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海棠,我喜欢你。”

殷泽俯身的姿态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目光灼热得像要将她融化。

然后,海棠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右手闪电般抬起,不是推开他,而是精准地扇向他的左脸。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开。

这一巴掌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熟练。

海棠调整了角度,掌心微凹,让接触面积更小,压强更大。她的指尖在他颧骨上擦过,留下瞬间的红痕。

殷泽的头偏了一下,黑发凌乱地遮住了眼睛。

海棠收回手,掌心发麻,呼吸平稳,眼神冷得像结冰的湖面。

“说完了吗?”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你的告白,像一场精心排练的独角戏。”

殷泽缓缓回头,左颊上红痕逐渐明显,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尝到一丝铁锈味。

“第二次了。”殷泽低声说,语气里竟带着奇异的赞赏,“一次比一次熟练。”

海棠不为所动,“你的喜欢,不过是占有欲的变种。你所谓的‘全部的我’,本质上和你看中橱窗里的限量款没有区别——只不过我恰好是不肯顺从的那一个。”

她向前走了一步,几乎与他鼻尖相抵,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殷泽,我们不可能。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也不是因为联姻——而是因为,我永远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海棠目光落在他锁骨的伤疤上,又移回他的眼睛:“你用伤害自己来获取关注,我做不到,所以我们本质上是两种人。”

殷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所以,”海棠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请离开我的家。从现在起,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殷泽脸上的疯狂和执拗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表情。

他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没有自嘲,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了然。

做了一件让海棠完全没想到的事——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少年姿态闲适地靠进柔软的沙发背,伸手拿起茶几上已经微凉的花茶。

他修长的手指环绕着白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花瓣,轻声说:“茶凉了。”

在海棠的注视下,他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放下茶杯时,瓷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殷泽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在我七岁的时候,父亲送给我一匹纯血马。那匹马野性难驯,踢伤了三个驯马师。”

殷泽微微后仰,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所有人都劝我放弃它,说它太危险。但我没有。”

殷泽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温柔的弧度:“我每天去看它,喂它吃糖,跟它说话,即使它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咬我。三个月后,它终于允许我抚摸它的鬃毛。”

他的目光锁定在海棠身上,目光不再是灼热的烙铁,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后来那匹马成了我最忠实的伙伴,只有我能骑它。”

少年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我不会离开。”殷泽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可以继续拒绝我,我们可以不是朋友,你可以把我赶出这个门——但这些都不会改变任何事。”

他转过身,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的红痕在光线下更加明显。

“我不是在请求你的同意,”

殷泽轻声说,眼神平静得令人心悸,“我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你可以继续打我,可以用最恶毒的话讽刺我,可以把我当成这世上最不堪的人——但我还是会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直到你接受那个最简单的事实。”

没有触碰,无形的压迫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什么事实?”海棠问他。

殷泽笑了,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眼底却翻涌着深沉的执念。

“你属于我,”他轻声说,“正如我属于你。”

殷泽重新坐回沙发,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凉透的玉兰花茶。

海棠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他话语中的占有欲,平静表面下不容动摇的决心,不是一时冲动的少年,是一个不会退后的侵略者。

他那句“你属于我,正如我属于你”在空气中凝固,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海棠,语言在这个人面前是苍白的。

他有一套自成体系、牢不可破的逻辑,任何反驳都被他扭曲地解读为另一种形式的“互动”,并更加坚定他的决心。

海棠放弃跟他沟通的想法,只能忽视。

海棠走向靠墙的书架,从上面随意抽出一本厚重的英文原著,是霍桑的《红字》。

她拿着书,走到离沙发最远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将书本打开。

客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细微声响,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殷泽没有错过她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挫败和随之而来的决绝的冷漠。

他明白,她在生气。

或者说,是一种比愤怒更深的厌烦。

他看着她蜷在沙发椅里的侧影,阳光勾勒着她清冷的轮廓,长睫低垂,隔绝了整个世界,也包括他。

若是旁人敢这样无视他,殷泽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此刻,他心里升腾起的,却是一种更加浓烈兴趣的情绪。

第一次碰到这么倔的女主。

倔得让他心痒难耐。

殷泽轻轻放下那只已经凉透的茶杯。

瓷杯与托盘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试图引起注意,她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殷泽无声地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更加放松。

“海棠。”

他开口,声音低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惊扰了休憩的鸟儿。

没有回应。翻书声依旧。

“我知道你在生气。”他继续说着,语气里听不出被无视的尴尬,反而充满耐心,“气我不听你的话离开,气我交朋友的名义靠近,气我行为举动表现的像个疯子。”

他在组织语言,如何能表达心意,又不会再次触怒意。记得她的话——“没有允许,不许随便触碰靠近。”

殷泽内心叫嚣着想要靠近,身体坐在原处,保持着一段她划下的“安全距离”。

一种新奇且并不舒适的体验。

他甘之如饴——为了她。

“我这个人,确实不太正常。”殷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目光温柔得能溺死人,“从小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手段可能不太好看,但我从不在意过程,只在乎结果。”

“直到遇见你。”他的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爱慕,毫不掩饰,“你打我耳光,把我于千里之外,我想让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困惑:“可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想对你那样。看你冷着脸,比我自己挨了刀子还难受。”

“你现在不想谈恋爱,没关系。”殷泽微微前倾身体,是一个示好的姿态,依旧谨慎地没有越过无形的界限,“我们可以不做朋友。你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但是,”他看着她,眼神执着专注,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焦点,“让我能看到你,行吗?就像现在这样,你不理我,就当我不存在,但至少,我还在你的空间里。”

桀骜不驯的继承人,此刻在一个十七岁的女孩面前,将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

他的高傲触及她自动瓦解,剩下最原始不愿放手的执着。

“我保证不随便碰你,不随便靠近,”

殷泽低声下气地商量,尽管这“低声下气”里依旧藏着他骨子里的强势,“你当我是……一个甩不掉的影子,或者,一个你需要时间习惯的噪音源,都可以。”

说完这些,殷泽便不再出声。

他目光沉静地落在海棠身上,像一头收起了利爪和尖牙,试图证明自己并无恶意的猛兽,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反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施舍。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书页被用力捏紧发出的细微声响,暴露了海棠并非如表面平静无波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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