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沧州头也不回地抱着自己的剑转身朝泉清走去。
少年的身影被月光逐渐拉长，他渐行渐远。手中的灵力不断输入到摇诗岳剑体之中。
他感受得到摇诗岳的脆弱。
“这样的力量，配不上我的剑主。”
无尽的自卑在心底蔓延开。
他很想很想变强，可如今他的能力根本匹敌不上摇诗岳。
如何能护她周全呢？
如果把她给师父，给那些长老强者，是不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手腕上的红色线渐渐断开。
*
“师父！”宁沧州火急火燎地找到唐亦，“我，我的剑它……”
唐亦渐渐睁开眼眸，略微打量了一下宁沧州手中的剑，悠悠开口道：“你这剑……”
唐亦用自己的灵力探查了一番，接着道：“怎么会如此虚弱，像是没有灵力的空壳。一把木剑在剑修手中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要知道剑一旦到了剑修手中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剑修的灵力、气息。
而现在宁沧州手中的剑却是灵力快要消散到没有了。
“师父，我该怎么办？”宁沧州问道。
他怀中的剑像是有千斤重，快要压垮他的身躯。
“别着急。”唐亦指尖凝出一丝灵力，试探地进入剑身，不出所料地被弹开。
“她不接受啊。”
唐亦在心中暗叹道：看来这天地剑灵当真有些“娇气”。应当是什么人的灵力都不肯吸收。
但是人的灵力不吸收，那么其他的呢……
唐亦转身，搬动书架上的一个花瓶，在他身后，架子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唐亦将盒子拿在手中，递给宁沧州。
“拿好。”
“这是？”宁沧州抬首不解地看向自家师父，不解何意。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灵石，这灵石与普通灵石可不一样，这是聚天地之精华孕育而生，其中蕴含的灵力可以使修士直接跨越一个大阶。这样的灵石应当可以让你的剑稍稍缓过来。”
宁沧州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白色的灵石顿时散发出强大的灵力，宁沧州一瞬之间就感受到唐亦口中那种强大的灵力。
“那那我该怎么给摇诗岳使用。”宁沧州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握着剑，脸上不知所措。
“你只需要将这石头放在她身边就好，她要是接纳会自己吸收的。”唐亦道。
宁沧州微微颔首将灵石放在摇诗岳的身边，只见原本灰暗的剑身竟当真在慢慢吸食灵石中的灵力。
它的剑身一点儿一点儿变得光亮。
“真的有用！”宁沧州惊喜回头望向唐亦。
他连忙磕头：“多谢师父。”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不过嘛我这灵石可不是随便开的。”唐亦坐在椅子上，缓缓转动自己的杯盏。
“师父想要什么，徒弟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您寻来。”宁沧州坚定道。
“额……”唐亦略微尴尬得扯扯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只是让你去七秦当当卧底而已。”
“七秦，当卧底？”宁沧州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去当卧底。”
“七秦。”摇诗岳的声音从剑身传来，“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你醒了？”宁沧州惊喜道。
“嗯，只是我现在感觉有些疲乏就不化作灵体了。”摇诗岳接着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就是我们今日晚上遇上的那个人，他便是七秦的。”宁沧州小心将剑身放入怀中，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柔和悦耳，“七秦便是在泉清不远处的那座山头。”
“这样啊。”
“你的剑灵醒了？”唐亦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宁沧州。
“嗯。”这一个字带着一丝淡淡的鼻音，从宁沧州口中发出。
唐亦就知道，这副傻兮兮的样子定然是他的剑灵无事了。
“所以当卧底的事儿……”唐亦摊开手，幽幽说道。
“我去，只不过这是要我去干什么？”宁沧州问道。
唐亦用手指了指被宁沧州捧在手中的盒子，道：“你用了我的好东西，不该还一个吗？”
宁沧州低头看向那颗原本晶莹剔透的灵石，此刻已经黯淡无光。
他闷声道：“是该还一个。”
“嗯哼。”唐亦挑挑眉，眉眼间都是坦然，“我听说七秦也有不少这样的灵石，你去‘拿’几个。”
宁沧州：“……？”
不是说这东西很难得吗？
紧接着唐亦揉了揉指尖，下一句就是：“顺便帮我们去完成一个任务。”
“嗯？”宁沧州略微惊讶道，“还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完成？”
其实他想问，他可以做到吗？
“我们学院就打算派你去，毕竟你可是这次比试的第一啊。”唐亦笑得眯起眼，让人看不清他内心在想什么，“不过嘛，也有一定难度。传闻在七秦的禁地有一宝物，那是七秦的‘命脉’，你去将它拿来，此事便算成功。”
“这东西我拿了会对七秦有什么影响吗？”宁沧州净是不解，“既然是特别重要的东西，那我……”
“哎。”唐亦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扇子，他轻轻用扇子敲了敲宁沧州的肩头：“小子，年纪轻轻的就别想太多事儿。让你去你就去，这也是在替你自己……”
“去吧。”唐亦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长篇大论，摇诗岳的声音恰时出现在宁沧州的识海之中。
“我感应得到，我要找的东西也在七秦。”经过刚刚宁沧州简单的一番介绍，摇诗岳已然对此有了了解，“这一趟也要拿回我的东西。”
“好。”
既然横竖不亏，那宁沧州定然是相陪。
他目光灼灼眼神坚定地看向唐亦：“我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唐亦开怀大笑，“去吧去吧，说不定这一趟，你还能得到一些‘惊喜’。”
惊喜？
这个念头在宁沧州心头划过。
什么惊喜。
摇诗岳也有些摸不清唐亦在想什么。
如果说原本的唐亦对她是一种欣赏、志在必得；那么现在的他则是好奇，想看看他们到底能闯出怎样的天地。
好奇？
摇诗岳的目光在宁沧州和唐亦之间来回扫动。
她到底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份好奇，是对宁沧州还是对她？
如果有机会，摇诗岳觉得自己定然会好好问问。
“那师父，我明日便出发去七秦吗？”宁沧州拱拱手问道。
唐亦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杯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轻轻吹口气，道：“不着急，几日后七秦的人会来这边采购一些东西，到时候你可以混迹在他们之中，随他们一同前去。至于身份嘛……”
唐亦手轻轻一挥，蓦地在宁沧州眼前多了一面镜子。
“这为照人镜，可以将每个人的模样，记忆投映在其中。你可以接收他人的记忆，亦可以将自己的容貌便成他人的模样，你就放心去用吧。”
唐亦笑嘻嘻地收回手，扇子抵住自己的唇，漫不经心道：“相信你自己会成功的。”
*
翌日，宁沧州早早便在院中练起了剑。
待到摇诗岳醒来时，她就看到一扎着高马尾的少年坐在石凳上气喘吁吁。
手上粗长的木棍在他手中倒是显得有几分“英气”。
“怎么不用我去练剑？”摇诗岳走到宁沧州身边坐了下来。
“我怕惊扰了你。”
一阵风袭来，吹起他的长发，汗水浸湿的碎发牢牢贴在他的耳侧。摇诗岳看得到他的努力。
“他们说剑没有生命，感受不到累与苦，所以拼命练习，不让自己的剑有半分休息的余地。可自从我遇到了你……”宁沧州目光灼灼地看向摇诗岳，眼神中的炽热让摇诗岳浑身一颤，“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剑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也会觉得自己累。他们也该休息……”
“好了好了。”摇诗岳摆摆手打断了宁沧州这些“肉麻”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普通的人，你不必时时刻刻照顾我的情绪，我很强大，所以你快借助我的力量变强好吗？”
“我……”宁沧州薄唇轻启，半晌说不出什么。
“好啦！”摇诗岳一把捞起宁沧州，“我们快练练。”
宁沧州目光呆滞地盯着摇诗岳。
他看到晨时微光撒落到眼前女子身上，虽然那光透过她的身体，但宁沧州莫名觉得神圣。
神下凡间。
宁沧州只能想到这几个字。
“怎么了？愣在原地干什么？”摇诗岳美眸一转，望向宁沧州，“拿起我，我还有一些剑招没有交给你呢。”
宁沧州直愣愣地点点头：“剑主今日要教我什么？”
“嗯……”摇诗岳侧头思考了一番，缓缓道，“今日教你如何与我心意相通。”
“心、心意相通？”一瞬间宁沧州的脸颊很红。
摇诗岳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宁沧州，疑惑道：“对啊，心意相通，有什么问题吗？”
不就是剑修和剑之间最基本的联系吗？这有什么好惊讶结巴的？
摇诗岳不明白。
宁沧州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摇摇头，闷声闷气道：“没，没什么，只不过剑主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教我。”
摇诗岳没明白宁沧州心中怎么想，但她也没心思去追究，只道：“你把手给我。”
宁沧州很是羞涩地递出自己的一只手。
摇诗岳：？
这是什么操作？
这到底有什么值得害羞的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