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下五子棋吗?”
这一句话用枫叶传书说来有些浪费……直说是有些伤风雅。
一连三日,雪蚕在竹林呆的时间是长了又长,手里枫叶拿的也是多了又多。
可仔细瞧瞧这从一汪清水里飘来的枫叶上写的,大多都是些什么下棋、谜语等闲玩话语。
瞧着这一片片长得漂亮对称的叶子,总觉在上面圈圈画画,涂个空心圈、画个实心圆真是摧残它长得如此漂亮。
似乎这传信的人也意识到这个,后面在飘来的里也多有找话题的。
可结果……
雪蚕以为,真是还不如接着来一场不见对手的另类棋局。
但若是只止于此,雪蚕自然没那么多闲情雅致来和这个略显幼稚的人来消磨时间。
她在满是爱的家庭里长大,学会的第一个待人处事的方法便是以情换情,用真诚来换真诚。
虽不知那人是谁,但她却能通过这一片片枫叶看出他虽不知从何而来,但就是满满存有的热情。
便说这破冰失败,他都会呆愣愣飘来片枫叶老实巴巴写道:
“抱歉,我这话说的,真是愚钝。”
后面再飘来的便多是听起来有趣的小事,或是刻一些悦目的花木一并送来。
雪蚕她瞧着透着光的横竖撇捺,真不知这一大片竹林里,这人哪寻来的那么多枫叶,又哪里来得那么多闲情闲话。
竹林一路平平,逆着水流上去却不见一丝人影。人总会对神秘的事物充满兴趣。
再说这场谈话你知我样貌而我却不明你,如何说也是不太对等。
一来二去雪蚕对这“笔友”起了探究欲。
而其身份她也不是没问过,可这人却含含糊糊就是不肯告诉。
谈起这事,便又有有趣事可说。
——雪蚕试着问他是否是来自哪个捉妖世家的,或是个自由捉妖人?
而这问话一出,原本一个挨一个飘来的枫叶排行立即断了个崖儿。
要说不愿谈及,随意说个“否”糊弄也罢,可这人却偏是乖巧巧回了个:“抱歉,我不是不想回你,但我不能说。”
可谓是老实巴交的好玩。这话说的,和明说“是”有何区别?
雪蚕心觉好玩,但更觉此人亲切可爱得紧,每日也愿意多分出个半个时辰和他谈话。
说来这人也是出没的蹊跷。雪蚕原以为这枫叶是从上游下来的,那这人肯定也是蹲在这上游没错,但怪又怪在一圈寻觅又无人影。
再说她这回信,也不会是要逆了这万物法则,让这回信的竹叶逆流而上,反倒是他一句:“你只管让它流”,雪蚕试着如此,这该是在上游的“他”,倒真的能收到信来。
这样你传我回几日,二人也就热络起来。
因为了不太晚回家,后头几日她总是提早半个时辰来到竹林里,一如往常过了几招后,这枫叶就按时来到。
一点不差,一点不多。
比起几日前的相互熟悉试探,以后的话题也相对平和流畅许多。
雪蚕稍稍平息了下呼吸,蹲在岸边捡起不多不少正巧停在她面前的枫叶,看清上面的话语后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姑娘身姿利索动人,在下实为钦佩佩服佩服钦佩!”
噗,这怎成了自己的小迷弟了?雪蚕咧着嘴搓了搓胳膊,忙嘴里嘟囔:“哎呀哎呀,要起鸡皮疙瘩了。”
但话说如此,其实雪蚕对此却是受用。
她喜悦直至发梢,晃着微卷的发梢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写着回复。
虽她不说,但心里对于能有人肯定自己是十分期望的。
阿爹阿娘一年里有八个月在外头,剩余四月雪蚕不好意思再与儿时一般缠着和他们撒娇玩闹。
但相比于儿时,即便自己都没察觉,但雪蚕是真希望能被慕瑶二人所夸许的。
相之而来的,与他们一同前去捉妖便更是想之又想。这个请求在平日,她开着玩笑一般也笑说出口过。
而即便被拒,也是笑哈哈说着她不过是话说玩笑。
雪蚕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在慕、柳、凌三姓而成的小会议上谈了又谈。
而结果自然是……
没有结果。
要说慕瑶和柳拂衣,即便与青年时相比来得好,但是还是不是归于情感外露的一类。
这一下,你不说、我不问,这个青春期问题……似乎是无解了。
和亲密的人相谈,总有些人会更是小心,怕伤害到与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如此,很多心里话便说不出口了。
这时,一个不见姓名样貌便不显得实为亲近,但却比生人来得热络的存在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于是,雪蚕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写在了翠绿绿的竹叶上。
随着削尖的枝条带着咒力刻下,叶汁露出水珠来,清香扑鼻。带走了半儿的愁绪。
与这清香交换的,便是这枫叶上如火的好意。
这次回复她思来想去不知怎么写,直截了当说声谢谢显得冷漠,撑不起这传来枫叶上似乎在往外发着烫的字的情感。
她绞着指头苦思冥想,最后思绪被流水哗啦打断。
再飘来的那片叶上写着。
“不必想着回应,我只是想让你晓得你的招数实在绝妙,并无所求……”
“还有我以为,你心中曾期许的那些人……也是和我一样想。”
过了一会儿,有一片飘来,撞在前一片叶子上,晃出涟漪。
一圈连着一圈。
“啊,上一句是我太过主张,希望没让你感到不适。”
……
噗,真是老实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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