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个拥抱之后,修复室的气氛就有点微妙。崔璨还是每周二四来学画,但不再咋咋呼呼,安静得让李姐都觉得反常。
"你最近吃错药了?"李姐摸他额头,"这么安静,我瘆得慌。"
崔璨拍开她的手:"我这叫沉淀。"
"沉淀个屁!"李姐把一沓照片摔桌上,"看看,狗仔拍的。你俩现在可是热搜常客了。"
照片上是他和谢清发在博物馆食堂吃饭,角度刁钻,看着还挺亲密。
标题更惊悚:《顶流崔璨疑恋上文博专家,食堂约会甜度爆表》。
崔璨翻着照片,居然笑了:"拍得不错,把我拍瘦了。"
"你还有心思笑?"李姐夺过照片,"现在网上都传疯了,说你被下降头了!"
"让他们说去。"崔璨满不在乎,"总比传我吸毒强。"
话是这么说,但崔璨心里门儿清。这事要处理不好,谢清发那边肯定得受影响。
果然,第二天他去博物馆,发现门口堵了不少记者。副馆长急得团团转:"小谢啊,要不你这几天先休息?"
谢清发正在修复一幅唐代敦煌绢画,头都不抬:"不用。"
"可是这些记者......"
"他们爱拍就拍。"谢清发语气平静,"我又没做亏心事。"
崔璨站在门口听了会儿,转身给李姐打电话:"给我约几个正经的文化媒体,要那种有分量的。"
"你要干嘛?"
"不是爱拍吗?"崔璨冷笑,"让他们拍个够。"
三天后,《国家文史》杂志的专访出来了。封面是崔璨在修复室临摹古画的照片,内页整整八版,标题是《从顶流到学徒:崔璨的文化转身》。
文章写得相当扎实,把崔璨这几个月学画的经历写得详详细细,还附了不少他临摹的作品。最绝的是最后一段:
"有人问我为什么推掉高额通告来学画,我说这是在找我的'根'。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总要有人去守护那些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东西。"
李姐看完直咂嘴:"这文案谁写的?太会了!"
崔璨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我口述,他们整理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跟谢老师学的。"崔璨看了眼手机,"对了,把下个月那个真人秀推了。"
"又推?那可是今年最火的节目!"
"谢老师要带我去看敦煌壁画。"崔璨说得理所当然,"机会难得。"
李姐瞪大眼睛:"你俩真要去敦煌?"
"嗯,跟馆里的考察队一起去。"崔璨顿了顿,"放心,费用我出,算是赞助学术活动。"
去敦煌的飞机上,谢清发一直在看资料。崔璨凑过去:"谢老师,给我讲讲?"
"莫高窟,始建于前秦,现存洞窟735个......"
"不是这个。"崔璨指着资料上的壁画图片,"我是说,这些画好在哪?"
谢清发看他一眼,难得耐心地讲解起来:"你看这幅飞天,线条多流畅,衣带当风,栩栩如生。还有这个配色,历经千年依然鲜艳......"
崔璨听得很认真。等谢清发讲完,他突然问:"你说,当年的画匠知道自己画的东西能流传千年吗?"
"不知道。"谢清发合上资料,"他们只是把当时最好的技艺留下来了。"
飞机穿越云层,舷窗外阳光灿烂。崔璨看着谢清发被阳光镀金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东西确实值得守护。
到了敦煌,考察队住在一家简陋的招待所。崔璨的明星身份在这儿完全没用,该爬脚手架爬脚手架,该吃盒饭吃盒饭。
这天他们在第45窟做数据采集,崔璨举着相机拍壁画细节,一拍就是三小时。下来的时候脖子都快僵了。
"累了吧?"谢清发递给他一瓶水。
"还行。"崔璨揉着脖子,"就是没想到这么耗体力。"
"文物保护本来就是体力活。"谢清发指着洞窟顶部的壁画,"你看那些飞天,画师当年也是这么仰着头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晚上回到招待所,崔璨累得直接瘫在床上。谢清发却还在整理白天拍的照片。
"谢老师,你不累啊?"
"习惯了。"谢清发头也不抬,"这些数据回去要归档。"
崔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爬起来:"我来帮你。"
两人一个整理照片,一个记录数据,忙到深夜。窗外是戈壁滩的风声,屋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好了。"谢清发合上电脑,"睡吧。"
崔璨却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漫天的繁星,突然说:"谢老师,等回去我捐笔钱给博物馆吧,专门用于文物修复。"
"为什么?"
"就当是......"崔璨想了想,"交学费了。"
谢清发在黑暗中轻笑一声:"你的学费已经交得够多了。"
"那不一样。"崔璨转身面对他,"以前是装样子,现在是真觉得这事有意义。"
沉默片刻,谢清发说:"随你。"
考察的最后一天,他们去了榆林窟。站在那些历经千年的壁画前,崔璨久久无言。
回程的车上,他突然说:"谢老师,我想办个画展。"
谢清发挑眉。
"就展我临摹的这些敦煌壁画。"崔璨语气认真,"卖画的钱全部捐给敦煌研究院。"
"你确定?那些画......"
"我知道画得不好。"崔璨打断他,"但至少是份心意。"
谢清发看着他,突然想起苏师姑说过的话:"那小子,骨子里是块材料。"
"回去我帮你看看画。"谢清发说。
崔璨笑了,阳光照在他脸上,格外明亮。
飞机落地时,北京正在下雨。崔璨的保姆车等在机场外,他却对谢清发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
"雨大。"崔璨拉开车门,"顺便给你看看我新画的飞天。"
谢清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车上,崔璨真的拿出画本。上面是他这几天抽空画的飞天,虽然笔法稚嫩,但能看出用心。
"这里,"谢清发指着飞天的衣带,"线条可以再流畅些。"
"这样?"崔璨拿起笔修改。
"嗯,好多了。"
车窗外雨声淅沥,车里两人头碰头地讨论着画作。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悄悄笑了。
这一刻,外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在雨夜里分享着对美的追求。
而这份追求,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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