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宋秧连忙示意两个妹妹安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人声。
“老爷,马车备好了。”
“小声些,别吵醒孩子们。”
是宋父宋母的声音。
宋秧的心跳突然加块。她回头对两个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
月光下,父亲披着斗篷,母亲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宋秧看到父亲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上面印着“状元楼”三个烫金大字。
“他们这是……”宋穗凑过来小声惊呼“去吃独食!”
宋秵连忙捂住她的嘴。看着父母消失在夜色中,宋秧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姐,”宋秵轻声说,“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宋秧摇摇头:“夜深了,别闹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宋秵宋穗两姐妹也都抱着枕头回到了各自房中。
宋秧躺回到床上,却睡不着,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和她前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夜色沉沉,月色如水般洒在宋秧的床前。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间烟云的均匀的呼吸声,眼皮渐渐沉重。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时,忽然又一次听到门外的簌簌声那声音极轻,像是风吹过落叶,又像是猫儿踩过屋檐。
她原以为是父母回来了,起身走到门外前,刚要开门,却忽然顿住了动作。
透过门缝,她往外一瞥,惊得睡意瞬间消散——门外有两个蒙面人站在院子里,身形高大,正低声交谈着。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格外诡异。
宋秧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她的第一反应是两个杀手。
她轻手轻脚地退到床边,摇醒了睡在外间的贴身侍女烟云。
烟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要开口,宋秧立刻捂住她的嘴,压低了声音道:“别出声外面有人。”
烟云瞬间清醒,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小姐,是……是强盗吗?”
宋秧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各自拿起一个烛台,躲在门测,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门外,季思垠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四周,眉头微皱:“这院子怎么这么干净?”
庄恒低声回答:“可能是下人近几日刚打扫了。”
季思垠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庄恒噤声,随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开的瞬间,宋秧和烟云同时举起烛台,朝着两人的方向狠狠砸去。
季思垠反应极快,侧身一躲,烛台擦着他的衣袖飞过,砸在门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庄恒也迅速后退,避开了烟云的攻击。
两方人瞬间形成对峙的局面。宋秧紧紧握着烛台,逼近季思垠的喉咙,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你们是何人?为何夜闯民宅!”
季思垠站稳身形,抬眼看向宋秧,目光微微一怔。月光从门外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张绝色容颜,此刻虽带着几分怒意,却更添了几分生动。
形势所逼,他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抵在墙上。
庄恒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冷声道:“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这是你们的房子吗,就敢躲在这里伤人!?”
“闭嘴!再说烛台就会刺穿你的喉咙。”
烟云压低声音却狠厉地威胁着庄恒。
宋秧听了庄恒的话怒极反笑:“这房子是我们家刚租的,你这话好像房子是你们似的,回自己家还用穿夜行衣?”
说着拿烛台上下扫量这两人这身打扮。
庄恒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慢慢移动脚步靠近季思垠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公子看她这样八成是官员家的女儿,房子可能是手下租出去了,还没来得及上报。”
季思垠点点头,目光落在宋秧脚下,声音低沉:“既然如此,是我们唐突了,抱歉。”
与两人说话时,宋秧时刻保持警惕状态,见这情形大概也不是杀手,胆量也大了起来。
季思垠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宋秧却不肯放过,她势必要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举着烛台挡在两人面前;“站住!你们夜闯民宅,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季思垠正要解释,宋秧已经举过烛台朝他打来。他侧身一躲,烛台擦过他的衣袖,“撕拉”一声,衣袖被扯破,露出里面大补丁的里衣。
宋秧着实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幕,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季思垠脸色一沉,抬手挡开宋秧的攻击,顺势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这是一百两,算是赔礼。”他说完,趁着宋秧愣神之际,转身向外冲去。庄恒紧随其后。
“休想跑了。”
烟云顺势追去,但宋秧却跑在她前面,在门槛处摔了一跤,只得停下扶起宋秧。
待追出门外,只见两人身形一闪,跃上院墙,消失在月色中。
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宋秧悄悄推开门,定睛一看,竟是父母提着食盒回来了。
“秧儿,你怎么还没睡?”宋茂有些尴尬的举起食盒,“我给你和妹妹们带了点吃的。”
宋秧本以为父母这是有要事与同僚相商,拿着食盒不过是以防女儿们看见。但现在问着父母身上飘散的菜香味,以及父母因偷吃而心虚的面容,她能肯定父母真去大吃了一顿。
”嘉扶?怎么穿着里衣就跑出来了,天凉了,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曾兰君的话仿佛将宋秧从梦境拉回现实。
她慌忙裹了裹衣裳,顿感丢脸。
宋秧低头看看手中的烛台,又看看父母手中的食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烟云也从院中走了出来,见是老爷和夫人,她倍感惊喜:“老爷,夫人刚才有……”
“咳咳,”宋秧轻咳两声,随即肘了烟云一下,烟云识趣的闭了嘴。
“有什么?”曾兰君疑惑地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就是……”
“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拿着烛台干什么?难不成家里进贼了?”
曾兰君焦急地上前握住宋秧的手。把她前前后后看了几遍。
宋秧扣着手里的烛台,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刚才睡不着与烟云玩闹,太过尽兴,一不小心……”
宋茂,曾兰君:??
“不小心把墙砸出了一个小洞。”宋秧边说边比划着。
宋父宋母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没事便好,墙的事你不用担心,大不了跟房主赔礼道歉,也不是什么大事。”宋茂在一旁安慰道。
“可是今日刚搬到新家不适应,所以没有困意?”曾兰君捋了捋宋秧耳边被风吹起的碎发。
“我想,应该是馋爹娘手中的东西了。”说着顺手接过母亲手中的食盒。
曾兰君宠溺的点了点宋秧的鼻头,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什么也逃不过咱们嘉扶的法眼,这一盒是状元楼的招牌点心和桃花酿,快拿到房里去尝尝。”
宋秧点点头,提着食盒回了房。
烟云在宋秧肩上披了一件斗篷,生怕自家小姐着了凉。
宋秧坐到桌前,随手拿起糕点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极好,但此刻的她已无心品味。
烟云郁闷的在一旁托着腮:“小姐,这件事为何不告诉老爷和夫人?”
“告诉了能怎样,我们是知道他们逃去何方,还是知道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连报官都没法子。万一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名声也捞不着好。”
“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什么事也不做?”
宋秧叹了口气:“做是肯定要做的,且容我先想一想。”
“还……还有”烟云试探着问,但语气却有些不定。
“直言无妨。”
宋秧的话想是给烟云吃了一剂定心丸,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开口。
“刚刚那两人逃跑时,明明就要追上了,小姐怎么还摔一跤,帮两人拖延时间?”
宋秧听了这话,借着月光仔细的观察着烟云的眼睛。
确定对方是认真的后,刮了一下烟云的鼻子,缓解了冰冷的气氛。
“追上了我们就能打的过吗?”
“不能。”
“对呀,我们不仅打不过,较真起来连小命都保不住。”
虽然烟云早已做好准备,但还是被宋秧的话惊了一下。
“可小姐在他们要走时不是拦着吗?”
“当然要拦着,无缘无故闯入我家,没有任何解释又要走,把我家当什么了。必须让他给个说法。”
宋秧猛灌一口酒压了压心中的怒气。
“拦他时把他衣服撕破了,还……”
宋秧想到那里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还漏出满是补丁的里衣。”
“想不到那人夜行衣的布料还挺好,就是……有点太节省了。”
咱们让他出了丑,光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他有多生气。真要硬气起来,八成要把我们除之而后快。”
烟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她竟没细想当时的处境如此危险。
她急得站起身,拉了拉小姐的袖子,语气中透出几分恐惧和担忧:“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怕。”
说着把一块点心塞到烟云嘴里,接着,将她按倒椅子上坐下:“在这之前先把点心和酒送到肚子里。”
吃饱喝足后,酒劲上头,宋秧迷迷糊糊的躺回到榻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蒙面人的身形,虽说自己安慰烟云不要怕,但自己真的怕的要命,因为她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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