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她父母离异。
许鸢捞起掉落的书,双方都有些小钱,所以早早出轨,但在多方博弈下许鸢也拿到一笔不小的钱。
她身处的城市位于平原和丘陵上,是周围规模第一大城,也有不少高等学府,四季分明,空气质量尚可,许鸢便有了在此定居的想法。于是她美美地入手一套房子,也趁空闲熟悉一番计算机方面的内容,开发出几款小游戏,反响还不错。这个时候大约是一零年前后,她干脆入手几支股票,坐等收益。
非常顺遂的生活。
不幸的是她的大学生活等这个假期结束便开始。好消息是假期刚开始,她不用再来一年高三之苦。
哗哗地翻着历年分数线,许鸢随手从几个自己感兴趣的方向挑了个。什么法律医学文学数理化之类的通通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她来就是为了高质量生活的!高三的日子一天也别想来沾边!
桌子上一块鹅卵石吸引许鸢的注意,黑发少女看着石头出了神,等风吻醒她,少女自嘲一笑。
许鸢打开手机,不多时便确定下自己准备选择的专业。
‘系统?’
系统掉线。许鸢干脆收拾一番去刷了套枪,汗水和激素中,许鸢仿佛要飞起来,她几步落地,收起长棍气喘吁吁。
这时候报名还是盲选,至于成绩?拜托,她都上了三回高中了,哪怕第一世她的成绩也算可以。算起来正正好在这个城市。
许鸢冲了个澡,在酣睡中恢复精力。
天黑,许鸢提着垃圾袋慢悠悠地走在小区里,这里环境不错,安保方面也比形如虚设强上一些。
目的地窸窸窣窣的,许鸢只以为是野猫或者什么动物在觅食——这种情况她见多了。走了几步许鸢站定,垃圾桶旁有个小小的身影僵在那里。一个孩子?看上去才十一二岁,许鸢压下吃惊,将垃圾袋放进垃圾桶,目不斜视。
那个孩子,瘦瘦小小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头皮上,看起来尽力打理和掩饰了。见有人来,乌黑眼眸中挤满不安和慌乱。
等人走后才松了口气,继续翻找垃圾。
拐角,许鸢收回手机和目光。
同学聚会?不去。有那时间还不如再学一两式。
夏日冰沙一样绵长清凉,许鸢抱着一堆快递盒子,远远地,就看见那野猫一样的孩子伏在垃圾桶旁。
一句话概括,好赌的爸,偏心的妈,娇养的弟,破碎的她。
许鸢把盒子放在垃圾桶边,直接转身,走了两步,她不期然摸上左手无名指。
离开的太匆忙,还没给寒枝回答。悲伤仅仅凑来一瞬,就被她猛地扒拉开。
身后,那个孩子定定地看着许鸢的背影。
之后几天,许鸢看到那个孩子转遍小区,她似乎有自己的秘密基地,总之还没有蠢到将希望寄托在亲人身上。
在第五天时,许鸢扔了垃圾,一个塑料盒子放在草地上:“吃不吃?”不等回答许鸢已经走远了。里面是几个包子和一些耐存放、高油高糖的食物。
她们没有交流过。
许鸢踢了踢石头,她用铲子在小溪中翻找,不远处烧烤架旁,两家人和乐融融,浮于表面。而她夹在中间。
不过许鸢倒是从来没有期待过他们的爱,那些虚假关心和真正源自父母的关切一见便知,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的,不然怎么拿到更多的,本该属于她的财产呢?
应付完几个竞争者,许鸢提着半兜漂亮石头回家。小区里面建筑四层封顶,她干脆买了四层打通,花园里种了几树铁线莲,紫蓝交织,树下是挑剩的鹅卵石。
这次露营有五天,许鸢倚在阳台上拿着望远镜,啧,刚喂出来的一点肉又下去了。
她随手把观察工具放回架子上,继续一一评判自己带回的石头。
年复一年,只有大地和岩石不会辜负,所以于许鸢而言,它们中全是沉默的爱。
——更重要的原因是,了解一个地方的地理,就大致了解那个地方的社会。
等一觉睡醒,打理没怎么变的花园,许鸢在篱笆旁一小片干净的地方发现几块野生鹅卵石。意外之喜啊。
她泡了壶茶,翻开书,一口口吃完这个下午。
一只瘦小的蚂蚁努力搬运食物,在黑色浪潮中它渺小无依,周围几只大只黑蚁交流一阵,围上来夺走小黑蚁的食物,在一阵推搡中小黑蚁拖着一条断腿继续自己辛勤工作。周围蚁潮对此视若无睹,天边乌云是它们的催命符,自然不会为这司空见惯的事停留。
许鸢看完全过程,她先回屋盯了会黑色琴盒,拿起两把伞换好衣服出门。
“快下雨了,你要不要去避避?”许鸢俯视缩成一团的小孩,“晚上还有得吃吗?”
见是许鸢,小孩眼中警惕散去,露出一个消融:“姐姐,他们只抢走今天的吃的。”
对第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行吧,许鸢也不勉强,她把伞靠了路灯旁:“等会儿下雨可要找个地方,淋雨感冒可不容易恢复。我的花园里有间屋子没上锁。”她转身就走。
那个孩子向前几步又停下:“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也是,警惕心不强不可能还在那样的家庭里成功生存。
“唔,”许鸢想了想,故作为难,“也许因为我之前也饿过一段时间?”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呢?如果在现实她只会同情一段时间,偶尔放些纸箱。
她顿了顿:“也许我闲得想玩养成了吧。”
“我的目标是让你考上大学。”
考上大学?!
夏尤清瞳孔收缩,那就像买彩票中五百万一样遥不可及。她需要先上一个高中。
等夏尤清回身,那人已经离开,她握紧雨伞,小跑几步去自己的基地,那里还藏着一些食物。
油糖带来极致的快乐中,她躺在云端,低头看到自己泥泞的半生。
从她记事就开始承担一部分家务,后来还要去菜市场捡菜,有几个小学同学一度跟在她身后讥笑,她总是独来独往,也没人愿意接近她。即使出于好奇,也在满足后很快退开。
偶尔在忙碌间隙,她会看着盆里的泡沫,幻想自己在体验生活,等回家有三个肉菜在等她,其中一个必定是红烧肉。手总是皱巴巴的,到冬天还会裂开。
她是丑陋的。
一次又一次的责骂,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手机,远处荆棘之外的火光,一切的一切都在诱惑她逃向应许之地。
夏尤清,这个名字还是母亲起的,但因为吊的那口气在听到“是个女孩”后散了而昏迷,父亲登记时便写了这个“尤”字。
她渴望五岁时从母亲手里掉出来的糖果:那本来是弟弟的。鞭子很疼,糖果很甜,她等了十年也没有见到第二颗糖粒。
而突然有人带着湖泊一样的甜闯进来。
这会是蜂蜜一般,糖块一般的珍馐吗?
夏尤清整理好废品,摸出老年机看了眼时间。打开手电筒,小心翻开掉页的书津津有味地读着。看完嚼碎后,它们会混在下一次回收的废品中。
黑云抖落完水滴票然而去。扯出空白本子,夏尤清用三行写下读后感,然后花了同样的行数记录天使,神仙。她蜷在木板上,不回去也可以,但第二天要拿十块。
小憩一会,夏尤清摸黑赶回那个黑暗中的家,她轻手轻脚打开门,防盗门还算给力没有太大声响。
酒鬼喝酒去了,怨妇这时候也陷入睡眠,还有王子,许是累了,手机掉在铺的地毯上。于是夏尤清悄悄捡起,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连上充电器,借着手电筒继续她的探索之旅。
太阳落下,大地被一片黑暗笼罩。许鸢漫步在黑暗中,最起码路很平坦,不会因为石头绊倒。
阴冷潮湿,像冷血动物爬过的感觉又来了,她下意识张嘴:“han……”
在石头环绕下许鸢惊醒,她拽过日历在两个日期间打了个勾,如果往前翻去每个月或多或少都有一两个。
枯坐了一分钟,许鸢摔回床上,她捂住眼,本来以为时光能冲淡习惯,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她会朝一边蹭去试图找到热源,等半身悬空才惊醒;偶尔她会突然拿出小提琴演奏一首,假装那人还在。
或许还需要更多时间吧,许鸢安慰自己,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回头再找个伴侣,但这种带着目的去的,怎么看怎么都对不起后来者。许鸢便歇了这心思。
睡不着。
她干脆爬起来,在新开的《大学生培养计划》里添上几笔,如果夏尤清真的决定尝试,她也会真诚以待。
这么想着她撬开营养食谱的大门,进去搜刮一通,然后小心把墙缝上。只要不是顶尖人员深究,许鸢绝对能跑掉:那是来自十余年后技术和战略。
只等风来。
最近忙,但每天都会码字,可能一天满足不了一章,但会尽量坚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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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只有大地和岩石不会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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