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之其实能理解裴率不太想看见她，因为当初删联系方式是她先动的手。

但随后又想起裴率以前常对她说的：“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可能越是如此，越让他觉得看着她就充满了学习动力？

她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那我们现在好好来聊下你的学习情况吧。”

裴率一脸真诚：“我不偏科，差得很均匀。”

谢知之问：“那你最喜欢哪一科？自我感觉哪一科学得最好？将来想考什么大学什么专业？”

“可能数学课听的多一些，会稍微好一点。”他还是很感激当初班主任吴老师愿意给他一次机会的，“完全没想过考哪个大学哪个专业，考得上哪个读哪个。”

“既然如此，那就每科都好好学一遍吧。”谢知之说，“系统还要再准备一下，才能给你一对一的单独辅导。今天你还是先跟着上学校里的课，不准睡觉。”

裴率揉揉太阳穴：“我尽量好吧。”

第三节课下课后是做操的大课间。

谢知之觉得裴率和白树还有何光尘挺有缘，连做操时的位置也在同一排。裴率站中间，他下楼时走得比较慢，到两人中间站定时，白树一看见他就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看向另一边。何光尘友好地笑了笑。

“查询一下白树与何光尘的好感度。”她对0807号说。

0807号回答道：“何光尘现在是65，白树的好感度波动起伏很大，最低的时候45，最高的时候59。”

“有趣。”谢知之评价道，“感觉可以发展一下何光尘做朋友，白树的话……他俩之间估计有什么了不得的过节。”

二中的课间操音乐是首词和节奏都挺活泼青春的歌，动作幅度也很大，学生们跳起来十分的朝气蓬勃。

裴率在谢知之好奇观察的视线里，感觉越来越不自在，而且还要顾忌着动作不好放得太开，以免手脚从站在一旁的她的魂体里穿过。他说：“你要不站远一点，免得被打到。”

其实并不会被打到的谢知之很配合地升到了半空中，这下只能看到底下一片乌泱泱的头顶，毫无观赏性了。

“我要是在空中高过他六米以上，也会被拽下来吗？”她决定戳0807号来聊聊天。

“会的，”0807号说，“请用户注意控制好距离。”

“你是怎么进位面管理局工作的？”谢知之生硬地把话题转向她一早就很好奇的地方，“之前也是人类吗？”

“我原本所在的故事世界孵化了，那个世界的主角给了我一次机会，位面管理局就招聘了我。”0807号说，“是人类。”

“故事世界孵化？”

0807号说：“小说里这种设定也常见吧？原本只是文字组成的故事世界，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孵化成了宇宙里某一时空里的真实世界。”

“对我们这种爱看还爱写故事的人来说，本就有着书里的故事是个某个时空里真实发生的信仰。”谢知之眼睛一亮，“怎样才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呢？我写的故事世界也有可能孵化吗？”

“你问这么多，又是想收集创作素材吗？”0807号道，“写的足够好的故事，主要角色在作者笔下活了过来，有了自我意志，同时还拥有很多喜爱这个故事的读者们，她们真诚地相信这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世界就有极大可能孵化成真。”

“那孵化后的世界还会按原先作者安排的故事线走吗？”

“这就要看人物的意志了。”

“其实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孵化后的真实世界之一吧。”谢知之推测道，“否则裴率的命运也改变不了。”

“是的。”0807号痛快承认，又道：“你从一开始对‘故事位面’‘炮灰’之类的接受度就很高。好奇的点很多，但从没问过你自己的角色定位。”

“接受度高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平时看小说属于杂食党，包容度很高。而且我是个书中人，总比我是个‘缸中之脑’好吧。”谢知之说，“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肯定是我自己人生故事的主角啊。至于在整个故事里是什么定位，不重要，除非我能跳出这个世界去看这个故事，那我会更在意主角是谁的。”

0807号沉默半晌，挤出了一句夸赞：“不愧是你。”

课间操结束得太快，谢知之还有点遗憾没能再多向0807号打听一点。

队伍一解散，白树就撞开裴率冲出去了。她连忙落回地面，想趁机再问问裴率和白树是怎么回事。

何光尘却在这时递出了善意的邀请，问裴率下节体育课要不要和他一起打篮球。

谢知之挤眉弄眼地示意裴率赶快答应，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下都不用她再回去拟交友计划，就能有良好的开端了。

裴率瞥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等到体育课集合训练完可以自由活动时，谢知之就懂为什么裴率要迟疑了。

裴率与何光尘两个人原本占据了一半的篮球场，打得很和谐。但很快，白树就带着一群男生过来了。他们起先还泾渭分明地各占一半，打着打着就在白树的眼神示意下模糊了界限。

白树甚至还在混乱中截了何光尘投到一半的球，然后砸回裴率身上，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看错了。要不一起打？”

裴率似是早有预料，面无表情地接住了，站在原地投了个三分球：“你也配？”又对何光尘道：“不打了，先回教室。”

回教室的路上裴率面色不太好。

0807号突然道：“刚刚检测到裴率脚踝有骨裂过的痕迹。”

谢知之一惊：“你怎么不早说？有检测到刚刚打篮球造成什么二次损害吗？”

0807号解释：“检测花了点时间，没有损害。他自己也心里有数的，不然也不会答应何光尘。但刚痊愈不久，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谢知之伸手戳了戳裴率，提醒道：“你们体育课下课前不用集合的吗？”

裴率的脚步顿住了，低头一看手表，确实离下课时间很近了，只得又折返操场。

她又问：“你和白树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英语课上说的话刺激到他了，所以他体育课才这么针对你？不好意思，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他就是自己爱发癫。”裴率硬邦邦地道，随即语气缓和了一些，“不关你事，不用道歉。”

谢知之依旧维持着有点愧疚的表情：“真的吗？”

“英语课上不也是他先挑衅的吗？”裴率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静一下情绪，“他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他和白树之前同在三班，半期考试前并不熟。

半期考试他考运好到极致后，名声也一落千丈。白树反而是在这个时候，主动来和他交好的，重选座位时，要求和他当同桌。

裴率起初真以为白树是来和他交朋友的，但两人友好相处了才不到一个月，他就发现白树其实另有所图，而且所图甚是离谱。

“他说喜欢的青梅竹马喜欢我。所以他就替她来打探打探，看我考好到底是实力还是作弊。是实力，他还准备当助攻帮忙追一下我。”裴率现在讲给系统听时，仍觉得这人一定有什么大病。

“然后他的判断是我一定是作弊了。所以回去力劝他心上人想开点，可不能和我这种人交往，还到处散播我的坏话。”

“确实很……易于常人。”谢知之也赞同道。

“而且我连他青梅竹马是谁都不知道。”裴率苦笑，“简直了，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说不定只是他随口编的，就是找个借口想找我不痛快罢了。”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极力抹黑了，但他喜欢的那个人还是对你矢志不渝。所以他才一直找你麻烦。”谢知之说。

“怎么可能？”裴率听了她的推测，面露不解道，“我有排查过身边有交集的同学，甚至无论男女，都没有符合白树心上人条件的。总不可能远远看过我一眼就这么喜欢我吧？”

谢知之叹气：“你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大多数也只是喜欢的自己想象出来的对方吧。宿主，可以对你的脸有自信一点。”

裴率问：“系统有什么办法解决白树吗？”

谢知之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对策，只能建议：“先见招拆招吧，我再想想。”

他们到操场时正好赶上体育老师吹哨集合，点名抽查时还点到了裴率。

待到老师终于宣布解散下课时，铃声也响了。

何光尘过来和裴率一起走：“刚刚在球场没反应过来你就走没影了。”

裴率说：“不好意思，一时气昏了头。”

“没事没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是白树挑事在先。你没有正面和他起冲突已经很好脾气了。”何光尘略有些迟疑，还是分享了他随后打探到的情报，“听他兄弟说，是他喜欢的人最近和别人在一起了，所以他近来心情极度不好，随时都在发作。”

裴率：“？但这关我什么事，他就拿我撒气？而且他找我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

“据说是因为很喜欢你这类长相，虽然听说你人不太行，但也照着你这种类型找了男朋友。”何光尘道，他听说的时候也觉得很不能理解，裴率多少有点无辜了。

裴率彻底无语了。

谢知之另辟蹊径：“不如直接建议白树也往你这方面努力一下，不是建议他动脸哈，但可以学一下你的穿搭、发型之类的吧。”

他们从操场往回走，路过一班的教室。

虽然是课间，二中的精英班里大多数学生还是坐在位置上看书，很少有人走动。

谢知之一眼就瞥到窗边那个熟悉的低头写字的侧影。

“叮咚~~~”0807号冒泡，“检测到用户情绪极大波动，现在开启可由用户自行选择是否完成的支线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