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时辰自嘲地笑了声，“我说不是你还信吗？你信我吗？”

是他厌倦了吗？何况对象是他心里一朵可有可无的玫瑰？

两人谁都没说话了，判决已经宣读，夜色沉沉，罪罚面前的愤怒是渺小的，是垂死挣扎的，是不值一提的。

“因为他是你男朋友？！”时辰自暴自弃的吼他。

“跟这些没有关系！”白夜皱眉，不耐的说。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在你们大学门口。”说到这里他反而变得冷静以至于冷漠。

“你他妈？！你他妈怎么看到的？”

“你先告诉我他是你男朋友吗？”时辰又问，声调却已经近乎陈述，他没抱希望。

“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些事了。”白夜被时辰的固执几近逼疯，关于他这几年的浪荡，他最想瞒着的人便是时辰。

“白夜，你能不能不逃避问题？我他妈问你他是不是你男朋友？！！有什么可不谈的，我是时辰……你在干什么呢？凭什么就这么怀疑我？！我是十二啊，哥，是我啊……就因为他是因为他是你男朋友吗——！”这回不是疑问，也不是陈述，是濒死小兽的嘶吼。他承认那是他的妒忌，是他最渴望的，可他只要一句白夜的否认就能压平失控的天枰。他崩溃的蜷下身子，声音被捂的一点听不见，只看见那单薄的肩在那里一个劲的颤，像飘落的枯叶孤落落的一小片。

十二是白夜高中那会给时辰起的外号，后来流传开了，却又不允许别的同学叫了，谁叫他十二白夜势必要跟他打一架，最后辗转成了白夜对他私有的昵称。

时辰猛地起了身，拽着白夜的领子就往墙上按，“哥，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和你打一架，打架都要比和你说话来的痛快，我宁愿和你打一架。”白夜和他贴的近将他那被衣袖蹭红的眼睛看的一清二楚，白夜后来在没见到时辰的那两年里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是时辰的眼睛最亮的一回，可能是眼里含着没滴出来的泪，那些绝美的东西额总是敛着最多悲的，要么就是敛着最爱的人。

时辰曲起膝用力朝着白夜的肚子顶了回去，把那些道不出的委屈全揉进了这一下，却又在最后的一秒不忍心地将所有力抽了回去，软绵绵的贴上了白夜劲瘦的小腹，最后又因重心不稳，蹭过白夜的腰侧狠狠的撞上了墙，擦掉了一大片皮，血隔着裤子都渗了出来，人总是这样的，所有最狠心最猛烈的攻击到了爱的人身上只会尽数弹回来，狠狠砸在自己身上，夹着对方所有受过的伤，然后再骂自己一句“真他妈贱！”对方却是毫发未损。

白夜被他自残般的攻击搅得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一拳挥了过去，果真如时辰说的，他打起架来都要比说话爽快。时辰扭过脸要避开，这一拳绝对是避不开了，他想。他闭上眼，却一直没等到那坚硬的拳头打在脸颊上，他睁开眼，白夜一直盯着他，和他对视，无奈的叹了口气，拳头轻轻在他脸旁碰了一下。

时辰最看不惯的就是白夜对他像对小孩一般的骄纵，明明只比他大两岁，他也不是小屁孩了，白夜的退让像是对他变相的羞辱，像是在说：“你还是个小孩，我该让着你，不应该和你一般见识。”他怒气攻心，猛的一拳打过去，带着所有委屈愤怒和不安的重重的打在了白夜的肋骨上。

“操，你他妈为什么没躲啊!”时辰几乎在触到白夜带着汗湿的T恤的瞬间就收回了手，然后冲白夜吼道。

“还清了。”白夜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他尽量减少疼痛的缓缓倚着墙坐下来，一手捂着被打的地方，单手点了支烟，猛地吸了两口，烟蒂瞬间积了半截，烟雾夹杂着尼古丁瞬间冲入了气管，在肺部绕了一圈，再吐出来，疼痛少了大半，缭绕的烟雾很大程度上麻痹了他的神经。操，他在心中低骂，小兔崽子，这一下打得够狠，绝对比他去年打在时辰身上的那拳重两倍不止，他觉得大概率骨折了，一会儿他还得去趟医院。

挺没劲的，他知道时辰还是没用全力，就像他轻落下的那一拳一样，说起来还是他教的时辰打架，那会儿时辰太孤僻了，总被人欺负，他也做不到时刻在旁边护着他，就教了他几招实用的，结果到头来，时辰最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他身上。

时辰从刚刚开始就没再说话了，还清了，都还清了，他们就好像从此再无瓜葛了一般，平静的要命。他就着白夜的手抽了几口烟，然后身子正了回去。

“你走吧。”时辰平静地说。暴风已经刮完了，徒留狼狈的落叶，他就像落叶，终于挣脱了，飘离了，又如何呢？还不是无依无靠了，最后凄惨地落在地上了。

“你别后悔。”说来也是犯贱，分明是他白夜笃定时辰的罪行，却仍要装模做样，也或许是出于真心的说上了一句。白夜突然有些迷茫了，他随了狂风的意，是了，他好似一身轻快了，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离开了，飘远了，埋进土里了，然后呢？自己却疼的枯老了一圈，孤寂落寞，却也无能为力了。

“那就看看谁先后悔。”时辰笑了笑，何必和临死的玫瑰比命长，它再也没有清水的浇灌了，就快要枯萎了，怎么比得过他呢？

荒缪的赌局。

白夜沉默地盯着他，那眼睛深壑的像是要活生生将时辰关进心里，再不让他跑出来。他挑眉，应了。

“我指定不会先后悔的。”他还在逞强的挑衅，时辰的云淡风轻让他烦躁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把时辰敲晕绑回地下室，他一向克制的很好的**总是在时辰这里失控的近乎迸发出来。

他转身蹒跚的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来，深深凝望着坐在月光下的时辰，太暗了，可惜太暗了，他看不清时辰的模样了，可却仍旧死命地盯着，像是要把那张脸，那一整个人烙进脑海里。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这样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走了。

没再回头，如果他知道这一别，再见便是四五年以后的话，他想他会跑回去抱住时辰的，可惜在那时他只是一个无情的施暴者罢了。

白夜边走便捂着肋骨，疼的他呲牙咧嘴，刚刚怎么没这么疼呢，他沿着肋骨按上了心脏。

好像这里更疼些，他又想。

他又回头了，但已经看不见时辰了，心里如同身后的空巷般空落落的，他后悔了，在他转身走后的第三分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呼吸变得困难，心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一刃刀锋被磨得极其锋利的匕首在他心脏上凌迟，一片片刮下还在跳动的肌肉，夺眶而出的眼泪是积在心口的鲜血，他又抽了支烟，说不清是第几根烟了，像流下的泪一样，多的成了不可数名词。

白夜还是回去了，尽管他知道会在眼前看到空无一人的街边，他蹲下身，看到的是青灰路上孤零零的一个烟头，和几块只能借着破碎斑驳的月光才能看清的，破碎斑驳的泪渍，毫不起眼的滴落在路边，可却和顾泊然那一大片难以忽视的血红一样令他难以释怀，那是白夜迄今为止做过最难的抉择，也是最失败的，他还是承认了，他走了正确却失败且令他憎恨自己的一步。

顾泊然用一具尸体压歪了天平，时辰又用几滴蒸发的泪压断了天平。

好像世界上所有事都是大体相同的，像是每件做错的事，总是迟来的忏悔，似乎只有输了一生，从身体里真正抽离出来才能拨开蒙在自己眼前的一片云雾，看清高屋建瓴下最难能可贵的那个人，尽管大彻大悟了却再也无法拥有了，明明是最过落俗的错误，我们却仍然无可避免地跌进陷阱了。

文笔差请谅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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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