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我迷迷糊糊看见自己似乎...站在在柏油马路上,身旁频繁路过的车看见站着不动的我一个劲的鸣笛示意我离开,恍惚间,到处看了看好像只有一家未挂牌匾的小店,是咖啡馆吗?还是钢琴室…我走进去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悠扬的钢琴声?是梦吗?有些听不真切“你好小姐姐,请问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吗?还是来练琴的呢,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可以去空闲的钢琴房,这里很少有人光顾,你请便,我担心我的琴声会吵到你”温和成熟有着强大魅力的嗓音,似乎是一位比我年长的姐姐,“你还好吗,我扶你去安静点的钢琴室吧。”一双手扶上我的腰,支撑着昏昏欲睡的我,淡淡的消毒水味在鼻尖环绕,很好闻,我一直很喜欢这种味道,是医护工作者吗?
我微微醒神,本能的推开她摇了摇头:“我不要紧,抱歉,麻烦你了你继续。”待我抬起头逆着光勉强看清楚那人的脸,齐肩的短发,微微卷翘的斜刘海,墨点晕染般的眼睛下,恰到好处的有着两颗淡棕色的泪痣,修长的手无措的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好呆。
“啊好如果你接下来有空闲时间的话...要做我的钢琴听众吗...?虽然很久没有碰钢琴了,但也不至于听不下去...哈哈哈。”她微微侧头凑近我,“你哭了吗?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可绝对不可以哭泣的,眼睛却红肿的厉害,实在是叫人心疼,冰柜里应该有冰块,医用箱里一定有纱布,不过请问需要我帮忙吗?”她说着便将椅子推到我面前,打算去拿消肿用的冰块和纱布,“哦!对了,我叫瓷佑之,青花瓷的瓷,今年28岁了,你应该比我要小很多吧,看着蛮年轻的诶。”瓷佑之一边翻找着纱布一边转过头去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呢?以后如果有空可以来这里坐坐。”
话很多但是我并不觉得烦躁,就仿佛在看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的,心情很舒畅,我点了点头:“何弃,27。”我很懒,不愿意找话题搭讪,即便和瓷佑之聊天真的很放松。
“诶?是哪一个弃呀,乐器的器还是哭泣的泣呢?”瓷佑之站起身微笑着看向我:“太好了,终于找到了我的腰啊痛死了,现在去盛点冰块,你等一下呀何姐姐。”瓷佑之做起事情着急忙慌,有好几次都将纱布掉落在地上,不过这的环境还真是干净,除去乐器,桌椅板凳和一些装饰作用的挂画之外也就只有清扫用具了。
一尘不染的浅灰柔光砖,灰调让人安心,这的味道让人闻到就觉得舒适干净,用来装饰的象牙白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书籍,只顾欣赏的我好一会才想起回答瓷佑之的问题,待我转过头去寻她的身影才发现她呈单膝跪地的姿态将冰块包裹在纱布中以防冻伤,我不好意思的轻轻侧头小声道:“抱歉我忘记回答你的问题了,是弃子的弃”我又习惯于道歉了,这并非一件好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的时候平白无故向人道歉,或者因为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就道歉的我...实在是让人费解,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瓷佑之身形微颤,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包起冰块:“用不着道歉的呀,我之前虽然也有这个习惯但是后来渐渐的就懒得道歉了,因为我后知后觉才发现没必要呀”等她包完最后一个冰块,调整了下姿势举起手靠近我。
“……”我下意识抬手格挡,才发觉我已经长大了,父亲已经死了。“抱歉,我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又道了歉,情急之下就脱口而出自己的病症。
“没事的呀,这是有些坏人对你造成的不可逆转的影响,不是你的错就不需要道歉。”瓷佑之耐心的解释着,我心里莫名安心就好像是巧遇许久不见的知心好友,或许正如宋安宁说的那样也不一定“别担心,我现在为你敷眼睛,可能会很凉,但是你放心我会像弹钢琴一样轻轻柔柔的。”虽然瓷佑之做事确实是很莽撞,但是这都没关系,有人为我敷去因为痛苦流泪而落下的浮肿已经很好了,是关心吗?这样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前关心对我来说是常有的事。
瓷佑之手上似乎也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手指时不时扫过我的鼻尖,气味若隐若现,瓷佑之的动作很轻,淡淡的怕让我感觉到不适,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表情,一滴水顺着睫毛流下来,欲要滴落于瞳孔,一瞬间瓷佑之的表情变化无常,惊恐,担心,慌乱,安心,直到她伸出手抹去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为什么这样的小题大做呢...这是做什么。
“好了,可能过一会就不会那么肿了,讲真的一开始肿的像被人揍了...现在我要加紧练习,没准能弹你喜欢的曲子”瓷佑之拍了拍手,从口袋中拿出湿巾递给我,自己也抽出一张仔仔细细把手指擦了个遍。真的...好爱干净......我有些瞠目结舌
她站起身,转而坐到钢琴面前,摆好谱子开始练习,不知是敲打琴键传出的悦耳琴声点亮了我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瓷佑之的微笑造成了一个独属于我的错觉——世界明亮了,或许是这两天时不时下小雪的缘故,午后的光变得那么柔和,洒在她的脸庞,窗口处悠扬吹起八月的风,穿过发丝悄悄带走钢琴奏出的曲,雪花留下的洁白那样柔和舒适,这个时候,我突然发觉活着能看到这样的人,将这普通常见的场景衬的那般美好,倒也是一件蛮值得驻足观望的事,我想活着多看看这样的风景了,哪怕还是以一种悲观厌世的姿态活着,我也想要不止一次的看这样的景色,从宋安宁的禁锢中溃逃享受着片刻间的宁静,我上了瘾,不想再和宋安宁上演爱恨嗔痴的无聊戏码了,我想要接触更多有意思的人,说是接触?话说的未免过于好听,不如说是暂时性的玩弄?爱是不能出现在我的身上的,我深知自己是什么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我的人生只会充满痛苦的烙印,短暂蒙蔽双眼幸福一下仿若拮据了许就的日子终于得以吃好一顿饱饭,世界在我眼里是灰色的,把我困在灰暗苟且偷生里的人是“另一个我自己”脑海中莫名涌进一些学生时期的记忆——
笨手笨脚的女孩子因为是混血的缘故在班里经常被嘲笑:“哎哎!你看她,眼睛怎么是那种颜色啊,好吓人哦”有一个声音响起:“喂!我告诉你们哦,这家伙就是个扫把星,和她对视的人都倒了大霉!”浮夸的语气,许多人相信了。
“没关系的啦,童言无忌嘛,有何弃姐姐陪我就好了”是瓷佑之的声音吧
“宋安宁,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把我的芷柃怎么了!你恶不恶心”瓷佑之语气里难掩的怒气。
“芷柃姐姐,宋安宁喜欢你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呢?她昨天凶了我,感觉她不希望我们交朋友诶...”瓷佑之拉紧我的手,似乎很委屈。
“何弃...何弃?困了吗”瓷佑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我拉回现实“早就说啦,困了就去安静的地方睡一会呀。”
“没有...我在发呆。”不知道什么原因眼睛处一片湿润,我急忙擦了擦,并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莫名感伤的一面,没曾想泪水涟涟,我根本擦不干净。“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偏过头去。
“诶?在想什么呢?什么叫做见笑了嘛!可爱的女孩子,却被什么人惹的不开心是很正常的,快说!头上的伤哪里来的,怎么可以有人忍心欺负这么温和的女孩子。”瓷佑之想伸手为我擦去泪水,没成想我偏过头去,她愣了一瞬便又尴尬笑笑:“好啦了,不擦不擦,不过你这额头上的伤和手上的青紫是怎么一回事,男朋友家暴你吗?”一根筋的瓷佑之会这样想倒也不是很奇怪。“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逃难来了。”
我低下头笑了笑,这样口无遮拦像孩子一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是我的初中同学吗”我强颜欢笑的看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样巧的事情,瓷佑之恰好在这里经营钢琴室,而我恰好出现在这里。
“嗯是的,既然这样你明天有空来我店里坐坐吗,我学生时期的朋友只有你一个,没想到现在还能遇见你,你已经忘记了我承诺过的事情了...吗?”明亮的眼睛即瞬便失去光芒,骤雨来去般的仓促。“当时你说你喜欢钢琴,然后我说我以后在这边经营钢琴室,我想有人陪我说说话,我还学会了做甜点调制咖啡,你感兴趣的我都学了,我想和你一起吃甜点,有空了我可以做给你我们一起,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自信的...”瓷佑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
那双柔情的眉眼间仿佛要溢出泪水,我并不想刚认识就惹人流泪,收下了名片,“嗯改天一定。”如果说是巧合,那么昨天我看到的人就不是瓷佑之。
瓷佑之突然贴近我,盯着我看了许久,笑着问道:“何弃姐姐这么温婉可人,喜欢的人一定也会很优秀吧”
“优秀吗?我没有喜欢的人”我疑惑的看着嬉笑的瓷佑之,有些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理由,“怎么了吗?”
瓷佑之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放下心来:“哈哈没有啊?…没有就好,这样子的话我的何弃姐姐就没有人可以觊觎了。”她半开玩笑的打着哈哈直勾勾的看着我,就好比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哈哈,这样子啊……”我有些笑不出来了,这种眼神对我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我不禁后背发凉,这不是宋安宁吧,嗓子里熟悉的苦涩感证明我今天无意识里吃了药,那么宋安宁就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或许是我多想了也不一定啊,一直这样子保持警惕会让人愈发疏离我的…
一声轻笑从耳畔传来,我回过神,瓷佑之又变成了以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着看我:“我没有在开玩笑的,何弃姐姐…我想让你一直和我一个人说话可不可以呀…”现在我才发现瓷佑之喜欢女孩子…“现在不可以接受的话,可以慢慢来,只希望何姐姐能每天陪我一会就好…”
瓷佑之的眼睛上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似乎是快哭了:“……”我没有说话苦笑着看向她
“何弃姐姐我好困,我可以趴在你的腿上睡一会吗,晚点我们一起去步行街散步好不好?我超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的,那里有很多小吃,我请客,就当做是见面礼怎么样?”佑之趴在我的腿上抬头看我,祈求的眼神似乎真的很渴望和我一起去,我是那样值得珍视的人吗?
“时间不早了,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我也有些看不懂瓷佑之了“不好意思了”我低声呢喃着,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宋安宁若有若无的声音——
“何弃,她比我要有趣吗?并没有吧,不过她和以前的我太相像了不是吗?那个时候你对我也是这样柔和的态度…现在的我你为什么不喜欢了呢?明明一样的都是我啊,为什么要这样子冷漠自私呢?你抛弃了你身上负能量构成的我…”宋安宁的声音很轻,有一丝不宜察觉的忧伤。
我看着呆愣的瓷佑之不知道如何是好,宋安宁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控诉我,但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能够这般执着的恨我这样长久,我极其冷漠的看着身前站着的若有若无的身影,不愿说话,宋安宁也不再说话。
哪怕是在室内我也感觉到异常的冷…是心理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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