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年

这一次的战争,宇智波和千手的损失同样惨重,甚至于就连双方的族长都战死了。

而此刻正躺在棺材里的,脸色灰败的、穿着素色的和服,眼睛被剜去又蒙上了一层白布,是已然死去的我的父亲。

冗长的悼词仍在继续,四周时不时会传来失去了亲人挚爱的族人们细碎的啜泣声。我站在兄长们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无论是哭声、对父亲的歉意与迟到的爱意、对千手的仇恨,还是对自身的愤怒于后悔,最后全都化作了无言的泪水。

我曾怨恨父亲在葬礼上过于冷漠的态度,并暗自嘲讽过他的心中只有家族与战争、是纯粹的机器。

可如今看来,我是错的。

大错特错。

这个时代太过于残酷,它根本不允许我们一家人能够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而拿起武器发起抗争才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

在切身体会了死亡的恐怖后,我选择了沉默,选择放任自己躲在父兄们的羽翼之下,然后守在空荡荡的家里向虚无的神佛祈祷他们的平安,其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现在失去了父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明明、是拥有力量的啊?

是我的错吗?

倘若我早一点认清这个时代的残酷,付出了比常人还高百倍的努力克服自身的不足,那么我的父亲是否就不会死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天我没有折那朵花塞在父亲的战甲之中,而是鼓起勇气进到他的书房里,那么事情的发展是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他会活下来,看着我和兄长们各自成家立业,开始新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们都能生在和平年代该多好。”

可惜这世上并不存在如果,已经既定发生了的事根本就无法被改变,而时间也同样无法被扭转。

“.......对不起,”

如果能够早点传达给你就好了。

如果我能主动跨出我们之间的那一步就好了。

我的父亲是个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却又会在看着我们三兄妹玩闹的时候露出浅笑的别扭男人。

我曾经非常讨厌他,可却又在这最后的时刻中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哭着趴伏在他的胸前一遍遍地重复着已经再也无法得到回应的“对不起,”和“我爱你。”

我仍记得我与父亲在月下促膝长谈的那一夜,记得他说为我和泉奈哥的诞生而高兴,还有他对我许下的那份要变得强大的期望。

“您爱我吗?”

“嗯。”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我没能再早一点下决心告诉父亲?

明明我、早已是健康完整的了。

不同于母亲的那个时候,现在的我不仅能能看见,也能听见和说话,可即使如此我也依然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要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我才知道何为悔恨?

【宇智波→写轮眼(双勾玉):解压安装中...】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我能操纵我的力量就好了。

如果我足够强大就好了。

那些预演练的向父亲道歉的话、以及他在听到这些话的后的反应,全都已经终结了。

我的父亲已再也无法回应。

已经来不及了。

我趴伏在父亲的胸前大哭着,若是换了往常他一定会揪着我先骂一顿,然后才别别扭扭的从怀中拿出手帕,拎着我到井边洗脸,然后才问我发生了什么。

可这些现在都已经没办法实现了。

【宇智波→写轮眼(双勾玉):解压安装失败...】

【本地资源正在加载中...】

【宇智波→写轮眼(单勾玉):【熟练度lv:0】】

【宇智波→写轮眼(双勾玉):【部分程序未完成安装,请重新尝试安装。】】

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对这个时代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我没有盲目地自信我的父兄们能够平安无事地归来,那这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花无法带来和平,亦无法保护我的挚爱的人们。

我必须成为忍者。

*

“真琴要成为忍者!?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行!”

当我将向泉奈哥提出想要成为忍者的请求时,他表现得十分的抗拒,甚至不准我再说出这种话。

可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倘若我继续沉默,那么我就连最后的兄长们都会失去。

父亲曾经说过,拥有才能的人都将必须成为忍者,这是在这个时代出生的人们的宿命。

所以我不能逃避。

说起来,生在宇智波家的、拥有连父兄们都称赞的忍术与幻术天赋的我,本就不该逃避这样的宿命。

“宇智波家还没有无能到连你都要上战场的地步!我和斑哥我们都会——”

泉奈哥暴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退缩:“可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这不是逃不逃避的问题!真琴!你明白战争是什么意思吗?你懂忍者有多痛苦吗?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想着去做忍者了,像现在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就好了,什么也不要管,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斑哥解决。”

又来了。

泉奈哥也好,斑哥也罢,还是已经去世了的父亲,他们总是这样,以为蒙住了我的双眼就不必看见世间的残酷,以为遮住了我的耳朵就不必听见残酷的讯息。

我不喜欢,可他们却认定了我喜欢花,也不管我是否知道它们的名字,就在庭院里为我种下了各式各样的花,以为将我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就能让我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可这是没用的。

因为即使被隔绝了、即使我也的确逐渐沉浸在了他们为我编织的美好梦境中,残酷与痛苦的事也还是降临了,它打破了我小小的幸福,将我从盛开着繁花的庭院中拉到了时代跟前,逼使我做出决定。

从我们出生在这个时代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都别无选择。

“哥哥,我害怕,”我将自己脸埋在了掌心中止不住地哭泣着,仿佛这样我就真的能逃避一切般,“我已经不想在家里等着了。”

“对不起,真琴”泉奈哥抱住了我,一如既往地将我圈在了他的怀中,“再忍忍...很快,很快战争就能结束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于是我不仅没能说服泉奈哥,还和他来了一个兄妹抱头痛哭惨兮兮,一直到闻声而来的斑哥一把将我们两个都抱住为止。

我和哥哥们约好了谁也不可以先死,一定要活到干/翻对面千手、宇智波大获全胜的那一天。

泉奈哥说他不想我成为忍者,害怕某天看见我躺在棺材里。而我则同样也不想哥哥们做忍者,害怕到头来只剩我一个人面对他们的坟墓。

我们的愿望渺小而又卑微,只要一家人能够永远在一起、平淡而幸福地活着就已经足够满足了,可这时代却连这样的愿望都不愿实现。

这一家最后仅仅剩下了我们三兄妹。

斑哥一手抱着泉奈哥一手抱着我,看着庭院沉默了很久,最后就像是他每一次承诺的那样,说他会保护好我们的。

我抽抽搭搭地握着哥哥们的手,抬头看着斑哥:“哥哥,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没有回答。

*

斑哥因为族务的关系忙得不可开交,我便只能黏着尚在休息中的泉奈哥,和他一起打扫家里的卫生、给庭院里的花浇水,听他说外面的奇闻轶事。

只是泉奈哥始终还是有工作在身的,即使我再怎么不舍也只能暂时和他分开。顺便一提,泉奈哥因为担心我一个人在家会感到无聊,于是悄咪咪地为我打了一个秋千——虽然很感谢哥哥,但是我都这么大了,再玩秋千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围墙上焦黑的痕迹仍在,庭院里的那颗树也依旧不曾开花,但我们谁也没提过要抹去它们的存在。

父亲的战死实在是太过突然,毕竟谁也没想到两族的族长居然选择会同归于尽。而至于父亲原本的那些正在逐步推进的计划,现在也全都因为他的死而被迫中止了。

计划的变更与执行、族内次年的安排、战略方针、佣金分成、安抚战死族人的家属和族内权力的博弈.......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泉奈哥抱着我,脸色阴沉得像是一个陌生人。

“真琴...”

他叹息着,似乎是在忧郁什么,可我却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只能乖顺地趴在他的怀里,任由哥哥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替我梳理发丝。

我们的距离正在变得遥远。

明明我和泉奈哥是一对孪生兄妹,这世上的没有人的关系能比我们还要亲近,可现在的我却已经无法猜透泉奈哥的想法了。

他的意识、思维、眼界...全都已经抵达了我无法触碰的境界。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哥哥们都已经拥有了三勾玉的写轮眼,可我却还停留在一单一双,甚至连自如地开启写轮眼这点小事都无法做到。

我已成为了兄长们的拖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趁着夜色,我端着吃食悄悄打开了父亲的书房——灯是亮着的,斑哥一定会在这里,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吃饭。

“真琴?”

斑哥从文件堆中抬起头来看向了我,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甚至还有一圈青黑的痕迹,看得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坐了下来,并将吃食放在身侧。——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早已堆满了卷轴,根本就放不下其他东西。

斑哥没有说话,他或许已经猜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向他请求道:“请让我上战场吧,哥哥。”

房间里安静得让人难受,我捏着自己的衣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斑哥的回复。——他可能会平淡地拒绝我,又或者是像泉奈哥一样激烈的反对...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他会同意吗?还是认为我是在添乱?

斑哥迟迟没有说话,我也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敢有什么动作。

我害怕哥哥们会对我失望,却更害怕会失去他们。

在安静的房间里,衣物摩擦的声音尤其的明显,就在我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斑哥抱住了我。

“...好。”

他的声音很轻,并且少见的显得有些惆怅。

我靠在斑哥的胸膛上,听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有力心跳,与那句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的——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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