑娘，你们受苦了。可，唉！我根本不知道你娘当初怀了你啊！当年因为受伤，我在芙蓉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幸亏有你娘接济救治，否则我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后来我伤好离开，身上无他物，只有母亲留给我的一对玉佩，我将月形玉佩留给了你娘，自己留下了日形的，想着以后能有机会再见。可自打离开芙蓉后，我拜师学艺，一学就是十几载，却，却把当年之事忘于脑后了。是爹对不起你们！月明，跟爹去湫山神机门吧！我会好好补偿你的！”顾言君几近哀求的看着欧阳月明。

秦子楚一听，急了，师尊不在家，就算顾门主是小师弟的亲生父亲，也不能让他带小师弟走，否则自己怎么跟师尊交待？

想到这里，秦子楚看向欧阳月明，道：“小师弟，顾门主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加好事。师尊有事离开了太虚宗，咱们等师尊回来再定夺，可好？”

欧阳月明此刻内心竟平静如一潭死水，那位黑衣人还真是神了，前天晚上刚让我离开太虚宗，今天便有人来认我这个儿子。这岂不是上天在帮我？离开吧！离开了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宗主都联系不上他了，那说明，他，已经找到新的邱少爷了，我这个冒牌货还赖在这里，让别人看笑话吗？

“大师兄，师尊在与不在，都无所谓，既然顾门主都来了，我还是跟他一起走吧！这是我娘的念想，也是兰姨临终前一再跟我讲的。我原没有这样的奢望，没想到，天下竟真有叫这个名字的人。”欧阳月明淡淡的苦笑着。

不只是秦子楚，郭成俊和顾言君也呆了，他们原以为会费很大周章才能说服欧阳月明，毕竟顾言君一去不还将近二十年，这对母子受的委屈跟他的忘情脱不了干系，没想到欧阳月明一声抱怨都没有，竟就这样答应跟人走了。

“小师弟，你，你可想好了啊！咱们先等等吧？等师尊回来后再定夺好吗？”秦子楚一脸焦急的看着欧阳月明。

欧阳月明却站了起来，说：“大师兄，你陪我回去收拾一下，我相信顾门主一定很忙，在这里待不久，能今天走就今天吧！”

“皓儿！这实在是太好了，你去收拾，要不——我——要不要爹陪你去收拾？”顾言君激动的笑着，搓着双手，满眼期待的看着欧阳月明。

“多谢顾门主，不用了，我东西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说完，欧阳月明转身向外走去。

“哎——！月明！子楚，你去陪他！”郭成俊似乎还没懵过来的，看着欧阳月明转身要离开，急忙让秦子楚跟上。

“小师弟，你，你到底怎么了？”一出八方厅，秦子楚便拉住了低头往前走的欧阳月明。

“大师兄，我想好了，就算我在太虚宗待一辈子，我也就是这个样，毫无进展。现在有你们在，我是小师弟，可如果有一天，你们，你们都下山了，我，我有可能会成为大师兄，那时，我，我该如何与他们相处？我又如何自处？”欧阳月明强忍着眼里的泪。

秦子楚呆了。是啊！现在他是小师弟，是众人疼众人爱的小师弟，可早晚有一天他会不再是小师弟，到那时，他该如何做？他又能做什么？

“可是，小师弟，那一天还未到，到时再说也不迟。就算有一天我离开师门下山，你成了六师弟，不是还有你三师兄吗？他是最疼爱你的啊！”秦子楚依旧不想让欧阳月明就这样离开。

“大师兄，那如果有一天三师兄也下山了呢？大师兄，我，我也舍不得你们，舍不得你和三师兄，可是，可是我必须得往长远考虑，我必须去湫山，虽然我对那里很陌生，虽然我极不想去，但我不得不去。我，我没有别的办法啊！”欧阳月明忍着泪，吸了吸鼻子。

秦子楚眼圈也泛红了，他攥住欧阳月明的手腕，哀求道：“小师弟，就算是那样，你能不能先等等啊？等师尊回来后再说，行吗？如果顾门主很忙，可以让他先回湫山。咱们等师尊回来，如果你非去不可，到时我们送你也行啊！”

欧阳月明添了添发干的嘴唇，抬眼看着秦子楚，轻轻笑了：“大师兄，不用了！我，我真的不想再给师尊添麻烦，我，我自己都觉得……大师兄，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想好了。宗主报出那人名字时，我就记起来了，兰姨跟我说过，我的父亲就叫那个名字，而他手中又恰好有兰姨说的那个玉佩。我知道，他是来接我的，我刚才就作决定了，我会跟他走。”

秦子楚呆呆的看着欧阳月明。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小师弟，他们这个小师弟，三年来被师尊护得好养的好，如同温室里一株从未受过风雨的小草。可自从几个月前被师尊从紫仙阁赶回水舍后，小师弟像是突然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遇到针头大点的事，就只会哭，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能哭晕。

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突然有一天能自己拿主意，而且还不听别人劝，毫不动摇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子楚想着心事，师兄弟二人一路默默无言的回到了水院课场。秦子楚不知如何跟师弟们说此事，是欧阳月明自己说的，他笑着说，昨天还对神机门感兴趣，没成想，今天神机门便来接他了，他是神机门新门主的私生子。

众师兄愕然。

“恭喜小师弟，很快就会成为神机门的少主了。怪不得一刻都不想再在太虚宗待了。”黄立腾冷笑着说。

“黄立腾，你给我闭嘴！”周青扬冰着脸冷冷的说。

“三师兄，别怪六师兄，他说得，是真的。我对神机门的事很感兴趣，昨天还想着有机会去学学，今天机会便来了，所以，我是很高兴去神机门的。”欧阳月明脸色难看，说话的声音却是轻松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收拾，赶紧走啊！没人拦你！”黄立腾气呼呼的嚷着。

“小腾，你少说两句！”宋怡没等三师弟发火，先开了口。

欧阳月明在众师兄惊异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人默默向水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