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摔断腿这事,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粉丝把剧组骂上热搜,对家趁机发通稿说他耍大牌导致事故。最绝的是有个自称前工作人员的爆料,说崔璨拍戏从不背台词,全靠提词板。
李姐急得嘴角起泡,崔璨却躺在VIP病房里优哉游哉地刷手机:"这照片拍得不错,把我病容拍出几分林黛玉的娇弱。"
"您还有心思开玩笑!"李姐抢过手机,"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
"有什么不利的?"崔璨伸手够床头的葡萄,"我这是因公负伤,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对了,让剧组把我那威亚师傅留下,人家养家糊口不容易。"
谢清发提着保温桶进来时,正听见这句。他把汤放在床头,突然问:"你十六岁在酒吧唱歌,一晚上多少钱?"
崔璨愣了下,随即笑开:"怎么?谢老师要包养我?"
"回答问题。"
"三百。"崔璨敛了笑,"唱三场,遇上大方的客人能给小费。"
"现在呢?"
"现在?"崔璨扯了扯病号服领子,"摔一跤够那时候唱十年。"
谢清发盛了碗汤递给他:"那时候快乐,还是现在快乐?"
崔璨捧着碗的手顿了顿。窗外暮色渐沉,病房里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时候..."他声音低下去,"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唱歌。"
夜深人静时,崔璨做了噩梦。梦见十六岁的自己穿着不合身的演出服,在烟雾缭绕的酒吧里唱《天涯歌女》。台下有人往台上扔钞票,硬币砸在脸上生疼。
他惊醒时浑身冷汗,发现谢清发坐在床边看书。
"吵醒你了?"谢清发合上书,是那本《印章源流考》。
崔璨摇头,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觉不觉得我特别可笑?明明就是个卖唱的,非要装文化人。"
"不可笑。"
"那是什么?"
谢清发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轻轻拂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像幅被错估年代的画。"
崔璨怔住。
"表面浮华,内里却是老的。"谢清发声音很轻,"可惜太多人只看得见包浆。"
这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崔璨心里那间锁着的房间。他想起第一次见谢清发时,那人看他的眼神——不是看明星,不是看笑话,是像在博物馆灯下端详一件器物,透过所有浮尘看本质。
"谢清发,"他把脸埋进枕头,"你要是个姑娘该多好。"
"又胡说。"
"真的,"声音闷闷的,"那样我就能正大光明娶你回家了。"
谢清发没说话,只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他唇角极淡的弧度。
第二天剧组来探病,导演带着主要演员,乌泱泱挤了一病房。崔璨坐在轮椅上,笑得春风满面,仿佛昨晚那个做噩梦的不是他。
"璨璨好好养伤,"导演拍胸脯,"我们等你回来!"
"必须的,"崔璨翘着石膏腿,"下回给我换根结实的威亚,最好能吊着翻跟头那种。"
众人哄笑。只有谢清发站在角落,看见崔璨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指节发白。
人走后,崔璨累得瘫在轮椅上:"演戏比拍戏还累。"
"何必勉强。"
"不勉强怎么行?"崔璨仰头看他,"难道真让人看我笑话?"
谢清发推着轮椅往阳台走。午后的阳光很好,楼下花园里有个孩子在放风筝。
"你看那孩子,"谢清发突然说,"风筝飞得再高,线都在自己手里。"
崔璨眯着眼看了会儿:"要是线断了呢?"
"那就换个风筝。"
"你说得轻巧。"崔璨苦笑,"我的线都在别人手里攥着——公司、粉丝、我爸..."
"现在多了根线。"谢清发把轮椅转过来面对自己,"在我这儿。"
崔璨看着他被阳光照得通透的眸子,突然想起敦煌壁画上那些飞天。千年来被风沙侵蚀,颜色却愈发沉静。
"谢老师,"他轻声问,"要是我哪天过气了,丑闻缠身,人人喊打...你还要我吗?"
谢清发俯身,指尖掠过他锁骨上的红绳:"修文物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残缺。"
风把窗帘吹得鼓起,像只巨大的翅膀。崔璨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睫毛,突然觉得,就算真从天上摔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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