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宁没有死?可是现场那么多的血,但凡是个活生生的人早就应该失血过多而死了,上次闻到那样浓重的血腥味也是腕部大动脉失血过多未能及时抢救耽搁死了,宋安宁割的是颈动脉,按理来说半个小时之内不抢救她就没有生的希望了
闹钟吵得我心烦,足足响了半个多小时我才受不了不得已翻身下床把闹钟摔在地上,方才刚睡了三个小时的我根本无暇顾及地上的玻璃残渣,刚打算躺下再睡一会——“叮咚叮咚......”门铃不停的响,我穿了个外套骂骂咧咧去开门:“什么人啊,凌晨五点多不睡觉吗?”毕竟在这边我也没有朋友,门外也不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所以就大声呵斥想要赶走门外那人,门铃声还是没有停止我只好加快速度,没注意脚下的玻璃渣:“别着急啊,吵什么吵?又不是不开...啊!我去疼啊...啧搞什么”感觉到脚底黏腻的温润感低头看了看,意料之中的——玻璃渣刺破了我的脚心,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门外的铃声更急促了,要不是我没欠什么债务我就该以为是催债的了,真是的催债的也不会来这样的早,我一步一步挪到门前开门,很滑稽,“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大早上的闲得慌敲我的门。”我小声嘟囔着。 我扭动门把手,解开两道安全栓,“真是麻烦...”没睡好再加上招惹了个不正常的女人我的心情极其不耐,刚抬起头就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刚打算关门她却用手抵住了门硬生生推开我,闯了进来,我一下子就怒气上冲:“我说你大早上的搞什么鬼!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闯进来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吧!?”
“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再猜猜我会不会知道你妹妹住在哪里?她和你很像呢,一样的可爱,有机会我也会拜访一下哦…还有哦这个是给你的见面礼,浪费了我的好意可就很叫人伤心了...”宋安宁的语气平静,同时表情证明了她没有说谎,她自顾自的打开手中的盒子。
“......什么...?真是疯了。”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恐慌的打翻了纸盒,以偷拍为主视角的几张照片散落在地上“你想做什么?宋安宁,精神病院一点也没有改变你吗?到我这发什么疯!”我拉住了她的衣领,妹妹的安全保障莫名让我很恐慌,毕竟是亲生姐妹再无情也做不到置之不理,一时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一提到你的妹妹你就会情绪失控,虽然知道你是做做样子的,但还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这般在乎我呢?哪怕是装的也好,我并没有去那个地方哦,哈哈哈何弃你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直觉一点也不准,现在很少参与办案了对不对?诶?是什么原因呢?让我猜猜...”宋安宁冰冷的唇覆上我的手,语气戏谑又轻佻,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感觉她呼出的气体都是冰冷的“是因为你生病了对不对,什么病会留下那么严重的伴随一生的疾病史呢?你知道吗...你现在身体一直在颤抖,什么病会在紧张的时候抖得这般频繁呢?以至于无法工作,留在县里接一些无聊之极的案件,很不甘对不对?很喜欢欺骗自己啊。”
“......”我无话可说,几乎和我现在的状态相差无几,我很小的时候就染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以至于我出现幻觉,分不清梦和现实,被上级批假在家休整,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自杀了,我父亲出入各种鱼龙混杂的赌场,输了钱就打我妹妹皎皎,不打我是因为我可以为了我妹妹什么都不顾,我父亲最害怕不要命的人,父亲在我十五岁那年在赌场欠钱不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他害怕了于是开始私底下赌牌,被人家下了套,输光了只剩下一条命,原本妹妹还可以有一口饭吃的,但是父亲死不悔改,那些买卖人口的法外狂徒充斥着整个地下赌场,当时那个偏远山村里的警力并不能打击这群人,强大的心理素质和反侦察能力导致警方毫无证据,我带着妹妹逃出来的时候是我父亲死后的一年多了,有些事在我脑海里存在的时间过于长久,脑海中弥漫徘徊的哀伤一刻不停的溢出,以至于我忘记了许多值得记住的美好的事情,取而代之的是被药物冲刷痛苦覆盖木讷空洞的灵魂,世界在我眼中是黯淡无光的灰色,我能看见的皆是具象化的痛苦,断壁残垣覆盖我的童年,至此缺爱的孩子在爱的滋养中就是盛不满水的池塘。
“何弃...你的眼泪很凉,和你一样冰冰冷冷的,你不爱任何人,你说你爱你的妹妹,保护着她到最后全凭良心了吧?再说了,你妹妹她对你的感情不能说是多么浓厚吧?你给她钱让她成家立业,她有分一杯羹给你吗?和我说谎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你当上犯罪心理学教授也是因为执念吧,不好意思了我有看过你的日记,认清自己吧,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没事的你没有心我依旧爱你,我爱你呀!何弃我爱你。”宋安宁玩笑似的语气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那又怎么样呢,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从一开始你就喜欢我...直至今日恒古不变,宋安宁你想说什么呢?”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一味的询问着枯燥乏味又毫无意义的问题,这样被动弱小的境地使得我倍感焦虑,突如其来的揭发使将要我溺死在宋安宁的掌心。
“何弃啊,互相折磨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就是不能回应我的爱呢?我很没趣吗?我只是想让你感觉到我爱你,哪怕是我要一直陪你一直爱你一直保护你直到捂热你的心,我都不会厌倦的!我的命也是你的啊!何弃你别不说话,我怕你不说话……”宋安宁冰凉的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颈,是祈求还是威胁我分不清,混乱的思绪化作利刃一遍遍凌迟着我的血肉,我记不起太多事情了。
“你这样不省心的蠢货…说出的话很难让人信服,我有理由怀疑你将某种夹杂着报复性的爱当作了报复我的借口,我是思维迟钝了不是死了。”我掠过一脸错愕的宋安宁坐到沙发上,很显然宋安宁焦急的情绪给了我反问的底气“太着急太无味太自信。”低声的呢喃宋安宁不知道是否听得到
“报复性的爱也是爱,你身上不善表达的爱也是爱,何弃...都是一样的”宋安宁依旧一副扑克脸的样子,玩味的拍了拍我的脸“那么要重新和我试试吗,何教授?还是应该叫你章弃呢?原本是和母亲姓的吧?”宋安宁拿出一本相册扔在我边上。“我了解你的的童年,我了解你的想法,了解你的所有你的一切!总想着逃是不会幸福的。”
“什么?...”虽然说只是一本纸质的本子,却异常厚重我翻开第一页时就都明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我?”第一页赫然是我17岁时的照片,拍摄角度很明显是偷拍“很没意思啊,这么说你应该也看到了不少要紧事吧?”我低下头捂住了嘴低声的笑“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吗?我对你毫无兴趣。”宋安宁是那孩子……?
——周围不知怎么了明明是早上,却安静的出奇,本该出现在清晨的鸟儿啼鸣声我却没有听到,宋安宁也没有继续开口,震耳欲聋的电流声呼啸在耳畔,迫使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可是毫无用处,那声音就像是我身体里的...“滋滋...滋——”一声尖锐的电流声从大脑间穿过,恐慌过后我抬起头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没有那些所谓的相片,没有打开的安全栓,更没有宋安宁,方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宋安宁早就死了,我这是在骗我自己...?”脚底的疼痛感时刻证明我是清醒的,兴许是病的重了,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何弃,我好恨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为什么不可以回应我的爱呢?何弃,恨是不是可以比爱更让人记忆深刻?”宋安宁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吵的我心烦意乱。“何弃,我很贱吗?我了解你的所有,我最爱你,我的爱很掉价?”怨恨,不甘的控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任何和你相处的细节,你到底是谁?!我没有啊,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宋安宁你能不能放了我,能不能远离我,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长时间的压力让我身心俱疲,精神已经接近崩溃,我想要站起身去拿药却发现动不了,提线木偶般的被抢夺了身体,我只能任由自己跪坐在地上。“求你了...宋安宁!安宁...我真的错了,我爱你好不好,我爱你啊?!拜托你别再说了...”泪水冲刷着我的脸,我抬头看向镜子愣住了——镜子里赫然出现了一张和宋安宁几乎大差不差的脸,无神的双眼,被血液浸染的衬衫。“我是谁?...”我鬼使神差的问,双手轻轻的抚摸“宋安宁”的脸,“我是宋安宁...那么何弃是谁,为什么?”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若隐若现,我是宋安宁,不对......我出现了幻觉,心脏和大脑同时抽痛起来,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在面前如幻灯片般闪过——
“姐姐,你生病了你好好的在这里治病”稚气未脱的少女声音,是我16岁的妹妹。
“阿弃,你能不能不吃药,吃药的话又会忘记我...”温和的女声,是宋安宁的声音,可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冷哦,喜欢下雪吗?阿弃,不过这里很少下雪了...明年还会一起看雪吗?”宋安宁的声音那么清晰。
“该死的扫把星,滚一边去,再不滚连你一块打!”我那死去的父亲。
“阿弃...你身上又多了不少的伤,下次记得叫我的名字...我陪着你。”宋安宁说话的声音很抖,是在害怕还是生气,自她说过这句话以后我就再没挨过打。
“那不是谁家的小疯子吗?哎哎~你看,上次她爸打她,她就跟疯了一样把他爸打了一顿,啧啧...差点打死了,换了个人似的...走走走,她看过来了!”混杂在一起的讨论声听不清楚,依稀听见有小孩子的笑声。
“下次害怕或者是想我了都要叫我的名字哦,我的阿弃不是没有人爱的小孩。”像是宋安宁语气的小孩说话声,是安宁吗?
“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哈哈哈阿弃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还是宋安宁的声音...
“患者何弃,27岁,有人格解体,胡言乱语,幻听幻觉等躯体化症状,建议住院接受催眠和心理疏导。”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医院里为我开药的大夫。
“我是江夕,心理咨询师,听说小弃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呢,有没有兴趣和我分享一下日常是做什么呢?”温和儒雅的男声,我的心理医生。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意味着你要亲手杀死你的爱人,小弃想好了之后再来和我探讨一下呢”江夕依旧保持着温和。
“妹妹我不治了,不吃药不治疗就可以和宋安宁一直在一起的话我就不治了,哪怕是她成为我取代我也好。”是我和妹妹的对话。
“知道我原来...不是活生生的人,阿弃...很痛苦吧,可是...”我听见宋安宁断断续续的哭泣,欲言又止。
“何弃,你自生自灭吧,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治疗,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放弃自己!”是妹妹疑惑愤恨的声音。
客厅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镜子里还是我,客厅里还是没有宋安宁,她不是死了是从来都没有活过,频繁出现的幻觉是宋安宁迫切的想要见到我,耳畔时常有着若有若无宋安宁的声音是她写下的信,我的沉默是告别的前兆。
“叮铃铃...”手机屏幕弹出一条短信,妹妹还是没有放弃找心理医生为我治疗,“姐姐拜托你答应我再去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不指望他能治好你,但是拜托你找个能沟通的活人说说话...”乞求的语气,看不看医生都无关紧要,但是我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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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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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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