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接口烧毁，家里的型号老旧，百齿轮就带着汤非去街上购买新的接入口配件。

汤非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机器人，都是美型的人类形态，个性迥异。昨天自己的接口烧毁后，汤非看到自己的外层以及内部都是银白色的特殊金属材料。而外面的肉白肤色，应该是涂层。

这里的建筑也拥有着奇异的未来风美感，层次与构造都极其复杂奇特。在巨型商场门口停下，商场的外形，像一个巨大的倒立着的王冠，最底部的“钻石”着地，上方是将物理平衡做到了极限的巨型圈状金银混色建筑。

商场门口有一个拿着类似小提琴乐器的机器人在演奏。

这音乐从人类的耳朵听起来极其古怪，平调很平金属质感很强烈。

但看周围人纷纷微眯眼做出享受的表情，汤非不禁停下了脚步开始深思。

他看见百齿轮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不禁问道：“你听音乐的时候在想什么？回忆故事或者幻想吗？有快感吗？”

百齿轮沉默了许久，回应道：“快感？并没有，只是人类听到这种频次的音乐都会做出这样的安静的行为。”

汤非听完点头，朝前走去，看来昨天他也是白兴奋了。果然这帮人也只是在模仿罢了，自我意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从这数据、钢铁中产生的。

“好吧。”汤非颇为失望地叹了一句。

他发现了，可能这些机器人显得智能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拥有智能思维，而是拥有的信息量足够庞大，庞大到他们通过数据庞大的选择支也可以给自己造成与其他机器人完全不同的人设，能随手调用出来将之利用，至少，那些数据的庞大量，已经可以完全取代人类的思维方式。

身后的百齿轮追了上来，却说了一句：“我想通过模仿人类的行为，来尝试获得快感。声音波段进入的时候，我会检测全身，来寻找bug，有时会出现运行Bug，有时没有。这些波段好似会让我的电磁产生波动。”

汤非愣了下，瞥了眼百齿轮和身后那些沉醉在声音波段中的机器人……

真的吗？从人类行为模仿中产生了他们独有的文化？

“哥哥，你眼睛里也带了‘美屏层’吗？”

汤非被突然凑近的百齿轮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自己的眼睛刚才也亮了一下？这是什么bug吗？

就在这时，全部半透明的商场走道上传来些许吵闹声。

汤非刚转头，就看到一个机器人一跃而起，一脚踢飞另一个机器人的天灵盖，整个天灵盖跟假发似的，飞了出去，破碎的头颅中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并在破碎中闪过电流光。

“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要伤害我~”

倒地的机器人如同唱歌似的，áāaǎà，音调从高到低，从尖到哑喊出这么一句话。

“施暴者”看了他一眼，潇洒地转身离开。而倒地的机器人还跟在他身后移动。

汤非好奇：“他不会死吗？”

百齿轮没有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只是回应道：“死亡？机械心脏内的原始数据与后期的编程数据都可以在网络中心上传下载，只要定期做好备份，是永远都不会死的。”

“那……新人类人口不会过盛吗？”汤非继续问。他也不怕百齿轮对他的问题感到奇怪，毕竟“性情大变”之类的设定对机器人来说，是不是太难理解了呢。

然而这次百齿轮却没有运算问题并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盯着汤非。过了许久，就好似汤非刚才没有提问一般，百齿轮行走起来，完全无视了那个问题。

汤非追问了一句，见百齿轮还是没有反应，就好像他脑子里自动对他说的话开启了屏蔽一样莫名其妙的。

过了许久，百齿轮突然语速极快地说道：“历史上，人口过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口过多后，地球生存资源不足。但对新人类来说，生存并不会占用太多的地球生存资源。”

汤非点点头，“也是。”

“而，我们新人类，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存资源。”百齿轮一半自问，一半感慨地又说了句。

汤非脚步顿了顿，怪异地想着，果然机器人的思维方式还是很不一样的，视角也很不一样呢，不过，再怎么模仿，机器人终究也只是机器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