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湫山小院
欧阳月明难以相信,他就是坐在一顶竹轿里飞来湫山的。虽然不懂,但他猜测着,那顶竹轿里一定到处装有机关,否则不可能在天上如人御剑般飞行。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学这项本领?如果能学得这样的本领,也不至于笨的被人瞧不起。欧阳月明在心里想着。
湫山神机门在如画山太虚宗东南方,离如画山很远,而这顶竹轿在天上飞得速度又不快,所以他们在路上用了两天多的时间。但欧阳月明一点不适之感都没有,他甚至觉得比在地上坐马拉的车或人抬的轿都稳。当然,人抬的轿子,他从未坐过。
靠近湫山时,欧阳月明从上往下看,下面是一派繁华热闹之景。湫山是一座不怎么高的山,山下是一个热闹的城镇,人来人往。
大师兄不是说神机门是个很神秘的门派吗?怎么就建在一个如此敞亮的地方?竹轿落下,欧阳月明跟随着顾言君进了山,依旧有些想不明白。
一路上,顾言君总是想方设法找话跟他聊,但欧阳月明一直是一脸不想说的模样,最后顾言君也只有讪讪笑笑,不再作声。
到了山上,看着欧阳月明一脸的惊奇,顾言君这才笑着说:“月明,你有所不知,咱们神机门的神秘之处不在于它建在哪里,而在于收在其门下的弟子。想来神机门学本事,可以,但能坚持下来,就有些困难了。第一关是入湫山干杂活,一干就是五年;第二关,熟悉各种兵器,以及房舍的构造,还得需要五年。总共这十年能熬下来,才算正式入神机门,正式成为神机门弟子,从此便可以学习各种神巧之术。但能熬下来的不多,十者最多有一二。为防止门派机密外泄,入门弟子须先跟神机门立下血契,那些没能坚持下来的人对神机门只知皮毛,所以,于外人而言,神机门就是一个神秘的门派了。”
欧阳月明点了点头,心想,虽说十年不算长,也许我根本活不了那么久,看他怎么安排吧。
顾言君把欧阳月明带到了一个小偏院,那院子很简单,一座竹门楼,进去后一条小径通向正屋门,两边各有一个不大的花园,里面正盛开着各色花,院墙边上植着一些绿树和翠竹。
顾言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月明,先委屈你几日,唉!郭宗主跟我说他三年前的经历时,我,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在湫山待了十九年,靠着毅力一直坚持下来,老门主见我为人实诚又肯吃苦,所以将女儿嫁给我。我,我是真没想到欧阳姑娘竟……唉!都怪我,让你们母子吃了这么多苦。月明,你放心,我的夫人是个极通情理之人,你和你娘的事,我暂时没跟她说,她刚刚经历丧父之痛,我想过段时日再带你去见她。你还有一个弟弟,乳名叫小宝,我会让小宝先来见你。”
欧阳月明终于抬起了脸,他静静的看着顾言君,淡淡道:“顾门主,你不必将我和母亲之事告知贵夫人。我娘在时,从未跟我提及过你,只是兰姨临终前告诉我和宗主有关你的信息,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幼有寒疾,已经拖累太虚宗三年,三年我没学到半点本事,承蒙水院月长老不弃,将我寒疾治愈。如今我来到贵门,只想暂时寻一个住处,如果能学点东西,那是最好;如果依旧什么都不通,门主放心,我自会离开。”
“月明,你,你这是何苦?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恨我的。那么多年,我怎么就一去不返。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
“门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动了真情,还生了孩子,那不是常人能想到的,因为那本身就是个笑话。”欧阳月明淡淡的截住了顾言君的话。
“我,月明,我从未瞧不起青*楼女子,她们大多是为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走的那条路。我,我是真没往那方面想。我以为,她们一定会采取严格的措施,绝不允许自己怀孕的,可……”
“顾门主,我有些累了,先进屋休息,你忙你的,如果没什么事,可以不用管我。”欧阳月明冷冷的扔下几句话,扭头进了屋。
顾言君呆呆的站着,然后怅然的闭了眼,独自摇了摇头,又抬头看向屋内,提高了声音向着屋内说:“月明,你先休息一下,房内的一切我早安排她们收拾好了,我会派几个佣人过来,她们会服侍你的日常。”
欧阳月明没再搭话,进到屋内,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雨下。
“娘,你是何苦?你是何苦啊?我不怕颠沛流离,可我为你不值。是啊!青*楼的女子不都是应该采取严格的措施吗?你怎么那么傻啊?”欧阳月明抱着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痛哭起来。
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欧阳月明才制止了哭,好像是两名女子,她们说话的声音不高,走路的声音也很轻,但欧阳月明还是听清楚了。
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欧阳少主,我们可以进来吗?”
欧阳月明急忙擦了擦脸,然后轻咳一声,问:“何事?”
“欧阳少主,我叫艳秋,还有秋燕,我们二人是专门服侍欧阳少主的,门主让我们来见欧阳少主,问问有什么需要!”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欧阳月明咽了口唾沫,急忙说:“暂时,不需要,你们去忙吧!”
外面的人顿了一下,叫秋燕的又说话了:“欧阳少主,我们得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屋内啊!你不能让我们抱着东西站在院子里吧!”
欧阳月明呼了口气,把斗篷帽子戴到头上,低头上前打开门。
两位姑娘同时抬头看,门内对面的少爷虽然低着头,但她们依旧看到了半张风华绝代的脸。两个姑娘同时呆住,欧阳月明在打开门后立即又转回了身,留了个背影给两人,提起包袱进了西侧房间。
年长点的叫艳秋的急忙说:“欧阳少主,门主说了,你应该有些饿了,已经吩咐厨房做饭,你稍作休息,一会儿他们就送饭菜过来。”
“多谢!”欧阳月明在门后轻轻说了两个字。
两个姑娘悄声进了东侧房间,一进门,年纪小点的秋燕红着脸看着艳秋,结结巴巴的说:“秋姐,咱们以后要服侍这位吗?怎么,怎么生的比女子都好看啊?这就是门主流落在外的长子?天哪!她们还说我接了个不好的差使,我都快要美死了。”
“别犯花痴,咱们是来服侍人的,不是让你来欣赏人的,可不能失了礼,让门主知道了是要受责罚的。”年长的艳秋低声责怪。
欧阳月明呆坐着,想着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也没有,从此,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想多了无益,别想了。欧阳月明又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欧阳月明就这样在湫山一个小院里住下了,他除了在屋内看书就是到院子里陪着两位姑娘侍弄花草,一点主子的架势都没有,两个姑娘对他很是尊敬。
就在他来到湫山的第三天,刚刚吃过早饭,院子里突然有人喊起来:“欧阳月明,你是住这儿吗?”
艳秋放下东西,说声我去迎他,便出去了。
秋燕撇了一下嘴,小声道:“欧阳少主,千万别惹那混世魔王,是咱们神机门的少主,顾影,‘影’是老门主起的,而他的字‘八荒’是他自己起的。唉!还真是了,他还顾八荒呢,不祸害八荒就行了。”
欧阳月明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低声道:“我出去一下!”
“欧阳少主,你为长,让他进来见你才对!”秋燕不想让欧阳月明在少主面前矮半截。
欧阳月明还是站起来了,他刚站起来,门被打开了。欧阳月明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就一大男孩,看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可长得真是够高的,比自己竟高出了一头,当然自己长得也太寒碜。再看脸,竟也长得出奇的英俊神武,嘴角上翘,似乎永远都在笑。
来人在看到欧阳月明的一瞬间,嘴角上翘的更厉害,他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竟生成如此模样,脸上露出一派神往之色,张嘴笑道:“他娘的,你怎么就是我哥呢?你要不是我哥该多好啊!生得如此好看,应该纳入我后宫。”
欧阳月明差点被骇掉下巴,什么话?他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艳秋急忙笑着说:“少主,你可真会说笑,欧阳少主是你哥呢!怎么能纳入少主后宫?再说了,少主的后宫何止三千佳丽!要是再多了,咱们湫山可就住不下了啊!”
欧阳月明呆呆的站着,局促不安。
“哈哈——就算有三千佳丽,也没一个能比得上我这哥哥的,欧阳——月明吧?名字竟也如此好听!真是可惜了,怎么就是我哥呢?父亲小心翼翼的跟母亲讲你和你娘的事,我没听完就跑来了,本想来找你算账的,可一看你这模样,什么火也发不起来了。唉!我这人啊,有个小毛病,就是爱看容貌定结论!”顾影一边自嘲一边进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欧阳月明身边。
秋燕没好气的嘟囔道:“少主也真是的,嘴上说着哥哥,却也没喊欧阳少主哥哥啊!”
“秋燕姐,无事,喊我——欧阳月明就行!”欧阳月明微红着脸轻声说。
“哎哟哎!哥,老天有时可真不公平,怎么就把好东西全都安到人一人身上了呢?人长得俊,名字好听,连声音都如此美妙啊!你真是我爹流落在外的儿子吗?会不会弄错了?最好是弄错了,不行,我得回去先问问爹再说。”那混世魔王还没把椅子坐热乎的,站起来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欧阳月明再次被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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