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由于那几天没睡好,事后回想起来,那些画面就好像是有人用肩膀上扛的摄像机拍下来再给桢进行回放一样,总是摇摇晃晃的,感觉似乎不那么真实。jiuzuowen
水门老师在和大蛇丸大人简短交流过一些信息之后便带着毫无生气的卡卡西去了木叶医院。桢扶着凛跟在后面。一路上凛就像是个木偶一样,桢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是,她一直没有说话。这样的凛让桢有些担心,不过起初心里那种好像被石头压住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些。
至少凛完整无缺地回来了啊!
后半夜她是陪着水门班在医院里度过的。水门老师去火影办公室述职,卡卡西在进行紧急处置。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桢很高兴地发现凛没受伤。但她们不能就这样把卡卡西丢在医院里不管不顾。于是,两个小姐妹便等在凄凉的医院走廊里,一言不发地挨过那难熬的一分一秒。
桢想卡卡西可能进去了也就一个小时吧,卡卡西被安置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来,左眼包的纱布已经被更换过,脸上的血污也被清理干净了。这也是她所能看到的所有的事。护士推动病床的速度很快,他们进了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大门关上,把凛和桢挡在了门外。
“咦,是凛啊,”他们身后跟过来一个桢从来没见过的短发女医生,她和凛打着招呼。
凛勉强点了点头:
“佳纯姐。”
“你怎么会……哦我忘了,你和卡卡西是队友来着,”名叫佳纯的女医生匆忙地笑了笑,“你这个器官移植手术做得实在是成功,那只写轮眼长得不错的样子。”
凛的眼睛亮了亮。
“这样就好,希望不会出现什么排异反应。”
“暂时没什么反应,但是不知道过几天会出现什么情况,所以还是先观察吧。”佳纯医生把手放在了重症监护室的门把手上,“你这几天也一定累坏了,等天亮就回家去休息休息吧。”
凛哪里有心情回家去睡大觉啊?但是,卡卡西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她根本无法照顾他什么,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建议。
桢这一夜根本一分钟都没有睡着,呵欠连天的她天蒙蒙亮之后便把凛送回了家,还给她做了早饭,嘱咐她吃完之后补个觉。之后,桢掐着时间来到山中家,把这一夜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井一老师。
“那这么说,炸毁神无毗桥的任务成功了?”
“应该是的,我听到水门老师说了一句,”桢咬了咬嘴唇,“可是带土……”
带土没回来。
应该说,带土再也回不来了。
准确的细节,凛根本没有任何心情详细说明,桢也不敢问。但是看着水门班的状态,再加上众人交谈之间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桢能确定,带土之前在战斗中终于开了眼,而现在,他的一只眼睛在卡卡西那里。
“这对战局可是太重要了!”山中族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了补给线,我倒要看看这些岩忍们拿什么打仗……西北线的战争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呢!”
水门班是两天之前完成任务的,考虑到战场上物资损耗的效率再加上消息传递的速度……岩忍也该乱起来了。
“只是可惜带土那个孩子了。卡卡西嘛……”
井一叹息着把一只手按在了桢的肩膀上。
就这么草率地接受了写轮眼……没错,在未来的日子里写轮眼肯定会带给卡卡西一些帮助,但是,宇智波家族的债是那么好欠的吗?
“老师,你是说写轮眼很不好?”桢又打了个呵欠,迷惑不解地问道,“可是之前带土明明把写轮眼夸得那么好,还说他开眼了之后就能……”
就能当上火影。
就能保护好凛。
带土的豪言壮语依然在耳边响起,可是现在,带土在哪里呢?
泪水从桢的眼眶里漫出来。但是这会,桢没办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为带土而悲伤,还是仅仅由于自己打了个大呵欠。
“卡卡西有水门那家伙照顾,是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井一不确定地说了一句,“你就好好安慰凛吧,毕竟是她的队友……”
虽然不了解现场的情况,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带土不在了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是和带土没那么亲密的桢,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难受了好久,就更别说可能是亲眼目睹了带土牺牲的凛了。
桢匆忙回家补了个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凛已经不在家里了。她想了想,觉得凛可能是跑到医院去看卡卡西了。于是她慢吞吞地爬起来,刚刚收拾好自己,惠比斯和阿凯便传来了消息:
由于岩忍补给线被切断,村子里对战局做出了调整,井一班接到任务,到距离神无毗桥不远的地方接应前方换防忍者。即刻出发。
这也太着急了一点吧?即刻出发?她连和凛告个别的时间都没有了!
但是这种命令是绝对不能违抗的。桢只能潦草地给凛留了个条子,便跟着惠比斯和阿凯出发了。
这个任务执行了五天。
这五天当中,桢见到了成百上千的戴着木叶护额的忍者。
他们有去西北线换防的,也有从前线退下来的。有衣着崭新的菜鸟,也有缺胳膊少腿的伤号。但是,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无论是严肃稳重的还是朝气蓬勃的,似乎都有那么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欢欣鼓舞。
这一边的战局似乎真的稳定下来了呢!
而他们这些已经不是孩子的孩子,在这场战争当中虽然没有直接上战场面对生死,但也进行了工作,而且,他们还都好端端地活着,就像眼前的这些忍者们一样,对不对?
只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宇智波带土,那个默默地喜欢着凛的带土,那个声称他将来一定能当上火影的带土,终于还是埋骨在前方的战场上,并再也不会回来。
他不会再对着凛满脸通红地傻笑,不会再被桢追打得满街乱跑,不会再冲着卡卡西大喊大叫……
死亡,从来都是不期而至的。
带土的名字应该会被刻在那座漆黑的慰灵碑上吧?那么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最终,只不过化为了慰灵碑上一个小小的名字而已。
但是,带土的牺牲是有价值的。那么多和带土一样的人,他们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眼前众人脸上的笑容。
桢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带土看到眼前这一幕会说些什么,但是,他那么爱这个村子,那么喜欢凛,他肯定也会愿意看到大家都欢天喜地而不是悲痛欲绝的样子吧?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总是活力满满的带土在生命的最后也没能回到他最爱的村子里,桢便控制不住地眼眶发热。
桢想来,这会水门老师、卡卡西和凛的心情,恐怕都是万分的自责吧。
她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到底应该问谁。
临走时,卡卡西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当中人事不知,凛应该是在病房外忧心如焚,而水门老师……桢不知道他在哪里。
五天过去,井一班全体回到了木叶村。没有人牺牲,没有人受伤,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结果。
桢回到家里,却发现凛并没在家,也不知道她是出任务去了还是去医院看卡卡西了。桢想了想,决定直接去医院看看。就算是凛不在那里,至少……她和卡卡西也算是熟人,总归需要关心一下他的近况吧。
卡卡西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当中转移出来了。考虑到他病情的特殊性,医院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是在医院顶楼的窗边。桢向值班护士问清了卡卡西的所在,便找了过去。
特殊性……到底什么称得上“特殊”啊?
桢想想,有可能是这么个原因:做手术需要满足严格的无菌条件,但是由于当时的情况紧急,凛只能在野外这种完全满足不了无菌条件的场所给卡卡西做手术。而现在的木叶医院人满为患,病人和前来探望陪护的人员数不胜数。为了防止卡卡西出现什么交叉感染,同时也为了不占用太多公共空间,所以才把他安排到那么偏僻的小房间里去的吧……
于是桢敲了门,却没人应门,于是她便直接推门进屋。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来得并不是时候。一般来说,陪护或是探望的人是有人数限制的。可是现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挤满了人,而且气氛似乎很诡异的样子。
“……野原凛……”
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叫出了凛的名字,凛哆嗦了一下。
卡卡西的左眼依然包着绷带,斜靠在病床上,脑袋微微低着。角度问题,桢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时也想象不到这家伙这会的心情到底如何。水门老师和凛都站在病床边。凛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水门老师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然后,她便看到了病房里的另外三个人。
他们都穿着宇智波家族的背上绘有团扇家徽的藏蓝忍者服。领头的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比水门老师矮了半头,长方脸,黑发刚过下巴,目光如电,脸庞的线条非常冷厉,给人的感觉有些高高在上。另一个人个头更矮些,年纪也更大,脸上微带愁容,但是生就一副笑眼,他的五官再配上他的表情,给人一种非常做作虚假的感觉。
他们之前在谈什么?他们叫了凛的名字,是想做什么?
再看剩下的那个人,桢张大了嘴巴。这……这不是宇智波止水吗?见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止水还冲她点了下头,显然并没有忘记她这个仅仅见过一两面的人。
止水依然留着满头的小卷毛,脑袋有些低垂,腰背却依然笔直,背上还背着那把刀。桢还记得止水是个开朗爱笑的人,但是现在,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眉头微蹙,看他脸上略微凸出的肌肉,说不定也在紧紧咬着牙齿,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止水,是带土的亲弟弟。
就算之前他们并没看出这两兄弟之间有多少亲情,但是,血脉的联系总归是不能斩断的吧。
带土不在了,止水肯定很悲伤。就像是之前桢担心凛的安危一样。所以,就算是看到另外两个宇智波的眼神不那么友善,想到这里,桢的心里一软,还是对止水产生了浓烈的同情之意。
宇智波家的那两个人回头扫了闯进来的桢一眼,个高的人问道:
“这位是……”
“这位是野原凛的妹妹,也是带土的好朋友。”水门老师介绍道。
这会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吧?桢迟疑了一下,向着发问的人欠了欠身,说了句:
“您好。”
除了止水冲她勉强一笑,另两个人都没有对她的问候做出任何回应。
“水门,我觉得无关人等可以稍微回避一下。”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宇智波家的家长带着止水过来找带土的队友和老师来了解情况……这场面她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似乎不应该在场吧?更何况,那两个宇智波家的人都在面色不善地望着凛和卡卡西,似乎想要他们对带土的牺牲负些责任一样……
桢不知道凛和卡卡西是否应该对带土的死负责。但是看着凛的胆怯模样,桢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任自己逃离这个地方。
这些天凛承受得已经够多的了。就算是凛确实需要对某些事负责,也请让桢能站在她的身边吧。
水门不打任何折扣地开口道:
“阿桢,你先……”
“水门老师。”桢打断了水门的话头,“我觉得我需要在这里……我不能离开凛的。”
水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凛,又微微转头望向卡卡西。
“富岳大人,您看……”
眼前这人叫宇智波富岳。桢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从前听带土说过,止水就是被宇智波家的富岳族长收养的吧……
这人是宇智波家的族长。
“你需要在这里?”族长大人似乎不屑和她争辩,说话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小姑娘,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快走吧。”
桢没有动。
“不行,”她倔强地强迫自己大声说道,“她是我姐姐,我一定要陪着她。”
“富岳叔叔,我也认识阿桢的,”说话的是止水。他咬了咬嘴唇,看着在众人注视下强装镇定的桢,眼圈有些发红,“阿桢和水门班的关系非常密切,她经常和哥哥他们在一起,说是同伴也并不为过……”
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我倒听说……”矮个宇智波皱着眉头做思考状,“三代大人好像提过有个小忍者在这件事发生的当时就感知到了一些东西?”
“是她?”宇智波富岳瞅了瞅桢,似乎对这一点非常怀疑。他问道:“就是你?”
这一点很重要吗?
眼前的两位大人物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桢自觉也没必要再做出刚才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来,她小声回答道:
“我只是感知到了凛的一些情绪而已。”
“族长大人,我都不太记得我们族里有没有这种先例呢,日向家族好像也没有,血亲之间的感应可以达到这么强烈的地步吗?”
富岳族长沉吟了一下,慢慢地自言自语道:
“止水前几天明明也没有感知到什么的吧……”
族长大人盯着桢,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来。可最终,他没有再纠结桢是否应该马上离开的话题,而是移开目光,望向了病床上的卡卡西。
“闲话……还是少说吧。前几天旗木卡卡西的状态并不好,所以我们也没有打扰,现在,我希望能有人告诉我,带土到底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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