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pisode 24

Episode 24

纲手响亮地按下开关。灯开了,她非常严厉地对波风水门说:“请不要再这样做了。”

他被看得不安起来,终于找回了自己面对长辈前该有的态度,低声道了歉。纲手这才看起来稍微舒心了一些,她将手里的还没开封过的瓶装水递给靠着桌子的玖辛奈,请她跟自己出来一下。

波风水门看着玖辛奈伸手指向自己:“纲手大人,您是来找我的吗?”

纲手点了点头,在此期间她一直站在这间小房间的门口,用手肘挡着随时会自动阖毕的木板门。她美丽的脸上只剩下了刚刚开启的日光灯,显得皮肤过于苍白,因为晚霞已经散尽了。“抱歉,跟我来一下吧。”

他突然明白了。

但玖辛奈还没有。

因为千手纲手的表情太平静了。

然而她亲自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幸即将到来的信号。

玖辛奈跟着她出去了。片刻后,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内。她也变得十分苍白……像一片在春天就落下的银杏,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无比显眼。

带她进入封印前,纲手把话讲得很明白。但即使她已经是“木叶的纲手姬”了,有些话也不是那么好讲的。她看出玖辛奈知道自己命运后的坦然,事情变得好办一些了,纲手握着她冰凉的手:“水户大人需要见你。”

玖辛奈镇定自若地看着她:“老师说的?”

“是的。”纲手向她身后探头,“去和水门告个别吧。”

水门紧张地看着她。他不必问纲手和她说了什么。因为玖辛奈正摇摇晃晃地站在门框边,靠着墙壁一呼一吸。她也不必问他知道了什么,因为水门太聪明了。同样的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遍了。

纲手抬头看去:“这间神社……已经很久了。”

是很久。还没有破败,好像已经成了众人心中的遗迹。粗细木梁在空中交错,暗暗地支撑起一切,帷幕十年一换,原材料全部来自鸟之国,最珍贵的鸟,脖颈下最细最软、羽毛最少的部位,十只的量才能织出短短几寸,而现在的内殿里就悬坠着厚厚的几大张深红帘幕,金线陷在柔和的血色里,不知费了多少人工和多少追捕的猎人。染色用的颜料皆从矿石提取,来自更北一些的铁之国,都是初代时贡来的好东西。

纲手慢慢地说:“初代便是在此与我祖母成婚,又在此诞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孩子?”玖辛奈突然想起人柱力的艰难来。

纲手八风不动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被她打断:“……这里的封印便是为她而设。”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冷静地谈论起自己那被强行奉献给村子的祖母。她听到这里,浑身的血都凉了,只强笑道:“怎么有点热?我,我先去透透风。”

“去吧。”纲手点头道,“不熟悉路的话就随便叫个人问问,他们都知道的。”

玖辛奈沿着七拐八拐的走廊乱走,停在某个院子里,这个院子是由连廊围出来的小空间,和忍者学校里那个用来逃避早训的院子很像。她在忍校待了四年,恍惚间回忆起来,以为是前尘往事,又上了一遍小学。秋天时,院子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瑰丽红叶,繁绣如锦,明丽炽热,和自己头发的颜色一样鲜艳,为此没少被打趣玩笑。二战结束后,她曾和波风水门一起回校探望老师,却发现那棵老枫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砍掉了。

她沿着回廊转过去。突然,一棵火红的枫树映入眼帘。满树都是浓淡不一的彤红,远远引人注目,有略大点的风吹过,树叶盘旋而落,轻轻掉到了地上。她站到树下,出神而入迷地抬头看去,叶间闪着金色的阳光,随着视角改变而勾勒出不同的毛边和形状,光点落入双眼,犹如雨后湖面……如果有什么是她必须从回忆里提取出来,以支撑现在的自己,那么这只能是樟子与她之间的年少之乐。

有人突然接近道:“漩涡玖辛奈?”

她被这声低沉的呼唤吓得猛一转头。高大的白发男人。脸上带着久经风霜的疲倦,明明并不衰老,也未历许多艰险。

自来也将沉醉于回忆的她粗暴地拽出了那个能自我保护的氛围。用于转移尾兽的封印阵完好无缺,画好后大得吓人,屋子里一共五个五行封印,四角尖尖的神社内没有窗户,只有南北两扇对称的大门,中间是拆掉了一半的神像。漩涡水户躺在光线最差的地方,人头被安置在最中央的圆圈里,两片曾经能自由运动、吐露话语和鼓励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自来也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玖辛奈踉跄一步,从那温暖却令人窒息的回忆泡沫中彻底跌回现实。冰冷的空气瞬间冲了上来,带着尘土和某种陈旧木料腐朽的气味,还有一丝极淡极暗的血腥气。

那封印阵庞大得令人心悸,几乎覆盖了整个神社内部的地板。繁复扭曲的黑色符文彼此勾连,形成了精密而诡异的图案,中心仿佛一个等待吞噬的黑洞,而漩涡水户就躺在那黑洞里,面容安详得和死去多时没有两样,那发紫的嘴唇昭示着她的生命正不可逆转地流逝。初代火影夫人、强大的九尾人柱力、村内政治缺她不可的漩涡水户——却像一件被精心安置的祭品,静默地躺在光线最晦暗的角落。

“别发呆,”没了往日的戏谑,自来也的声音里只剩下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时间不等人。”

他松开了手,指向阵法边缘较小的空白圆圈。“站到那里去,绝对不能踏错一步。在转移完成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那个位置。”

纲手在南门出现。她刚刚是为什么离开了来着?玖辛奈迷惑地看着她从自来也手中接过自己:“好了,好了!交给我,好吗?……玖辛奈,来。”

玖辛奈顺着她的指引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地板上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凉意,透过鞋底渗入她的身体。她站定在那个圆圈里,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其他人。

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站在阵法另一侧,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手印,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专注得可怕,紧紧盯着阵法中心的漩涡水户,周身查克拉涌动,带来无形的沉重压力。另外两名她不认识的封印班忍者分别守在北门和南门,像从阴影里钻出的乌鸦,在她改变了站位后才能看到,他们神情肃穆,严阵以待。严阵以待——谁?玖辛奈痛苦起来,因为从今往后,没人能单纯地再将自己看作自己。谁敢在谈论到“漩涡玖辛奈”时不考虑九尾?谁能?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座没有窗户的神社,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空气粘稠得如同沼泽。

就在这时,躺在阵法中心的漩涡水户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玖辛奈熟悉的温柔眼眸,而是燃烧着暴戾与不祥之气的猩红色竖瞳。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憎恶与毁灭气息的查克拉轰然爆发,如有实质,化作血色浪潮,不断冲击着封印阵的边界。

地上的黑色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将那股可怕的能量勉强约束在内。但屏障剧烈地震荡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啊……!”漩涡水户的身体痛苦地弓起,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五官扭曲得仿佛怪物,而她的背上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狐狸形状,狐狸的表现十分狂暴——九尾在尝试破开束缚。三代目大喝一声,结印的双手青筋暴起:“封印班,加固!”

守门的两位忍者立刻将手掌按在特定符文上,注入查克拉。封印上的屏障稳定了些许,但属于九尾的那股邪恶的查克拉仍在不断攀升,冲击一浪高过一浪。

纲手一个箭步上前,将玖辛奈挡在自己身后,她的背影宽厚而令人安心,隔开了那令人战栗的恐怖景象。“看到了吗,玖辛奈!”纲手的声音在巨大的能量场噪音和查克拉的嗡鸣中显得十分模糊,却精准地砸在她耳上与心上,“那就是你将要接纳的东西,毁灭与憎恨的化身!告诉我,你害怕吗?!”

玖辛奈脸色苍白,红色的长发在查克拉乱流中狂舞。她的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犹如红枫树被砍掉时天然流露的苦楚。

她说:“我一定能挺过去。”

纲手神色复杂地回头看来一眼。玖辛奈突然开始发晕,下意识地抱住了面前的肩膀,把自己整个人挂在纲手身上,将那浅绿色的羽织抓出了几道褶皱,突然纲手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一阵快节奏的风呼啸而过,她听到九尾从内而外发出的清啸,玖辛奈红色的头发反过来包围了她的眼睛和她眼前的一切,密密织地笼罩了纲手的视野。橙红色的查克拉就在这时铺天盖地地降落在纲手身后的女孩身上,她面色一变,用先前拿来的毛毯垫在了她的身体和坚硬的木地板间……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吞噬了玖辛奈的所有感官。

一声惊呼同时叫醒了趴在床边的水门和自己。玖辛奈从梦中醒来,看到茫然坐起却立刻握住自己双手表达“我在”的水门,他蓝色的眼睛对她担忧无比。因为玖辛奈已经休息了半个月,却始终达不到能出院的标准。水门听说三代目很担忧人柱力的健康状态,自来也和长老团也是,但到目前为止只有纲手和大蛇丸来探望过她。

……玖辛奈木然地坐在那里。她没有看水门,没有这个心情,也因为尾兽本身的恶意将她拖进了永恒的情绪泥潭。她的人生被定格了。她的人生就这样了。最后一张胶片已经拍完了。再怎么按快门,都无法更新图画或记录更新的生活了!

上个夏天,水门在医院寸步不离地看护她。为了让她轻松一些,他主动开玩笑,最后负责吃掉她吃不下去的医院餐,因为她一吃就吐。

在医院里时,她疯狂地渴望着拉面、猪排饭、啤酒……等一系列被护士严厉禁止的吃食。玖辛奈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乐拉面对自己的重要性,仿佛保留着这点理由就是她和其他人、和水门到目前为止的区别。而他重生了这么多次,只知道一乐大叔的运气真的很好,竟坚强地挺过了二战、三战、佩恩入侵、四战和平行宇宙里各种诡异的发展……但玖辛奈不愿意说,水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一直不知道她对一乐拉面情有独钟的原因,直到他记起这是长大后的鸣人最爱吃的一家店铺。

“你很喜欢……一乐大叔的手艺吗?”

“是的。”她想象着被灯光照出一圈圈油花的拉面汤,还有自己在电视上看到二维鸣人时他的样子。“……我很喜欢。”

然后,波风水门将下巴搁在她手背上。他看起来有话要说,但他的下巴太尖了,弄得她有点不舒服,但玖辛奈没有动,她喜欢托着他的脸,就是不说话。他的脸又小又精致,不愧是原作的男主爹。想到这里,她居然真的开始考虑生个“鸣人”。随便找个男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样自己就可以给自己找点乐子也找好退路了。反正也会是漩涡体质……旗木朔茂怎么样?……那旗木卡卡西就要有弟弟了。

她若无其事地伸手托住他,然后抽出了手。

水门像那种还没有受到伤害就原谅了主人的牛一样瞪着眼睛看她。

玖辛奈转移了话题:“把那个罐子带给我吧。”

水门没有在思考“那个罐子是什么”上花费太多时间。他只是觉得奇怪:“你要做什么?”

“别管。”她这样冷酷地说道。“拿来给我。”

出院后,果酱阵完成。那个玻璃罐子已经被完全封存,不可能再打开。

水门好奇得要死:“里面到底有什么?”

玖辛奈:“拉面或魔法——不对,是魔法拉面,我放了魔法拉面。”

水门读出了果酱罐上的标注:“最多实现三个愿望……注意,必须在十秒内许完。”

水门:“还有时限,你认真的?”

玖辛奈:“当然。”

什么意思,是封印的时限确实存在,还是她承认了自己这份有些搞笑的认真?

水门突然笑了:“那我可以随便许吗。”

他在月光下闭上眼睛,虔诚如精灵的信徒。黑暗里千万尘埃沉沉浮浮,传说水之国某处海域的旋涡中生活着全身都能散发荧光的古老鱼类,它们每一千年都出海远游,不再回头。黑暗里出现彩带般的蓝绿色荧条海水,那就是它们活动的记号。

“不可以。”她说,“但你可以学,然后自己做一个出来。”

他撇了下嘴,心里很害怕,说不好是为什么,应该不是害怕下一次死亡。波风水门不肯明白自己明白了什么,只是强行地微笑:“你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往里放了什么。”

玖辛奈说:“你不是很聪明吗?”她自然地避开他的眼神,表现出自己需要休息的疲惫,这强装出的疲惫印证了波风水门的猜想。“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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