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掠私自去重影门,且杀了人!”盟主赤延背着手,没有看闻人掠,赤延的眼底有悲痛和不忍,“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
闻人掠明白盟主的为难,心中一痛,面对这样的‘证据确凿’,他无法辩驳,只有领命,决然道:“闻人掠遵命!”决然的语气,闻人掠坚定地拔出自己佩戴的长剑。
“掠!”一袭白纱衣的女子唤道。
稍稍停顿一下,闻人掠又如置若罔闻,拔剑。
众人静看那长剑出鞘,盟主下令,加上证据确凿,以命抵命是应该,没有什么借口去阻止,他们也不想插足惹事,多数人是期待着江湖中一大高手就此陨落的。
秦叶秋唇边勾起一抹笑,痛快的笑;落九天仍旧是不语,没有太多表情,他身边戴着面纱的女子,一双黑如子夜的眸里有不忍。
闻人掠的剑出鞘。
剑刃划破空气,要到闻人掠的脖子。
有人的女家眷屏住呼吸或闭眼。
“等一下!”
闻人掠的剑停在半空,停在脖子前。
秦叶秋脸色一变。
有谁敢阻止?而且是女子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到一名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她有一双暗如子夜的黑眸,她的身边,是——落九天?!她是落九天的什么人?竟与落九天同座。
众人纷纷猜测。
“闻人掠没有杀重影门的人。”赤纱站起来,一双黑眸看向她的盟主阿爹。
明明看似已是定数,却突然有转机。宴厅里所有人又是一片惊诧。闻人掠放下手中的剑,认出了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是当日在买钗时遇见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还会再见她。
“当日掠……”意识到自己习惯性的这么叫闻人掠,赤纱马上改口:“闻人掠买这支银钗的时候,我在场,忽然有四个武功高强的刺客来刺杀他,最终被闻人掠解决,可闻人掠因爱护银钗,被其中一名刺客刺伤手臂,闻人掠视那支钗为珍宝,又怎会在杀人后不小心遗落这个,所以,以此推断,那名刺客不是闻人掠。”众人在场,赤纱只能说这么多。
“你……”秦叶秋万万没想到落九天交给她的任务快完成之际,那个碍眼的女人会大胆地出来阻挠她,气愤、恼怒涌上心头,碍于自己旁边的秦有昌和赤纱旁边坐着的落九天,秦叶秋不敢辱骂赤纱,一时间也又无法说出了所以然,更是引来众人对秦叶秋的质疑。
各路豪杰不知秦有昌是当今伯颜的侄子参知政事伯已,也不知道秦叶秋不仅是秦有昌的人,更是效忠落九天的人,他们只知道秦有昌就叫秦有昌,再无他名,是重影门的家主,而落九天是集庆尚书兼绝隐门的家主。他们两个人摆在一起,各路豪杰固然是不信也得信落九天的家眷所说的话。
他们信的不止是赤纱的证词,更多的是信权势。
“既是这样,那刺客不是闻人掠又是谁?”秦叶秋气不过,也胡说一通,只想让赤纱无话可说。
赤纱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回答道:“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闻人掠。”
从秦有昌的脸上看不出他内心任何一点情绪,他笑着说:“好了,既然掠兄弟不是刺客,真相大白,何须再计较,秦叶秋,你坐下罢。”若是再闹下去,那岂不是给人看笑话。
秦叶秋不甘,看了一眼视线不在她身上的落九天,顺从地坐了下去。
差点就铸成无法挽救的冤案,闻人掠却似什么都发生过,如常立于盟主赤延的身后,剑也已入了鞘。
刚才,盟主赤延回头看了一眼闻人掠,闻人掠在看到盟主眼中的情绪后,觉得被人冤枉也无所谓了,刚才百口莫辩与无奈化为沉默,闻人掠在想那戴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是谁?她坐在落九天身边,自然就是落九天的人,他曾在死角刺杀过落九天,所以照常来说,落九天的人又怎会帮他闻人掠洗脱冤屈?
“对了!江湖传闻,盟主的女儿精通琴棋书画,不如给大家助助兴?”落九天不知是有意岔开话题还是无意,提起了江湖传闻,并看着赤延旁边站着的一袭白衣纱的女子。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
“久闻了,早想一睹为快。”
“不知道赤纱小姐可献一艺?”有人起哄。
江湖传闻?赤纱心想还好现在被众人起哄献艺的女子不是她,不然她就要在众人面前出糗了,她并不像江湖传闻那样,温婉且精通诗书琴画。赤纱看向阿爹,唯有她看得出她的盟主阿爹有些为难,她再衣看赫连重初和闻人掠,他们的眼里好像正担忧着什么?
担忧什么?是担忧那一袭白纱衣的女子不懂献艺,反出糗么?不会呢,那白纱衣的女子曾是舞翩跹的花魁,琴画,应该都是精湛的。
而相反的是,赫连重初旁座的赫连成却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带着些期许的眼神,静待那一袭白纱衣的女子应允。
白纱衣的女子见如此,也不好推脱,“那么,赤纱献丑了。”白纱衣的女子心中暗叹那赤纱是一名多才多艺的女子,也回想到那天与赤纱从舞翩跹出来的时候,赤纱随手拈了一片叶就能吹奏音符,也就完全相信赤纱如江湖传闻中所说的一样了。白纱衣的女子有意无意看了落九天一眼,也看到了落九天旁边戴着面纱的女子,面色微苍白了一下,但很快,唇边又是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赫连重初看到那个笑容后,眼中的担忧消散,变化成了一丝探寻的目光。
白纱衣女子献的是琴艺,琴被抬至左右各一列的中间,宴厅中央。
“大哥,你果然还是喜欢这种琴棋书画俱通的女子。”赫连成朝赫连重初说,而一向擅语的赫连重初此时没说话,只一个弯清风的笑回应弟弟。
他们对面的一列席位上,有一席位坐着一袭黑色衣襟,金色玄纹的少年,他身边有一女子,紫色薄衣,白色的衣襟下露出锁骨,外披一件紫色薄纱,面戴紫色面纱。那少年靠近紫衣女子,在耳语着什么。
“赤纱,江湖传闻你温婉且精通诗书琴画,何不去献艺?”
赤纱这次没有动,任落九天靠近,“玉姗她……现在才是盟主的女儿。”垂下眼帘,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暗色。
“尚书大人,敢问你身边的女子是你的何人?”一名年轻的男子好奇了许久,终是将在座人想知道的问题提出来。
初见那紫衣的时候,赫连重初早已知晓,他沉默不语。
众人洗耳恭听之状。
“呵呵,恕我落九天刚才没介绍,这是,”落九天唇带弧度,望向身边的紫衣女子,“我的未婚妻范明。”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此时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情感。
花灯会的时候,她在画舫上,那时候,那时候他经过,看到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巧笑可人,那时他莫名有种想一直守护她笑容的感觉,不久后,他在舞翩跹见到了她。再不久后,在山谷下见到她,舞翩跹见她的时候,她的眼中尚没有伤痛,可是一别再一别后,再见她,她说她叫范明。她那黑如子夜的眼里,多了对人的警惕,多了伤痛……
他要守护她的笑,这样的想法从哪里来他不知道,但不重要了。只有她在他身边,就可以守护她的笑了,他这么想,于是他对那白衣少年说她是他落九天的未婚妻,所以他对众人说,她是他落九天的未婚妻。
英雄豪杰惊讶一片。这样年轻有为,冷酷狠绝的少年会喜欢谁家之女,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竟已定了婚,所有人都看向戴着面纱的女子。
未婚妻?!面纱下之上,一双黑眸望向落九天,她以为他只是一句玩笑,可他如今在这种场合说出来,等于是宣告,他像是认真的,赤纱张口,欲澄清。
“不知几时成婚?”问者岂敢说让落九天未婚妻摘下面纱让大家看看的话,虽是十分好奇,但也只问了这么一句,刚好将欲澄清的赤纱的话挡回去。
“呵呵,劳千窟堡的堡主挂心。成婚之日定当邀请各位。”落九天越说越似认真的。
立于宴厅门外的彩月,她的手指在颤抖……
“落九天。”赤纱在落九天旁边轻声唤道,欲阻止落九天再说下去,欲再次澄清,她只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盟主大笑了。
盟主“呵呵呵……又是一件喜事啊,尚书大人,可否请落夫人与吾女同献艺,吾女尚且琴艺青涩,有人伴舞才好。”
落夫人?伴舞?阿爹!我是你女儿啊,你女儿不会跳舞的,赤纱有口说不清,眼睁睁看着她的阿爹呵呵大笑,她只能在内心哀号,向落九天投以求救的目光。
“呵呵,盟主既然如此说,她又怎会不愿意。”落九天没有看到赤纱的求救眼神,和盟主你‘呵’一个我‘呵’一个,十分有礼貌!!礼貌的让赤纱认命了。
好吧……好吧……她认命了。
跳舞,上次被云大娘软硬兼施弄到高台上去跳舞,其实,就是旋转,轻跳几个动作,古代的舞,应该这么简单就可以了。赤纱只能在众人吹捧中不得不走到一袭白纱衣的女子身边。
白纱衣女子掩去心中的不悦,彩月对她说过,赤纱是被落九天所救,现在,落九天身边的这个戴面纱的女子,除了赤纱,不会是其它女子了。
一袭白衣的女子坐下,宴厅内安静一片,白衣女子轻挑银弦,琴音透澈,在空中泛着清清泠泠的涟漪,众人倾听,心中赞好。
赫连重初神色复杂。
乐声清泠于耳畔,赤纱也开始扬袖,她玉袖生风,舞姿典雅。
白纱衣女子眼神一凌,手加快了舞动,琴音忽变急促。
为难我?赤纱一咬牙,随着琴音舞动地更快,只是不转圈,因为红颜殇,她有了头晕的毛病,要是转几圈,那还得了。
众人看紫衣女子群裾飘飞,身上的薄纱笼在身上,竟有种觉得正舞动的女子是飘渺的遥不可及,要舞上天的错觉。
赫连重初抿唇,看着宴厅中央的两名女子。
落婉玉!赤纱心中暗骂她,她竟是弹得如此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几个简单的动作做完了,赤纱只有一狠心,旋转了两圈。
周围人的脸一晃而过,赤纱有点晕。
秦有昌见赤纱旋转身姿,心紧了起来。
在逞强旋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琴音突然缓慢了,赤纱扬袖,心中感叹跳舞真难!感叹完,琴声刚好也停下来。
赤纱脸色苍白,接着,她的身体突然被人稳住,赤纱正天旋地转,缓了一会才看清是落九天稳住她。
“既尽过兴了,盟主,我的未婚妻不胜酒力,可否我先携她去休息?”落九天向众人微微颔首,公然抱起赤纱,从正厅门出了去。
赤纱正忙着天旋地转,谁抱她,她现在也没心情管了,何况她想逃离那喧吵的宴会,于是没骨气地躲在落九天的怀里,闭着眼睛无力再睁开,不言不语,脑中却一直停留着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留下没缓过神的人出神地看着那有着冰冷气息的少年将戴着面纱抱出。
秦有昌只有看着,却不能有所举动,否则会对赤纱是落九天未婚妻的身份不利,损她名誉。落九天虽在外人的眼里是冷酷无情的,可他秦有昌又怎会不了解他是如何的一个人,他暂时是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若是现在跟着出去,日后多出个一女与二夫有染的话题,那会更糟。
彩月咬唇,看着从宴厅里出来的落九天,他怀抱着赤纱离去。
这一晚过后,江湖中将盟主的女儿赤纱琴艺超凡,且愈传愈烈,传遍了盟主的女儿赤纱四天后于赫连重初成亲,传遍了落九天有一个神秘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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