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汐妹妹,你怎么回自己房间来了?”是个女子,听声音,也正是豆蔻年华。
无明一惊,躲已经来不及,如果出声马上就露馅,正盘算着如何应对,女子已经迎了上来,柔和的继续说道:“你怎么还是不喜欢掌灯啊,都来了这里十几年了,马上要嫁作人妇了,还是这般害羞。”
什么!嫁作人妇!误打误撞的竟然进了公主的房间!
无明仗着房间黑暗,自己又戴着面纱,他低着头,努力假装自己就是那个羞怯的待嫁繁汐公主。
女子拉起无明的手,宠溺的说:“妹妹,我们不戴面纱了,好吗?”
无明用力的摇头。
“好吧,随你,免得你不自在。我们走吧,姐妹们都在等你呢。”
无明随着女子出去了。路上他得知,这个繁汐从来不开口说话。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遇到最适合隐藏的身份。
一出房门,借着灯火通明他看清了自己的衣着后完全愣住了,他穿的是一身大红的衣裙,那颜色真喜庆啊,这不是一个恨嫁的新娘是什么,明明明天才出嫁呢!
“哈哈,繁汐,你怎么穿了这身衣服,这么着急要把自己嫁出去吗?”女子冲着她乐不可支。
无明脸红得烧了起来,转身就要回房,却被女子一把拽住,拉着就走:“不换了不换了,就这身吧,你穿啥都好看,反正明天你的喜服也不是这一身。今天就权当练习了。”
他们来到了一处花园,园子里处处花团锦簇,绿树如荫,别致的亭台楼阁依山傍水,错落有致,一条九曲回廊蜿蜒盘绕在水上,直通水中央的平台,平台上已搭好了一张大大的圆桌,几位女子及随从早就就位等候。无明跟着,发现一路上几乎十步就挂一个红灯笼,树上更是挂得满满当当的,就像满树发光的红宝石,分外喜庆真有一种人间好风景的错觉。魔人似乎专爱这纯粹的红灯笼啊。
“夜璃姐姐和繁汐妹妹来了。”有人远远的就叫了起来。
无明跟着夜璃坐下,深深的埋着头,生怕被认出来。
幸好,女子们并不多疑,七嘴八舌的就聊了起来。
“我们来猜猜,繁汐妹妹出嫁后,下一个会是谁?”
“夜璃姐姐有没有看上的呀,如果有,自然是姐姐先选。”
夜璃嘿嘿一笑,脆脆的说:“看你们一个个恨嫁的样,羞不羞?”
“也不是啦,这次陛下带回来的人都太好看了,谁不心动啊。”
“等陛下将他们神智都抽离了,自然会让你们挑去。”
“先说好了,我喜欢武君,好威武强壮,你们不要跟我争。”
“我喜欢法君。”
“我还小,我定行深可以不?”
“唉,其实我喜欢獜羿,可是......”
“獜羿你就不要想了。如果是因为长得好看,文君就很好看啊,长得比我们几个都好看,哈哈哈。”
“陛下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吧,别把人折磨残了,还要来有什么用。”
“不把他们驯服了,人家能任你摆布跟你同床共枕、鸳鸯戏水了?”
“哎呀,你好羞不羞啊,哈喇子流满地了。”夜璃大笑着歪倒在无明身上。
姐妹们顿时也是笑成了一堆。
“还是繁汐妹妹好,竟然有这般好姻缘。”
“所以还是得行善啊,自有好报,你说是吧,繁汐。”夜璃扭头看着无明。
无明作出娇羞的样,轻轻点点头,把头埋得更深了。他一边听着女子们闲聊,大概理出了个事情的由来:魔帝出手,把人一锅端了。但也不应该啊,记得不才子说过,他武力不输诸阎,但他输给了行深,行猎、筑繁、獜羿,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就被一锅端了呢?
女子们继续开怀的畅聊了一会,便各自散了。夜璃与繁汐方向不同,去到分岔路,再次拉起无明的手宠溺的说:“妹妹好生休息,养足精神做幸福的新娘子哦。姐姐明天再来找你。”
无明点点头转身快溜。然而,路痴如他,已然完全不记得来时路。既然记不得,就不回去了,尽快去查探行深等人的关押所在,救人要紧,难道真要把那一家子送给这几个豪迈的公主做魔界驸马吗?
趁着夜色,无明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凭感觉往偏远的殿宇走去。眼看着前面有座黑灯瞎火的殿宇独独的矗立在远处,却不见有魔人把守,会不会是关押他们的地方?他正想溜过去,却感到脖子一丝冰冷,低头看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谁?来干什么?”
是夜璃。
无明顿住了。
夜璃把着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抬手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纱,那张尚带点稚气但俊秀无双的脸庞跃入眼帘,夜璃瞳孔微睁了一下。
“说。”
“我说我来散步,你信吗?夜璃姑娘。”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问什么答什么!”
“我叫无明,我来找被魔帝带回来的人。”
“然后呢?”
“带他们回去。”
“你一个凡人,能做什么?纯粹送命。”
“就算是送命也得试试,他们救过我两次。”
“知恩图报,倒是条汉子。”
无明看出夜璃并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便作揖道:“要不,夜璃姑娘你帮我?如此大恩,我无明一定舍生回报。”
夜璃收了剑,说:“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趁还没被其他人发现,马上离开,魔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会走的,要是我救不了他们,我就跟他们一起赴死。”
夜璃像是被什么触动,她沉吟片刻,说:“如果......我助你救了武君等人,你也帮我一件事。”
“姐姐请讲。”
“帮我想办法让筑繁和獜羿留下。”
无明瞪大眼睛看着夜璃,甚是不解。
“繁汐是我妹妹,她与筑繁两情相悦,理应在一起。至于獜羿,他本是我魔界的人,自然要留下来。可这次行动,有些误会,大家伤了和气,所以......”
无明笑笑,说:“姐姐,暂且不论繁汐与筑繁是否如你所说的两情相悦,你可知他们之间的情义深浅?”
夜璃迟疑了。
“他们以家人名义相处,实则情义之重更胜亲人,姐姐是留不住任何人的,非要强留,只怕是差强人意,适得其反。”
“所以,我才说让你想办法,你能不顾一切的混进来,舍命救人,想必对他们非常了解,所以......”
“姐姐,我不能骗你,这个忙,我帮不了,而且......”无明深知如今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谈不上报答夜璃,而夜璃会因为背叛魔界可能落得惨淡下场,他不能害了她,“夜璃姐姐深明大义,明辨是非,我无明铭记于心。今夜你从不曾见过我。姐姐请回吧。”说完,毅然决然没入夜色之中。
无明摸黑来到了殿宇前。诺大一座殿宇黑森森的,一丁点火星亮光都没有,也没有卫兵把守,难道这只是个废弃的殿宇?他跑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总算将那厚重无比的殿门推开一点缝隙,他瘦小,刚好能钻了进去,然后一路深入,走到深处的时候,隐约听到有难耐的喘息声。他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渐渐地,眼前开始有微光,喘息声也越来越响。他心如擂鼓,不禁加快了脚步,蹿到墙根处,附耳贴墙要听清里面的声音——
除了喘息声,并无别的声响。
确认后,无明小心站起来,从窗纸的缝隙往里看,只见一个人被锁链扎在长案上,几条发光的锁链从他的手脚、锁骨处穿过!如此酷刑,看得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无明踮起脚看清此人的脸时,差点没叫了出来——
是行深!
无明强忍心里的疼痛,继续窥探,近处,刑猎、元芠低头歪坐在地上,都已昏迷,分别被绑在长案周边的柱子上,揭谛更惨,原来雪白的衣衫如今成了一件血衣,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他被手脚都捆着锁链瘫在地上,就像只剩最后一口气似的。长案的另一边,还绑着两个人,一个是卫灼,同样血肉模糊,另一个是太子卫封,衣衫齐整,倒没受什么苦,只是一脸的死灰。
如果无明有灵力,就会看到这一家子正被锁在一个能量超强的结界内,因为能量太大,他们才无法动弹并痛苦难耐,同时,他们的心智与灵力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剥离。行深更甚,那些发光的锁链是直接将他贯穿的,他的生命体征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消逝。
无明确认没有守卫以后,克制的颤抖着双手把门悄声推开。他先是跑到行深那看了一眼,心痛的摸了摸他的脸,行深紧闭着双眼,似乎失去了知觉。
刑猎觉察到有人靠近,缓缓的抬眼,看到来人是无明的时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无明!”
“邢老爷。”
“你怎么进来的?”他为什么能进来,还像个无事人一样!
“这个迟点说,快告诉我,该怎么救你们。”
“要先把这个结界破坏。看到深儿头顶上方那个悬着的东西了吗?想办法,把它击落。你主意安全。”
“嗯。”
元芠、揭谛也被动静唤醒,抬起眼,均是匪夷所思的看着无明。
只见无明随手拿起一把椅子,爬到长案上,他高高的举起椅子向上甩去,却够不着。于是他把椅子架在长案上,自己再站到椅子上,比拟了下高度,只要他跳得足够高,就可以一把抱住那鬼东西。他屈膝微蹲,眼神专注的盯着个发光的旋转的东西,他看清了,是个晶石,这里正在模拟玄天宫,寻常神官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能量压制,所以刑猎等人才会被控制不能动弹!他紧紧盯着晶石,纵身向上一跃,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那块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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