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眼,落娇就在高处了。
“它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薅秃它?”
坐在树干上的落娇看看手里的花,又抬头看看光秃秃的枝丫,撇了撇嘴:“我又没吃多少。”
又突然反应过来,撇过头,怒道:“你不要跟我说话。”
墨期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人哄开心。
两人就那样一个背对着坐树上,一个在树下。
良久,墨期问她:“……想出去玩么?”
落娇“哼”了一声,不回答。
墨期也不管她,自顾自说下去:“在宁河港,那边今晚恰巧有夜市。”
落娇迟疑了一会,见墨期没再说下去,开口问她:“……那都有些什么?”
墨期直接说重点:“有许多甜食,还有一些有意思的小东西。”
落娇犹豫了。
她甚是为难地看看墨期淡然的脸,又看了墨期腰上的荷包,暗暗咬了咬牙,决定道:“……去!必须去!”
落娇依旧靠坐在树干上晃荡着腿,居高临下地看着墨期,笑得不怀好意。
嘿嘿,这次我必要好好的坑你一把。
墨期不用想就知道这小丫头定是在憋一肚子坏水,这算盘珠子都快嘣她脸上了。
“去换套简单点的衣裳,一会出发。”
“哦。”
简单点的……多简单才算简单?
待墨期走后,落娇突然反应过来。
——呸,不是说不要跟我说话。
小丫头又别扭地生了闷气,拧着眉头,很是暴躁地薅秃了枝丫。
……
这次墨期并没有带她坐之前去皇宫的那辆马车,而是从马厩里挑了辆很是简单朴素的马车,还有两匹马。
从京都到宁河港说远也不远,近也没有多近,按正常的速度,约莫三个时辰就到了。
中途落娇本来还想买点什么吃的,但想到自己还生着气,最后鼓着腮班子什么都没提。
在颠簸的马车中靠着窗低头睡着了,她双手交叉,微鼓着脸,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墨期坐在她对面,偶尔抬眼打量她,大部分都拿着画本子悠闲地看着。
在下车之前,墨期稍微给自己易了个容。
她一身简单朴素打扮,高束着发,穿着黑色的深衣,一身白色袍子系着黑金色腰带,戴着抹额,收里还有模有样地拿着扇子。
落娇看着她这副活脱脱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都有些呆愣。
“姐姐你为何要扮男装啊?”
“便利。”
落娇:“?”
墨期靠在车门前,对她微微挑眉:“在外边,记得喊哥哥。”
落娇试探地喊了一声:“……期哥哥?”
墨期淡淡地“嗯”了一声,别开脸:“走了,去用膳。”
落娇还处于期姐姐突然就变成期哥哥的震惊中久久回不来神,呆滞地站在原地。
墨期走了一段路,回头:“怎么还不走?”
“噢,来了。”
落娇跟在墨期后面,打量着这陌生的宁河港。
即便是在黄昏,这里依旧很热闹,到处挂着花灯,满目琳琅的商品,随处可见的摊贩,灯火通明的店铺与客栈。
还有一些的人会在店铺里悠闲地磕着瓜子,听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演讲,小贩也能隔着街与人唠嗑。
好像每个人都没什么正事儿,随意地开着店,就为了多听点八卦,多唠点嗑。
【诶,老王,你说老徐真打算把他亲闺女卖给人当丫鬟啊?】
【听人说是这样的,好好的闺女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可不止呢,他改主意啦,不把闺女卖给人当丫鬟,准备把她卖去京都姬舞楼嘞。】
【说是那边给的多,说来也惨,老徐不才三十多四十,他几个儿子接二连三地去了,小儿子和媳妇也病啦,这不缺钱呢吗。】
【可卖女儿也不厚道啊,我瞧那丫头水灵水灵乖巧的很。】
【是啊……卖去那种风花雪月之地像什么话!】
“姬舞楼……是什么地方?”落娇听得稀里糊涂的,拉拉墨期的衣袖,问。
墨期没反应过来:“你问这做甚?”
落娇对着那群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呐,他们说要把那什么老徐的闺女卖去姬舞楼。”
墨期有些哭笑不得:“姬舞楼是供些贵人消遣娱乐的地方,大多人都爱去那听曲看戏。把人卖去姬舞楼也不是什么很坏的选择,至少衣食无忧。”
“期……哥哥,你去过那么?”
“去过。”
“他们给的价钱很高么?”
“我是去那办事的,”墨期有些无语,“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几十两白银还是有的。”
落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少。”
墨期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拉着落娇就进了一家食肆。
“掌柜的,两碗面。”墨期道。
“好嘞,加不加葱花?”
落娇立刻否定:“不加不加。”
“好嘞。”
随之,她们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面。
中间落娇看了墨期好几次,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
墨期纳闷:“看我做甚?”
落娇吞吞吐吐好一会,艰难地表达自己的见解:“我觉得你不像你了。”
何止不像,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我没想到……”落娇刚开口就被猜出来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副样子?根本不像个公主?”墨期噙着笑,用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漫不经心地瞧了瞧。
“嗯。”
“因为现在的我不是什么盛安的长公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落娇不太能理解:“为何?”
“身为公主,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我,但现在没有。”墨期悠悠解释。
落娇一脸期待:“那「期哥哥」有钱给我买东西的么?”
墨期:“……有。”
这下落娇也不管什么期哥哥期姐姐了,看着墨期现在与原本样貌有几分相似的脸,早就忘了自己还生气这件事。
二人吃完面后天早已漆黑一片,蓝色的星霜伴随着月光洒落在街道上,与街上的灯火相映成趣。
落娇拉着墨期东看看西看看,看到什么好看的好吃的都买下来。
“你看,好好看的发簪,我要。”
墨期看着那支雕刻着樱花的紫玉簪,又看看落娇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只得道:“多少?”
“二两银子。”
墨期什么也没说地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递了过去,甚至低头问落娇:“还看上什么了?”
“这个蝴蝶项链也好好看。”
“嗯。”
墨期再次付了钱。
“你看这个裙子……”
墨期又一次付钱。
落娇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冲到一个小贩前:“冰糖葫芦!!”
“要多少?”
“两串!”
“好嘞!”小贩从稻草上抽出两串递给落娇,“拿好了。”
落娇举着冰糖葫芦,甜滋滋:“谢谢。”
墨期有些无奈地付了钱,趁落娇不注意低头弯腰从她手上咬走了一颗糖葫芦,嚼的嘎嘣脆。
落娇:!!!
墨期有些得逞地笑了一下,眼睛弯弯。
落娇被她迷到了,瞬间生不上气了,嘟着嘴撇过头“哼”了一声,把糖葫芦紧紧搂住。
墨期:“……”
最后墨期再赔了她一盘桂花糕才算完事。
她们一前一后地逛着,走的慢悠悠的,买点许多东西都被墨期收进了空间储物符里。
墨期有些佩服落娇的精气神,逛了近一个半个时辰都还能精神抖擞。
“落落。”
落娇被突然叫住,不由得呆愣两秒:“啊?怎么了?”
墨期斟酌着开口:“我在宁河港还有事情要办,你先自己逛。”
落娇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哦。”
下一刻,她手里被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这个你拿着,里边有一张符,有事就烧掉它。”
“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几日,记得早点回客栈,下人已经安排好了,说叶七这个名字就好。”
落娇依旧低着头闷闷不乐,好一会她才应了一句:“……知道了。”
落娇手指用力攥着荷包带子,看着墨期往反方向走远,突然反应过来。
墨期她是不是因为有事才来宁河港,带她来,只是顺路的事,并不是刻意邀请她的?
这样的话……她不就成了那个自作多情的人了?
落娇越想越委屈,最后她深吸一口气,重振旗鼓,想:管她是刻意还是顺路呢,来了就是了。
她把荷包系好后便向来时的方向蹦蹦跳跳地走去。
……她记得,刚刚好像有路过一家衣服绣花店来着,在左手边。
果不其然,在糕点铺旁,有一间装修朴素却很有韵味的服饰店,店面不算很大,木质架子上挂着颜色各异不同花纹的布匹和各种款式的裙袍。
女掌柜就坐在店面正后方的木台后边,拿着针线在白布上绣着什么。
落娇刚抬脚迈进去,女掌柜头也不抬的道:“不讲价,爱买不买。”
落娇瞬间迟疑了,她连忙打开荷包看看里边还有多少银子——约莫还剩几十两银子,还好还好。
这荷包看着不过巴掌大小,却好像怎么都花不完一样,稀奇玩意儿。
落娇悬着的心放下了,她走到木台前,从衣袖里掏出一只丑不拉几的半成品荷包搁放在台上。
落娇用手戳了戳荷包,问:“姐姐,你说这荷包还有补救的可能性么?”
对面的女人这才抬眼打量着荷包,皱眉:“这是……你绣的?”
“嗯……”落娇瓮声瓮气地回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的,没错,这只荷包就是一个礼拜前落娇挑灯夜战的失败品。
至于为什么不回炉重造?是因为没材料了,再向侍女要的话,就免不了要被追问,指定会传到墨期耳朵里。
女人搁下手里的东西,拿着荷包仔细端详,这乱七八糟的针脚,颜色还填不满,最后她给出结论:“救不了,只能重新做一个。”
落娇失落地低着头。
“你是第一次绣的吧?为何要选这样复杂的图案?”女人把荷包丢回去,双手撑着木台,好奇问她,“亲手绣荷包,是想送给心上人么?”
落娇慌乱否认:“不,不是。”
女人饶有兴趣追问:“哦?那是为何?”
落娇又没话说了,她叹了一声,解释:“我想送给个人当生辰礼物,她的生辰在初九……”
“还说不是心上人呢,”女人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
落娇耳根发烫,还是努力反驳她:“没有心上人……”
“是是是,不是心上人。”女人很敷衍地妥协,她转过身靠在木台边,算了算:“今日初六,还剩有两天就想送出去……还得是你亲手绣的……有点麻烦啊。”
落娇立刻道:“可以加钱的!”
女人很爽快就答应了:“行。”
她从旁边捞来算盘,指尖飞快地拨动珠子,不过一会儿她就算好了:“总的算下来…共二十两银子,别嫌贵,奴家这手艺可是多少贵人想要请回家当私人裁缝的。”
“包教包会么?”
女人摇头:“不一定,先看你基础如何,若你执意要绣极为复杂的图案,奴家也不敢打包票。”
“那简单一点的可以么?”
“只要你愿意学,至少不会像这样难看。”女人依旧笑着。
理好像是这个理,但怎么感觉有坑呢?
在唐朝,一两银子≈6000元
出自 百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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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宁河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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