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

宋秧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被褥上,暖洋洋的。

她揉了揉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的情景——那两个蒙面人,那撕破的衣袖,还有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宋秧心有余悸地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夜握紧烛台时手心的冷汗。

"小姐,您醒了?"烟云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温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笑意。她的神情平静,仿佛昨夜的事不过是场梦,早已被她抛诸脑后。

宋秧看着她,心中不禁感叹烟云的镇定自若。她接过烟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笑道:"你倒是恢复得快,昨夜的事竟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烟云抿唇苦涩一笑:"小姐说笑了,奴婢都快被吓死了。"说着面露难色,肩膀不自觉的都有些颤抖。

“别怕,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宋秧试着安慰烟云。

即使宋秧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但现在必然不能自乱阵脚。

“太好了,这么说我们有救了!”

烟云此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眼中好似要冒出星星。

烟云的情绪的确有些亢奋,宋秧有需浇一盆冷水。

她摇摇头,目光却有些凝重:"怕倒是不用怕,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两人来路不明,虽说是误会,但总归让人不安。"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烟云,语气认真:"烟云,你今日去办两件事。第一,去买一位会武功的侍女,调到我身边来。昨夜的事让我明白,咱们身边得有个能护得住自己的人。”

“好!”

烟云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向外跑。

“等等。”宋秧眼见烟云略带慌忙的神色,她跳下床一把拉住烟云,用冰凉的手捂住烟云的两颊。

随着烟云的呼吸渐渐平稳,宋秧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随便倚靠在床榻上,烟云也顺势坐了下来。

“第二,你去查查这房子的房主是谁。听那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个可能是这房子的主人。"

烟云点点头,神色郑重:"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待到烟云刚走到屋门口,宋秧又叫住了她。

“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宋秧将她拉到身边,叮嘱道:“出身要干净。”

“奴婢办事小姐还不放心,该怎么做奴婢都知道。”说着轻抚宋秧抓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她从箱子中找出放私房钱的盒子,将一百两银票放进去,又拿出了三两银子塞到烟云手中:“用我的私房钱买,别走公账,到时候爹娘问起来,我去解释。”

宋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略感安慰。烟云是她亲自挑选的侍女,办事利落,心思细腻,从不让她失望。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中却泛起一丝疑惑——那蒙面人虽说可能是房子的主人,可他那破旧的里衣,与这一百两的银票,实在有些不搭调。

想到这,宋秧积攒了一夜的烦闷情绪终于爆发 ,她缩到被子里,又把枕头拖进去。

宋秧双手双腿抱住枕头企图获取一丝丝心安。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进枕头深处,拳头打到枕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秧心中的愤怒就如同拳头打到棉花上,得不到一点回应。

此时此刻,委屈也只好吞下,但宋秧立誓要把受到的一切不爽都讨回来。

季府内

庄恒快步走入书房,将打听到的信息展开到桌面上:“大人要的信息下官查到了。”

“说说。”

“在那房子里住的是新上任的礼部员外郎一家,祖籍在桓州……”

季思垠修长的睫毛抬起,望着庄恒。

庄恒思索片刻试探的开口:“大人要不……除之而后快?”

说着手在脖子上比划着。

书本合起放在书案上,书案映衬出季思垠那张意气风发的少年感与成熟老练的权臣感相伴的脸。

“普通人这样解决也就罢了,毕竟是安京城在任的官员,再者我们都戴着面衣穿着夜行服,平生素不相识,她能认出来,那可真是神女一位了。”

季思垠手指轻敲桌案,庄恒得意后识趣的退下了。

烟云的办事效率果然不负所望。第二日一早,宋秧刚梳洗完毕,烟云便带着一位侍女站在门外。

烟云先进来,手里捧着一叠纸,神色恭敬:"小姐,奴婢查到了房主的消息。"

宋秧接过那叠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眉头微微挑起:"季思垠?皇帝身边的近臣?"

烟云点头:"是,小姐。季大人深得皇上信重,家底丰厚,这房子原是他的私宅,只是不来住,应是手下租出来的。"

“季大人治下有些不严呀,手下随随便便就能把屋舍做出来,自己还傻傻的不知道。”

“可能还未告知季大人,城中有许多季大人的宅子都租出去了。”

她拿过季思垠的画像,用手挡住面部,独留出一双眼睛。只看了一眼便能肯定。

“就是他!”

宋秧咬着牙,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他现在官居何职?”

“并无具体官职,只是一切听令于皇上。”

宋秧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压低声音:“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倘若现在的皇上……哎,那岂不是兔死狗烹。”

说到这里,宋秧打了个寒战:他定然是会预料到的,细细想来,还是离远点好。

宋秧在脑中把烟云的话又盘算了一遍,突然发现了个好笑的点。

“家底丰厚,倒真是看不出来。”

破破烂烂的里衣和材质上等的夜行衣?宋秧不禁感叹季思垠真是该省省该花花。

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夜行衣用的料子那么好,像是谁会仔细看似的。

烟云抿唇一笑,没有接话。

宋秧将银票收好,抬头看向门外:"那位侍女呢?带进来我瞧瞧。"

烟云转身出去,片刻后带着一位身形高挑的侍女走了进来。

那侍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清秀,神色沉稳,见到宋秧便屈膝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宋秧打量着她,语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名柳絮,是武馆出身,自幼习武。"

那侍女声音清亮,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安。

宋秧点点头,眼中闪过满意:"柳絮......这名字倒是不错。不过,既然到了我身边,便改个名字吧。从今以后,你就叫烟雨,如何?"

那侍女微微一笑,再次行礼:"烟雨谢小姐赐名。"

宋秧挥挥手示意她起身。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宋秧照例询问着。

烟雨怔愣一瞬,随即开口:“家中已无其他亲人。”

烟雨的反应宋秧尽收眼底。

“识字吗?”

“不识得。”

“烟云自小跟随我,上学堂时常在旁听着,识得不少字,文章也会写。不识字总归还是有些不方便,倘若想学,可以向她请教。”

烟雨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偷瞄了烟云一下,烟云见后,给予她肯定的眼神。

"烟雨,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女。你的职责便是护我周全,明白吗?"

烟雨神色郑重:"奴婢明白,定不负小姐所托。"

宋秧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烟云道:"烟云,你带烟雨去安顿一下,顺便教教她府里的规矩。"

烟云应声,带着烟雨退了出去。

宋秧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却依旧萦绕着昨夜的事久久不能散去。

"季思垠......"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窗外,阳光明媚,院中的老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漏下斑驳的光影。

宋秧站起身,走到窗前,余光落在屋中的桌子上。昨夜那张银票便是放在那里,如今桌上空无一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烟雨跟随烟云走在荷华院中的小路上,她总是与烟云相隔几步,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烟云一下子被她弄得拘谨起来,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烟雨见状也立刻停下。

烟云微皱眉头,转过身,走近:“我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吗,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没有,没有。”烟雨连连摆手,解释道“初来乍到,怕太过亲热,惹人嫌。”

“没什么怕的,你来了大小姐院中,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与我同级,咱们院中的下人们都越不过我们两个去,你是要保护小姐安全的,定要快速与府里人熟络起来,更要与小姐心意相通才好。”

“多谢烟云姐姐提点。”

烟云把荷华院中大大小小的丫鬟招呼到一起。

烟云立在廊下,手中绞着帕子,目光扫过院中站成两排的丫鬟。

她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在这荷华院里,说话比管家娘子还管用三分。

"都到齐了?"烟云声音不高,却不怒自威,让叽喳声立刻静了下来。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手腕上露出的连枝纹的青玉髓镯子是宋秧上个月赏的。

“烟雨,往后会贴身保护小姐。"

小丫鬟们偷偷打量着新人。烟雨约莫十四五岁,身量未足,却生得一双杏眼,虽低着头,背脊却挺得笔直。

"烟云姐姐,"站在前排的同心笑道,"这位妹妹小姐可有嘱咐需要您亲自教导?"

“对,烟雨交由我亲自教导,以后她在荷华院里和我平起平坐,都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低下的小丫鬟们心中不禁猜测,这个烟雨是什么来头,竟能与在小姐身边待了多年的烟云平起平坐。

况且听她这名字八成是小姐亲自赐的,但碍于烟云的威严谁也不敢随便揣测。

烟云转身面对烟雨介绍起荷华院中的丫鬟。

说了一遍,烟雨虽没记全,也大体有了个印象。

尤其是对刚才出声的同心和站在她身旁的同德,两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应是姐妹。

众人散后,烟雨便跟随烟云学起规矩来。

烟雨打心底里觉得佩服烟云:她不仅会识文断字,还会管家理财,处理荷华院中的大小事务也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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