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晚上十一点。

贺逸帆背着运动包走进小区,格斗课后的淤伤在颧骨处隐隐作痛。

他在意的是医院护士说的“季小姐下午就出院了”。

就在这时。

贺逸帆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少年。

_

殷泽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车钥匙,新染的黑发在夜风里拂动。

两人在路灯下擦肩的瞬间,像两道不同颜色的闪电交错。

贺逸帆是沉静的深蓝,殷泽是躁动的猩红。

贺逸帆停下脚步。

少年从海棠住的单元门方向出来,他记得整栋楼的住户,没有这号人物。

殷泽感受到审视的目光,懒懒抬眼,看见对方脸上的淤青。

额角的挫伤是直拳所致,下颌的红肿像被肘击过。

这种伤痕他太熟悉了。

八岁第一次进格斗馆时,教练就在他身上留下过类似的印记。

“有意思。”殷泽在心里嗤笑。

普通高中生这个时间应该在刷题,而不是带着一身伤在夜色里行走。

两人身影交错的刹那,贺逸帆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气味。

铁锈般的血腥混杂着沉冽的茉莉茶香。

他猛地攥紧运动包背带。

阳台上晒着的茉莉花,他经常闻到,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不过了。

殷泽已经走出五步开外,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夜色里渐远。

贺逸帆却突然转身,清冽的声音划破寂静:“你认识海棠。”

不是疑问,是断定。

殷泽的脚步倏然停住。

他慢条斯理地回身,月光在他新染的黑发上流淌。

被他定义为“格斗少年”的陌生人,此刻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哦?”殷泽微微偏头,眼底浮起玩味的暗光,“你是她什么人?”

他向前踱了两步,像审视猎物般上下打量着贺逸帆,“连她家茶香都记得这么清楚。”

少年想起海棠说起“家里只有保姆”时平静的侧脸,眼前能精准辨认出她家茶香的同龄人,又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同学?”殷泽忽然逼近,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还是......更特别的关系?”

看似在试探,实则是更危险的警告。

贺逸帆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这个黑发少年身上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毫不掩饰的敌意来得莫名其妙。

贺逸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殷泽。

少年看似慵懒地站在三步之外,实则全身肌肉都处在最佳的发力状态——长期格斗训练形成的本能。

更危险的是他眼底尚未褪去的亢奋,像刚刚完成狩猎的野兽。

“跟你没关系。”

“这么晚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贺逸帆声音平静,身体却已进入防御姿态。

殷泽低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关节的擦伤。

他想起刚才在电梯里拳拳到肉的触感,再看眼前这个碍眼的“同学”,暴戾的冲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关心她?”殷泽忽然前倾,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阴翳,“再问一遍,你们什么关系?”

两人对峙时像两柄出鞘的利刃。

贺逸帆闻到更浓的血腥气,突然意识到那些血可能不属于对方。

“离她远点。”贺逸帆斩钉截铁。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殷泽的怒火。

他想起海棠泡茶时低垂的脖颈,想起她关门时轻颤的睫毛。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谈论她?

“教你个道理。”殷泽猛地揪住贺逸帆的衣领,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多管闲事的人——”

贺逸帆格挡的瞬间,听见恶魔在耳畔低语:

“最容易死。”

_

午夜的小区门口,两道黑影在路灯下激烈碰撞。

殷泽的拳头像淬火的钢铁,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破空声。

贺逸帆勉强格挡,手臂被震得发麻。

这个少年比他遇过的所有对手都危险。

“跪下来求饶,”殷泽揪住贺逸帆的衣领将人掼在墙上,膝盖狠狠顶进对方腹部,“我就让你爬着回家。”

贺逸帆闷哼着咽下喉头腥甜,突然侧头咬住殷泽的小臂。

对方吃痛松劲的瞬间。

他像泥鳅般滑脱束缚,反手一记肘击砸向殷泽下颌。

“有意思。”殷泽舔掉嘴角的血沫,眼底燃起嗜血的光。

他想起地下拳场的生死斗,那些被他打断肋骨的对手最后都会像烂泥般瘫倒在地。

眼前清瘦少年,明明浑身都在发抖,眼神却还燃着不肯熄灭的火苗。

贺逸帆又一次被打倒在地。

“杂碎。”

殷泽用鞋尖碾住他渗血的手指:“离海棠远点,这是最后警告。”

少年在剧痛中抬起头,染血的嘴角竟扯出个嘲讽的弧度:“你......凭什么?”

这句话激怒了殷泽,像失控的猛兽般发起狂风骤雨的攻势,直到贺逸帆像破布娃娃般蜷缩在地。

即便意识模糊,那双清亮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啧。”殷泽突然收手,随意抹了把脸上的血,“知道她刚才请我喝什么茶吗?茉莉。知道她泡茶时手指有多好看吗?”

贺逸帆的睫毛颤了颤。

“我们聊了很久,”殷泽俯身轻笑,每个字都像毒针,“她从来没提过你。”

月光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那些淤青和血迹突然变得刺眼。

贺逸帆躺在冰冷的地面,第一次希望今晚的月光不要这么亮。

殷泽目光却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开贺逸帆的每一丝情绪。

看到对方眼底那片骤然黯淡的星光时,他嗤笑出声:“原来你藏的是这种心思。”

殷泽蹲下身,黑发在夜风里拂过凌厉的眉骨,“劝你早点死心,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贺逸帆挣扎着想站起来,殷泽随手一推又跌回地面。

“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吗?”少年漫不经心的说着,“她亲手泡的茶,用的建盏是南宋官窑的残片修复的。”

殷泽放慢语速,看着对方瞳孔细细收缩,“你连她家茶具的来历都说不全吧?”

贺逸帆的拳头无声攥紧,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柏油路上。

“殷泽。”

殷泽报出名字,像扔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新闻里买下整座城的殷家——”他俯身靠近贺逸帆耳边,“就是我。”

感受到身下躯体瞬间的僵硬,殷泽满意地直起身。

他欣赏着对方眼中翻涌的自卑与绝望,像欣赏一件当代艺术品。

“顺便告诉你,”他转身时衣摆划出倨傲的弧度,“她和我聊天笑的开心,你做的到吗?”

贺逸帆终于不再试图起身。

他做不到,也配不上

贺逸帆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城市的夜空。

第一次清楚地丈量出自己与少女之间,隔着多少个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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