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汲姜姐姐最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明辉坐在湖边钓鱼，嘴里还塞满了汲姜做的茶点。

汲姜：“没有。”

然后低着头继续一针一线地绣着荷包，她的手很巧，绣绷上已经能看到一朵红梅的雏形。

“汲姜姐姐，你不要骗我。”谢明辉又捻了口茶点嚼嚼嚼。

汲姜：“骗你如何？”

谢明辉沉默，好像确实如何不了。

等了半个时辰，一条鱼都没上钩，谢明辉最终无奈叹气。

“汲姜姐姐，实话实说了吧，那日在皇后寝宫外我都听到了。”

汲姜表情不变，问：“所以呢？”

“你想要报复皇宫里那两位，也想要报复宁王府，这都跟我没关系，相反，你报复宁王府更是救了我。”

汲姜这才露出一个微笑，耐人寻味：“谢明辉，你真舍得下宁王府的荣华富贵吗？”

谢明辉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现在才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且那个柔弱可欺的花魁。

突然，谢明辉感觉手中的鱼竿颤动，他也不急着收线，转头看向汲姜。

“舍得下，汲姜姐姐，这原本也不是我的东西。你保了我两次，难道不想利用我做什么吗？只要你说我就会帮你。”

湖里上钩的鱼已经挣扎得筋疲力尽，谢明辉这时才慢悠悠地收线，把鱼提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不能吃的观赏鱼，他“啧”了一声，又把这条鱼直接甩进了草丛里。

滑腻的鱼在草丛最后蹦跶两下，再也没动弹过了。

汲姜此时也绣好红梅花的最后一针，偏头用牙齿咬断细线，把红梅花托起对着阳光细细打量，然后说：“你表姐爱上我了，她要对你下手。三天之后皇后薨逝，当天夜里她会派人围杀你。”

谢明辉歪头：“可现在并不是杀我的时机，皇宫里的那位陛下还要用我换取国运，我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半年后。”

汲姜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这就是你的底牌。”

谢明辉笑了：“多谢汲姜姐姐指点。”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逐渐消失，手上的鱼竿又动了动。

上鱼了。

——

三日后皇后薨逝，长阑郡主只身入宫面见圣上，言明是宁王世子谢明辉因不满皇后管教而下毒，帝大怒，下令抓捕宁王世子。

当天夜里郡主带着一队卫兵前往宁王府，却发现宁王府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京城，整个府里的人都被困在火海。

包括她的小女官。

“怎么会这样？！程青止呢？不是让他看好宁王府的人吗？他干什么去了！”

匆忙赶到的大理寺少卿一脸沉重，拦在长阑郡主面前问：“郡主，今日之事你可有对谁提及？”

烈烈火光映照在谢长阑脸上，她似笑非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汲姜。

难道……这就是汲姜逃离的方法吗？即便是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往日汲姜的种种推拒和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一一浮现在眼前，谢长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但她本想今日把汲姜带回来再做补偿，只是她没想到，汲姜居然从始至终都想要逃离自己。

谢长阑面部扭曲一瞬，然后不顾旁人阻拦，冲进大火。

“长阑郡主疯了！快拦住她！”

“少卿大人，不可啊！”

火焰烧灼着天空，女人的尖啸划破长空，苦寻无果后，她站在火海里如同恶鬼。

“这一切都是你的骗局？”

“汲姜，我不会放过你！”

“绝不！！！”

火焰烧倒房屋，倾塌的房梁砸断一切生还希望，眼见着晕倒的长阑郡主被大理寺少卿抱了出来，并且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烧伤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个疯婆子。

据说那一夜，宁王府全府的人都死绝了，不过好在柿子和郡主府的女官下落不明，帝王大怒下令彻查，发现居然是世子点的火。

京城之人议论纷纷。

“都说不是亲生的根本养不熟，瞧瞧这假世子，给宁王府惹了多大的灾祸？还是长阑郡主幸运，早早出门建府，这才躲过了一劫。”

“别提那位郡主，据说她找世子和女官都快找疯魔了，一天到晚正事不做，除了找人就是喝酒。”

“啧，谁叫她圣恩眷宠，还有个大理寺少卿做夫婿呢？”

“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卿了，不愧是程家人，真是厉害啊。”

但流言蜚语再怎么厉害，都入不了谢长阑的耳，此刻她提着个酒壶躺在花丛里，迷迷糊糊看着树上的叶子，笑了。

“傻子。”她说。

她又仰头望嘴里倒酒，自嘲。

“到底谁是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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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