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山寺

“陛下,赵军还有三十里!”

“陛下,探子来报,赵军还有二十里!”

“陛下,我军守备物资短缺,已有将士叛逃。”

“陛下...”

.......

江景宴从案上醒来就是这样的情形,金辰默声站在她身旁,予她军报,面有难色。

江景宴却是知道的,燕国不日就会亡国,军报看与不看意义不大了。

她因接连几日在停云殿看各方呈上来的军报累到昏迷,昨夜探子来报,赵军集结三路人马今日就要攻城,她燕国亡国一战就在今日。

她一月以前就让瑞王调兵回京,如今以过去二十余天,至今没有来信。

就算来得及,至多也只能与两国平手,拉长战线后坐下谈赔偿。

但是赵齐联军三十万兵马...她心中也知多半也...乏力。

江景宴出了皇宫由金辰架马,驶向正南门,一路上男人推攘,女人嚎哭。

京城二百年基业,红城乌瓦混在漫天的哀嚎与倘血的红霞中,墙根下的几个弯腰的身体颤颤巍巍祈求着过路人最后一点粮食

江景宴的马车东倒西歪的勉强驾驶在大街上,燕国即将亡国,谁还会在乎她一届亡国之君的马车,马车的木轮碾过不知道多少掉在地上的脏了的衣物,粮食。

也有人从泥灰里“淘金”,用脏了的手拍拍或是勉强干净的嘴舔舔,争取能翻出馒头干净的内芯出来。

马车一边走,一边看到路旁火光四起,女人被男人从屋内推拽,或狞笑,或疯癫。

“赵军都要打进来了,你还拣这些做什么。”

马车外传来一中年男子的怒吼,伴随着老者被拖拽的哀嚎。

“钱,我的钱!这是我半辈子的...”

一灰衣长须的老乞丐跪在泥泞的中央大街,衣袍长袖陷在泥里,一边哭喊一边用胳膊归拢地上的铜板,邋遢的肮脏长袖浸在泥水里,一中年男子站在身后,一边向周围作看客的女人暴呵,一面手上使了劲要拉老者起身。

“妈的都要死了,还要钱做什么!”壮年男子也没有精力耗下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往一旁的驴车上拖,骂骂咧咧叫嚷道:“要不是为了回来找你,老子早就出城了。”

“给老子进去!”

车筒内一声痛哼,老头子也没力气说话了。

如今连御马监的太监都已经上了城墙,以至于今天皇帝要去城门时差点要自己御马,江景宴本想自己骑马去城门,但是金辰说京城内百姓人人自危,已是疯了。若是江景宴不幸被认出,不知是城内暴民杀得快,还是城外赵国的弓箭来的更快。

城里的人出不去,有想要私自放人的将领也被守军杀了,守军内斗,逃命的出不去,守军也出不去。

男人□□烧,女人自顾不暇,若还有孩子,就难说了。

“母亲!”

一年弱稚子的哭嚎惊动了马车内的江景宴,她伸出头去看只看到一红衣妇女被男人推搡倒地,头磕在栏杆上鲜血直流,手伸向稚子的方向,抓不住儿子的手。

“阿佑!”那女人凄声大喊道。

那要拉老人走的壮年男子拎起孩子就往驴车上塞,他狂言道:“哈哈,老子又有儿子了,老东西,驾马去城东,你儿子我又有儿子了!”

“你有孙子了,还不高兴?”

“还是你有本事,生了我这么一个好儿子!”

眼见驴车就要远去,那红衣女子发了疯一般追着驴车,周围的人像是麻木或是见惯了,只把这街道作了戏台,眼睛呆呆木木,吊着下巴看着年轻的母亲跌倒在火堆旁,哭嚎,怒喊,崩溃。

江景宴眼中不忍,眼神示意金辰去解决,后者还在犹豫,看见前方有一守将往他们的方向而来。

“你,去制止他们,去!”她命令道!

金辰坐在马车沿上,连天的战事让她也心力衰竭,眼眶红丝,黑泥裹着烟尘嵌在脸上,身上也说不清是谁的血。

“陛下,赵军兵临城下了!”那将士还未靠近马车,被地上的滑腻绊倒,趴在地上就急急忙忙哀嚎开口,额头上的血滴落在眼角。

江景宴卸下马车,骑马疾驰而去。

...

“陛下,瑞王军队受到齐赵联军包围,困在十里坡了。”

“陛下...”

“...瑞王,瑞王腹背受敌已然战死了。”

江景宴站在城墙上,前方是因铁蹄翻腾的尘土,黑色盔甲整装的部队奔涌而来,身后是被将士抢掠的百姓,哭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

她听见了许多声音,有燕国将士的威胁,壮年男子的嚷叫,女人无助的哭泣和孩子寻找母亲的哭喊。

“赵军,赵军来了!”有守城的将士丢下了弓箭和武器,转头就往城下跑,其他将士看到了要么是呆愣地看着,要么是加入了逃兵的阵营。

城下黄沙散去,露出齐整的三路大军,黑甲裹着猩红的燕国将士的血,滴落在甲片上,聚集在赵军的枪头。

“江景宴,你若开城门投降我赵寅还可考虑留你一条全尸。”城下那赵太子手持马鞭大声嚎叫。

“江景宴,亡国之君就不要负隅顽抗。若你开城门,我赵军可以考虑少掳掠三天,若你不投降,你江氏皇陵尸骨无存!哈哈哈哈!”

赵寅看城门上矗立的身裹银甲之人毫无动静,心中大快,从前他被江景宴打得丢盔弃甲,今日也让他常常兵临城下被做俘虏的滋味。

赵寅一想到此处心中满是畅快,他舔了舔唇上的血,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脸上的狞笑更深了。他身后是诸多赵军将领的放肆嘲笑,句句指骂燕国皇室无能,让一玉面书生作了皇帝。

赵寅见城上迟迟没有动静,眉眼压低,眼中是轻蔑的鄙夷,他右臂高举快速放下,说道:“既然如此,放箭!”

随着赵寅一声令下,城墙上飞出千万道箭矢,有的是火箭,有的甚至萃了毒冒出荧荧绿光。为数不多的守军躲在年久失修腐朽的城墙后,这城多年前就不能用了,但是他燕国连修国都城墙的钱都拿不出。

为数不多的守军一个个应声倒下,面上带着绝望。他们也不知在此有无意义,只是听了号令上城,听见箭矢声划过而死。

江景宴蹲在掩护下,眼眶红丝犯着血,她一口银牙咬的铮铮作响,身上的盔甲早都挂了血,赵军先锋部队几日前就兵临城下,如今大部队会合,赵军一波箭攻,她本不多的守军就要死伤大半。

她现在连火油箭矢都没了,城墙也摇摇欲坠,前朝用到如今,这京城二百年的功业今日就要毁于一旦。身旁的将士早已力竭,他们承受了之前齐军的来犯已经筋疲力竭,身后城乱的也无抵抗的必要了。

这时身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男男女女的吵嚷:“上去,都上去!”

“孩子别怕,我燕国绝没有人要做亡国奴!”一着黑铁盔甲的将官抱着一个年幼的稚子走了上来,他右手臂将孩子拢在怀中,拿开手掌,一个女孩睁开水灵的大眼。

徐佑樘低声哄着孩子,用孩子的衣领擦去了眼泪。

他冲到了城墙边,身后一个个太监、男人、女人带着孩子,孩子吓得不敢说话却目光炯炯盯着这漫天红霞。

“陛下...”徐佑樘转过头看着江景宴,他声音粗粝中带着哽咽,事到如今他连半句安慰之语都难说得出口。

徐佑樘是帮她江景宴一步步从莒城走到现在的将官,铁骨铮铮的硬气男子,如今满面泪痕。

江景宴知道他抱的多半是主战派及徐家亲眷的孩子。

“陛下,我大燕永不亡国!”曾经徐佑樘在莒城这样赤胆忠心,坚定不移的告诉她。

那时他们击败了齐国的入侵,荣军归来,十里长街喜迎景王归京。

现在徐佑樘带着一个孩子立于城墙边,孩子的脸上挂满泪痕,她回头看向了江景宴,却又默默的转过头去看着城下的赵军。

七八岁的稚子,瘦弱的如四五岁,她被徐佑樘从腋下穿过,高高举在面前,他踏上了城墙,怒喊道:

“我大燕,永不亡国!”

说罢,两道身影直直的砸向地面,后面一个个男人、女人、太监也都带着孩子往下跳。

江景宴握紧了手边佩剑支撑住自己,向下看去。

一片血肉模糊,红色的血裹着黄色的黄土四溅到了城墙上。她燕国最杰出的将领都已然放弃,却誓死做不亡国奴。

而皇后,在江景宴出宫的那一刻就烧毁了停云殿,跳墙而下。

赵军也没想到如此场面,勒马后仰。

江景宴从震惊到了癫狂,她浑身颤抖,面目怨狰,仰天狂笑道:“哈哈哈哈,我大燕,大燕的良将...良将,孩子!”

她说着说着带了哭腔,呜咽梗在心头,胸口涌出鲜血,杜鹃啼血。

江景宴方才也想要上前去拦,可是她如今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宫中甚至都缺粮三日了,方才勒马都是凭着一番气血上涌,她软瘫的手臂没有一点力气。

她一身武艺谋略在此刻毫无用处,她无兵、无将、无粮草马匹。一国之君做到如此地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城中还有百姓,还有孩子!”

“朕...朕不能死在此处,朕不能让天下人笑我燕国无君。”

“朕不能死在这...”

江景宴慌乱往城下跑去,城下还有百姓,哪怕死战也要保护好燕国的尊严。哪怕她单骑出城,哪怕她被围攻而死,也不能看着这些孩子死的没有价值。

可是她往城下看,墙下已一片火海,火油堵住了城门口,焦急的百姓为了守城早早囤积了干柴,偷走了火油。燕国不可信,皇室更不可信,他们只能相信自己。

这一片火海提醒了她,若是她江景宴死前有全尸,被发现后天下人都将要笑他燕国无能,让女子做了国君。

她不能丢了燕国最后的尊严,绝对不能!

城下的赵军以为她怕死往下跑,众将士大笑:“无能小儿,这就怕啦。看你这般懂进退,爷爷我可以考虑不□□你妻女,哈哈哈哈哈。”

“你燕国命丧今日,若是你乖乖下城来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能考虑让你死个痛快!”

城下的人在叫嚣,城上仅存的守军也以为他们的帝王是无能之辈,心下唾弃,大声辱骂,更有甚者已虎视着,提了剑刃向她走来。

江景宴身下就是火海,燃油早就倒散了在地上,漫天飞舞的布匹木料,助长了她身下的熊熊大火,她往下看了一眼,火更大了。

大火毁了尸身无法验尸,到时至少可以保全她燕国颜面。

如今再拖延下去根本毫无意义,她正欲开口守卫逃命,城下有人大喊“你们答应了的!那可是二十斤米啊!二十斤!”

城下一中年男人在火堆旁和几个守军争一辆驴车,几个壮汉不等他说完提枪就杀,男人的乱发糊在孩子的脸上,孩子早已经不省人事。

但是城墙上的几个守军比江景宴更急,他们恨透了江氏皇族的无能,已有人搭弓,随后数十支箭已向景宴射来。

“废物,无能!”

咻咻——

江景宴看着自己将士的箭尖,她连佩剑都不能拔出,只得苦笑道:“希望这些孩子,来生莫要怨我。”

城下还有往上走的孩子,看见数箭齐发,有的惊慌的大哭起来,有的四处躲闪,有的直愣愣的看着。看着他们燕国的国君笔挺的站在城墙上,然后几处中箭抽搐,终于往后栽倒了一片火海之中。

咚——

...

“阿宴!阿宴!”

“陛下!”

声音尤远及近,铁桶之下哪怕是有响动也听不见。

京城下雪了,近五年未下雪了。

“这里,我找到你了!”女子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回答她的是四下无人的冷寂。

...

寒山寺

“听说昨日倒在常华殿里那妇人认识觉源师姐。”屋檐下窸窸窣窣传来女子们小声议论的声音。

“可觉源师姐不是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吗,若真有旧相识怎会到如此境地。”

寒山寺原是皇室寺庙,但燕国城破后新皇大兴土木扩建许多新寺庙,渐渐的寒山寺就少了许多香客。

寺中小尼姑们幸得还有这一方屋檐,京都城破之时帮过许多难民。

后玄山本就荒僻,屋壁墙薄,偏又不点灯,哪怕是四月里,外面的阳光半数被竹林挡去,还有半数淅淅沥沥的混着柳絮只能飘落在屋檐下了。

柳韫颐躺在坚硬的木板上,薄被一层隔住了新生的木刺,剩下些许硬梗死死抵住自己后脊梁。

屋外传来脚步声,门口小尼姑们的议论声骤消,个个只得顾着清扫杂草落叶。

脚步声近了。

柳韫颐侧身,一只手臂半撑起身体,眼睛大大的争着,好像看见了江景宴走进了屋内,但脚步在门口稍顿,似乎是在等些什么,停了好一会才移步屋内。

柳韫颐试图撑起虚弱的身体,无奈她多日滴水未进,早已卸力。

手臂用力,床板新生得木刺便狠狠的扎进皮肤里。

“景儿......”她眼中模糊但是她记得,记得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了景宴,她不会记错。

这声音颤抖而喜悦。

但声音很虚弱,又像是噎了半句话下去,迟迟没有后话。

柳韫颐双手已枯瘦如柴,手臂经脉盘根错节,这样一双手揪紧了寺里有些发霉的被褥。

粗糙而又湿腻的气味穿过这样一双无力又紧握的手,游荡在半敞开的一截纸窗之下。

“景儿...”她拖着沙哑的声线,机械的发出声响。

不敢表露过多的情绪,只敢用眼睛一遍遍扫过眼前人的身影。

柳韫颐自景宴还未进屋就已失态,迷蒙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走进门的身影,眼泪不由分说的滚了满面。

倒在前殿时,巨大的惊喜让她几乎不敢相信,几年来跋山涉水的屡屡碰壁,从一个音讯到另一个欺骗,她希望能找到她,又害怕找到她。但是她真的看到景宴站在自己面前时,她却只能浑身颤抖。

哪里还有半分曾经威慑朝堂,执掌半个江山的冷静自处。

柳韫颐看见眼前人,心跳如雷。

来人却仅仅停留在离床铺三尺之外,一手执佛珠,一手端着一碗汤药,碗底咔哒落在陈旧的木桌上。

四月寺中春花盛开,柳絮四起,纠缠着飘进屋内盘旋在二人之间。

江景宴半侧着身体,摸了摸桌面洁净而光滑,三两点灰尘落在碗边方块形状的浮光里。

“凄夫人远来寒山寺,身体本就操劳,更忌大悲大喜。住持央我送药,我放在此处。”

粗粝的声线几乎让柳韫颐失去了剩下的镇定,她的声音怎会?

可眼前人明明白白就是她找寻多年的人,自己虽多年因流泪而视觉模糊,但这个人,自己见过她所有的样子,绝不会认错。

“凄夫人?”她哑声说道。

柳韫颐强行下床,赤脚走近木桌,此刻她离这人仅离半尺。

“景儿...在说什么?”

“景儿,不记得我...了么?”

还未说完,柳韫颐就急的红了双眼,前弓的身体薄如风中残叶,她的身体经不住这样大的情绪。

柳韫颐这次凑近了,终于看清了江景宴,长发尽褪,她的景儿,消瘦至此,一身僧袍哪怕是四月里,也夹了棉衣,就算如此,依旧腰肢纤细,面容凹陷,左脸眉尾处的疤越过耳朵,足有一指多长,右脸隐在影里她看不仔细。

柳韫颐手落在了离江景宴一寸的距离,另一只手需要撑住自己才能勉强站立,尽管如此,膝盖弯着也提不上力。

“凄夫人,本寺不收外客长留,住持之意,贵人已虚不受补,此药性温或可缓解疲乏,莫再多思忧虑。”

江景宴粗粝的声线是经过火烧遗留的后遗症,命勉强救了回来,但是别的一切仅凭医术,药石难医。

言罢,江景宴转身,柳韫颐刚想要摸一摸伤疤的手只能停留在棉袍三寸之外。

这下她看清了她的右脸,全部是被烧伤的疤痕,密密麻麻爬满了她的右边脸,狰狞的红色增生疤痕告诉了柳韫颐一切,但这一次她用力紧紧的抓住了面前的身影。

僧人回头,像是没有见到她一般,身形后退,半弯的手臂垂下,拂了拂桌上的尘点,转头,走进了春日的阳光里没有停留。

柳韫颐不忍心抓伤她,虽然以她目前的身体做不到,她感受着手指粗粒布料的触感,呼吸难提,水腻的感觉漫过喉鼻,屋外的柳絮是吹进来了么?

眼前人毫不犹豫的转身,她身上的淡淡檀香,沉水一般砸进了柳韫颐最后一点希望。

屋内是一阵短促的咳嗽,进而是无力的痛苦呻吟夹含着悲痛的哽咽。

屋外,一僧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进院与景宴说道:“师姐,我来了,住持在前院等你。”

“好。”

景宴站在院中,身后有打碎桌台碗盏的声音,然后是桌椅的推搡。

“阿宴!”柳韫颐哀求的凄厉,像江景宴前几日在后山捡起的奄奄一息的乌鸦。

那日她捡到乌鸦时为时已晚,小乌鸦浑身的羽毛被自己啄的所剩无几,光影里最夺目的颜色,死在她手上时暗淡无光。

江景宴穿过竹林回廊,脚边落了许多柳絮,黏黏糊糊的印在青石板上,脚步轻抬都会有撕拉的扯动。

“四月里了,时间也不多了。”江景宴默言。

她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她身体虽被强行救了回来但是也已无长日。倒不如做些什么...来弥补前半生的过错。

至于柳韫颐呢?

在失去柳韫颐的许多个日夜里,江景宴看着满天星辰,也常常会想起柳韫颐看着自己的眼神,或认可,或宠溺,或严肃,或审视,自己就这样陷落在那样一个个眼波横流的梦里。

只不过柳韫颐应该认为这些不过是孩子般的一场玩笑,抑或是令人作呕的移情,她猜想到。

她二人未撕破脸时还能手谈一局,她怀着不属于敬爱的私心与她亲近。

大婚之后,江景宴的心思日日夜夜被鞭挞。在无数个夜里,江景宴想,若自己从未动心,就不会与她添这许多麻烦,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幸这些,都伴着祭祀高台上的乌云骤雨,消散于世间了。

...

又想起这些了。

江景宴昏沉的醒来,伴随剧烈的头痛。

第三日了,这是自己从高台上祭祀后重来的第三日了。

少年人总是难相信生死轮回,鬼力乱神之语,江景宴也不意外。但年岁稍长后,又不得不知道世间之事多是人力不可为,她也多少将希望寄予神鬼之说。

直到燕国覆灭后的第三年,南方大旱,北方齐国进犯,隆冬时节又逢瘟疫,无数百姓死伤遍野。当年赵国急于回国勤王,灭燕后未大开杀戒,改京都为郾城。

江景宴信高相士之言,残躯祭天,福祸与否只容天定。

她现下在入笙阁,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空气中都是她熟悉的陈旧的木质味道。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到玉泉宫走一趟。”铃兰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突出了两人的感情线,修改了一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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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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