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原因?
商华仔细回忆了从初见到如今,最后还是只有那两个猜测。
“除了些浅薄姿色……”她声音有些艰涩,却还是把话直白的说了出来,“我一无所有。”
她想过,他可能是怜贫惜弱,但他对她和别人的态度区别太大了,以至于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不,你还有勇气和傲骨……”以及天真和敢于交付信任的心。
傲骨?
商华只想到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不觉得这东西在别人眼里是个好东西,她自己很多时候都觉得不好,而且她自己也觉得没多少,否则不会走这一条路。
而他也没有反驳她前半句话,所以也确实是这浅薄的姿色给她赢得了优容。
“……公子救我脱离张家,我无以为报。”商华褪掉了外衣,打算做那夜没有做完的事情,“除了这副身子,也别无长处。”
她心底原本是很排斥这事儿的,但白天马车上看伤时的纠结,让她彻底认清了自己。
她已经因为贵人的优容开始飘了,若是没碰到纪公子,她被送给了其他能掌控她性命的人,她还敢如此吗?她不能容忍自己对恩人如此‘恃宠而骄’。
没了外袍的庇护,凉风都能穿过薄衣肆意欺负她。
纪惟的声音变沉:“穿上!”
商华的心被重击了一下:他厌恶这样的她!
是了,这么下.贱的样子,她也厌恶。
“对不起,我这就走,不污了公子的眼。”商华慌忙地裹了衣裳,福身之后就往外跑。
纪惟瞳孔一缩,起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不准走!”
“是我误解了公子的意思……”商华仍旧没有回头,向外的脚步却没了力气,“不敢奢求公子原谅,但请容我明天再过来请罪。”
纪惟拉着她正向着他:“你没有误解,没有男人能完全拒绝你,我也不例外。”
商华原是满心自厌,这时发现握住她手腕的手很烫。
“所以,你是不喜欢我自荐枕席的低j……”。
纪惟打断她的话:“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只是,待你,我想要郑重些。”
这句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商华都快要眩晕了,却还记得自己无所依凭的身份:“除了……,我一无所长”
“如果非要一个理由,你才能安心地接受我的馈赠。”纪惟犹豫了一下,“那你选一个吧:我心悦你,或者我看好你。”
商华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若真是心悦,如何能说出这话?
他或许对她的容貌有些喜欢,但还到不了心悦的程度。
但要说看好她?
她也是不太信的,不说他的权势能力,只他身边的侍从都饱读诗书、都行事周到有能力,又能看好她什么呢?
最后想来想去,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个君子。
“ 看着我。”纪惟抬起她的下巴,“记住,我早就看中了你,也不允许你再有其他男人,你注定是我的,所以我不急于一时。”
听到他低沉又幽远的声音,对上他寒潭般的眸子,商华蓦然生出了一丝寒意,心却又安定了些。
纪惟又给她系好了大氅,才缓声道:“我送你回去。”
商华想要拒绝,对上他的眸子又将话咽了回去。
撩开车帘,一下子就对上了几双眼睛:内侍的、护卫的、侍女的、白芷的,还有青姑的。
她这才明白,他为何要送她。
下一瞬,所有侍从、护卫都低下了头。
这一次,她确实太冒失了,不过,若不走这趟,只怕以后会更加举止失措。
“好好睡一觉,别多想。”纪惟扶她上马车时又交代了一句。
商华点头默立了一瞬,又回头福身道:“祝公子好梦。”
纪惟点头,心里却在苦笑,他哪里还能好梦啊!
因为多了几十年的记忆,他都清心寡欲了几个月了,没想到今晚被她扔了一把大火,靠着两世的自控力才没有失态。
商华进了马车,又熄了灯,纪惟也回去了,这个平川又安静了下来。
但两辆马车上的人一时都没有入睡。
商华的心安定了下来,却还要细捋这一天的行事,细细揣摩纪公子的每一句话。
回忆起他的言辞和行事,心脏还是会悸动,却也能站在一种更全面的角度来思考了。
……
时间缓慢而迅速地流逝,在路上,商华学会了骑马,听完了《诗经》里的二雅,魏疆也粗略学会了骑马和射箭。
这天,她刚听完了一篇《颂》,就见纪公子吩咐内侍道:“给陈家写信,说找到他家的小女儿了。”
内侍闻言,立马拿出丝帛,开始书写。
写完之后,他又盖了个小印,才让护卫送走。
“陈家的小女儿?在哪儿?”商华见这封信没避着她,便问了出来。
纪惟笑道:“这儿还有其他女子吗?”
她摇头:确实没有看到。
“说的就是你啊!”纪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商华瞪圆了眼睛:“可……,可你知道我身份的。”
“什么身份?”他笑问道,“你不是被人牙子拐了,碰到张家了吗?”
她大约明白了:他是想给她安排个身份。
“……陈家有小女儿吗?”
纪惟放下手中的书:“当然,你似乎不太相信我刚才的话?”
“我信陈家有女儿,但占了她的身份是不是不太好啊。”
纪惟认真看着她:“你怎么肯定自己不是陈家的女儿?你和陈夫人是有几分像的。”
如果不是从出生就有记忆,她现在要真信了他的话了:“公子希望我当陈家的女儿?”
“看你,你要是高兴,就当他家的女儿,你要是不高兴,拿个身份就可以了。”
原来只是在为她打算啊。
第二日。
车队刚刚休整,就又有十几匹快马奔袭而来。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就被侍从带了过来:“臣,陈年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商华的耳朵轰响了一声:纪公子是太子?!
心里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运气:是好运吗?
“这就是小女?”
在商华心思混沌之时,陈年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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