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热器运转的声音盖过排风管的出气声。舒暖抓着身旁的扶手让自己不在失重的环境下漂浮起来。她和宁献都没有穿全套的宇航服。仿太阳光下一人身着她地球上常穿的亚麻衬衣，另一人穿着一件短袖。
加热器发出提示舒暖在加热的一份南瓜馅饼口味的膏状物体已经加热完毕。宁献想要伸手去拿。忘记戴手套的她一不小心被烫伤，装南瓜馅饼的盒子漂浮在空中。舒暖立刻用自己戴着手套的手将盒子取回放入保存的抽屉里。
拿起宁献被烫伤的手说道：“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都红了。”宁献想去找点冷水。可飞船上的水只能用吸管吸食直接入口，完全做不到冲洗的效果。
“应该没事。只是轻轻烫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宁献想从舒暖的手中挣脱。
“在太空上没有直接可以冲洗的冷水。你忍一下吧。”说着舒暖舔了舔宁献被烫伤的地方。湿润的触觉让她发颤。快速缩回自己的手说道：“谢谢。我没事儿。”
舒暖松开宁献的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件准备好的物件，靠近宁献说道：“我要你戴上这枚戒指。”
定睛一看，戴着同款戒指的手中正握着宁献先前还给她的铂金戒指。言下之意明明白白。戴上这枚戒指，宁献就是舒暖的人。但凡细心一点的人都会看见刻着两人名字首字母的同款铂金戒指。这是舒暖在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
宁献看了看舒暖手中的戒指。无言，她伸手欲接过。舒暖却没有松手，反到轻挟住宁献的手腕，将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大小。刚刚好。”看着宁献无名指上熠熠生辉的戒指。舒暖凛视道：“这次我要你戴一辈子。”
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既然你要我的十年，好，我给你。但这次我要你等我回来。而且在我离开后你不许再失联。我会在飞船上和你联系。当然像你这样看重你的实验项目，不惜一切想要让我帮你基建火星。你也会想要我常常和你报告飞船上的情况吧。第二阶段呢？你是不是又要重新找一个情人帮你实行你的计划？”
舒暖的话痛伤着宁献。先前舒暖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是充满**和霸占欲的凝视。不过宁献不能告诉舒暖她这样做的举动。舒暖这样厌恶她，等分开始也不会过于留念，现在两人的关系刚刚好。
“那也要看是否有人愿意。很少会有人会想要追求戴着刻有前任名字戒指的人吧。”
人还没走就又变成前任了。舒暖喉中像是卡了根刺。
乔瑟夫探进头来找宁献去布鲁克的心理话疗视频。宁献表示自己听到了立刻过去。
布鲁克在宁献进门的那一刻皱起眉头说道：“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在这艘飞船上吧？”
宁献点头表示默认。这一下嫌疑人名单一下子缩小了不少。会是谁呢？克里斯蒂？她刚刚才说自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所以应该不是她。胡晓明一看就不是当对象的料子。乔瑟夫？布鲁克想都不敢想。那么难道是舒暖？布鲁克回忆起宁献出事时舒暖伤心担忧的样子，他那时因为是因为宁献在她的实验室出了事所以自责，如此想来似乎另有原因。
“不是吧。你把她放在第一批？真是个狠人。是我我就让她在航空站先待一会儿。好了，你的心理状况我都差不多知道了。我想等你回到地球后和你谈谈所有填的表格。你之前让我特殊关注克里斯蒂我也照做了。目前谈话下来我认为她没有问题。去太空十年应该不存问题。”
“很好。布鲁克。细节等我回来再说。舒暖是你今天要见的最后一个人吧？”布鲁克点点头。
“布鲁克，请你等一下对她也多照顾一下。如果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会室火星计划第一阶段的第二位执行人。”宁献开口说道。
“可是...”布鲁克有些问题想问，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没有多说只是保证自己会对她多上心。宁献知道布鲁克想问什么，但她不想多解释走出咨询室将正在吃中饭的舒暖给喊了过来。
舒暖只在项目开始时和宁献受伤时在医院见过布鲁克。两次见面她对布鲁克的印象都还不错，不过她还没有正式和布鲁克做过心理咨询，今天是第一次。
“舒暖，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请坐吧。”布鲁克亲切地说道。
舒暖将固定身体的安全带系在身上后坐下。
“我们今天就是走一个简单的流程。我需要对你在外太空工作的心理状况进行评估。”
舒暖点点头。布鲁克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开始问一些基本的问题。
“舒暖如果你到外太空十年，你最大的担忧是什么？”布鲁克问道。
“从我的档案上你可以看到。我从小是孤儿。我在孤儿院长大，长大后我就开始独自上学。比较好的朋友也都已经成家立业只有我一个人单着。所以我没有太多的挂念。只是地球上有一个人。我知道我们不能相守，但我还是对她念念不舍。”舒暖回答道，黯淡的眼神像极了刚才的宁献。这与布鲁克初见舒暖时对她幽默开朗的印象截然不同。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吗？”布鲁克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后说道。
“之前分手的时候话说得太重。后来彼此之间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再见面后妄想找回之前的感觉。可每一次交谈气氛都很压抑，但是我就是放不下对她的执着。或许去火星是对我最好的安排吧。既顺了她的心愿，我也能一个人安静下来，过得开心些。”
“这就是你想参加这个项目的真实原因？”布鲁克问道。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
“没有。没有。刚开始是我的院长软磨硬泡我来的。后来我发现这个项目其实可以帮助我将我的巨型有机物投入真正的使用。许博士和卡梅隆博士夫妻两人提到了一种在火星上仅有的新物质，其特性和巨型有机物很相像。火星上还有许多地球上稀有的化学物，所以我很期待到火星上做三年的研究。”
“那么你对在仿地飞船上航行的时间怎么看？飞船上的生活会不会对你来说过于无聊了？”布鲁克抓住舒暖话中的漏点问道。
舒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考核一样。浑身上下不是很舒服。但还是耐心地回道：“我有我的实验和论文需要写。在工作之余还需要远程参加一些论坛，就像是在基地一样。我对火星计划确实还有忧虑。但是这是有些人所有努力的结晶。如果我是最终去火星的人，我会倾尽全力完成我的任务。”
舒暖没有多说自己的忧虑。Jacobins论坛上面的评论浮现在舒暖眼前。布鲁克和这件事无关，她没有多解释。布鲁克看了看舒暖像是在宣誓的眼神，又在电脑上点了几下。
“舒暖，你面前的平板有一份问卷。请你填写一下。谢谢。”
舒暖看了看平板，屏幕上布满之前用过的人的指纹，舒暖用手擦了擦。开始回答上面的问题。
差不多又过了十几分钟。舒暖也从咨询室出来。布鲁克停止和飞船的连线。地球上也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工作了一整天，布鲁克整理了一下刚才的谈话笔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去伸伸懒腰。
“布鲁克医生？”走廊里传来娜塔莎的声音。
布鲁克转头笑道：“怎么了，你也出来放放风？”
娜塔莎没有和布鲁克开玩笑的功夫，她只是来传话的：“吴秘书长在会议室等您。她想和您讨论一下第一阶段的人选。”
“噢，那她来得还真算巧，我正好和两位宁献钟意的候选人谈过话。那我们走吧？”
说着布鲁克往会议室走去。门外站着许多联合国的卫兵，他们为布鲁克打开门。会议室里，吴笺曦正坐在圆桌的一侧，面前放着一杯冒热气的新鲜拿铁。
“请坐。”吴笺曦见进来布鲁克笑道。
“谢谢。娜塔莎说你想和我谈一下火星计划的人选？”布鲁克问道。
“是的。你也知道，这个项目只是一个幌子。而火星计划的真正作用只有你我三人知晓。”说道这，吴笺曦望向紧闭的大门。会议室中只有两人但她还是害怕隔墙有耳，压低声音。
“宁献昨晚和我发了一封邮件。上面说她已经基本确定了延续人类火种的最佳人选。在不知道全情的情况下，她们两人已经答应了去火星的条件。”
布鲁克神色出现了变化说道：“她今天也和我说了另一位的名字。只是...”
“只是什么？”吴笺曦快速问道。
“只是其中一位似乎与宁献关系非凡？”
“关系非凡？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有这心思？”吴笺曦挑眉，嘴角上扬挂着一丝笑容，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拿铁。
“或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最主要的是我认为，目前暂定的这两人都具有面对巨大挫折的应对能力，以及对人类未来负责的责任心。具体的评估还是要等我整理完她们的问卷后才能向你和宁献汇报。毕竟是这样性命攸关的事情。有时想想我真的觉得仅凭我们三人的裁决是不是完全不够。” 布鲁克有些忧虑地说道。
“这种事说给其他人听只会引起营谋论的指控和不必要的恐慌。更不要说对群众可能造成的心理恐惧。如果非要担什么责任的话，我们那时也应该不在了吧。”吴笺曦微笑道。
布鲁克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寸头说道：“似乎也只有这样做了。我还是想不通，宁献明明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她不自己上？”
“你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会苟活吗？”吴笺曦回道。脸上的表情秘不可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