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上附着的术法使原主即使已经离世在不加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会依旧会这么跪下去。
景行并不知道遗骸的真身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才要被这么惩罚,但原主身上的残留的术法他却再熟悉不过——悯生宗的简单束缚术。
这个术法本身是在遇到一些体型差距较大的大型灵兽难以应付时暂时牵制所用,也被不少不懂事的小弟子们用来抓山鸡野兔,此法术以自身灵气凝结成链,束缚住一定范围内的目标。
教习此法时,景行三人年纪都小,最是活泼的时候,几人当时的束缚术就被用来抓鸡了。
为了区分是谁的猎物几人特意在施法时稍稍改动,使几人的灵气链上隐隐带着不同花纹,而现在面前的链上就是当时余桐特意设计的梧桐花。
虽说这种纹样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不同,但当时余桐特意在花叶掩映中加上了一朵槐花来和他弟弟余槐呼应,因此是绝对不会重合的。
余桐设下的术法未消在,证明他还活着,并且景行尝试解开链锁并不行,周身灵气流动充沛,他的师弟不仅仅是活着,而且现在的实力远远在当时的景行之上。
至于那个尸骨的原生,在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个白骨指骨较之常人更纤长,或许是擅长乐器之类,身材应该不低,或许原主也是个修行之人,较之常人他的身材拔节明显。
不过如果是修行之人,余桐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他无法推测久未蒙面的师弟究竟这么做的目的,也不清楚余桐当时对他的态度,毕竟可能在师弟眼里,就是自他擅自离山后才发生的惨案。
但其实无论景行当时会不会在,其实对最终的结果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他当时不过也是有一个修为尚浅的小妖,怎么能挽回那种紧张的局势。
但无论如何,后来两人都没在真正见过面。
在过去的千年里,景行对这种禁术相关的事情格外在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似乎这类事情并没有再发生,只是在现如今的阜泽一带,偶尔会出现一些相对灵异的事件。
因此景行也选择在这里定居,只觉告诉他或许宋寻也会在这里再次出现。
……
刚才他们应该是在余桐创建的幻境中,而且根据这几次宋寻陷入的幻境情况看来,这应该都是出自余桐之手,其实景行在最初就反复想过余桐的态度。
景行从来没有刻意隐藏过自己的行踪,如果想要找他是很容易的,但一直以来似乎余桐都在躲着他,而且这些灵异事件,景行都或多或少在背后看到了余桐的影子。
他一直躲在暗处,暗中操作着一切,不过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余桐绝对不会是友善的,这一点景行几乎是可以确认。
他一直以来的动作背后一定有预谋,不过景行并不清楚到底是针对着他还是宋寻,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最不想的情况——余桐这些年许多动作很可能就是针对宋寻的。
幻境中的祭台,那些诡异的祭祀场景,还有那个癫狂的少年,这只是这次他所见的冰山一角,而在宋寻过往,他又独自沉默消化了多少这种事情?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曾经因为身体里那多出来的一抹属于宋寻的神魂进去过他梦中的幻境,但并不是由他可以控制,是否能进入取决于宋寻,当他心神不稳时,拥有属于他部分神魂的景行就可以趁机进入他的幻境中。
在过去的数年中他一直都在寻找着宋寻,但却始终不得,其中或许有余桐的暗中操作,还是在那天凌晨宋寻意外的情绪大波动才导致他感受到宋寻的存在,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在此之前,他都是期待着,也担心着和宋寻的相见。
每次相见不过匆匆,他不能对宋寻追忆过多陈述前尘往事,自然也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和他有什么过多的联系,两人因梦境短暂连接,在梦里的相遇无比真实,但梦醒瞬间还是会怅然若失。
更何况每一次的梦中相遇都意味着宋寻又一次遇到了危险。
“所以他是针对宋寻来的?”宋还看向景行,他对他们的事情基本了解,看法也相同。
不过他也很奇怪毕竟这这些年里只是了解余桐这个人是在暗中谋划什么,但其实并没有实际造成什么伤害,就算是在幻境中真的伤害哪怕杀死宋寻,死去的也不会是真的,不过是真切体验一次死亡。
余桐这么费劲心思,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这种恶趣味的围观别人真人超现实死亡游戏的体验过程吗?
还是说他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他们把这个人想的过与厉害了?
半晌房子里都是静悄悄的,宋还察觉出了不对,“宋寻和岑梦呢?”
景行:“岑梦被我关在楼上侧卧,宋寻先离开了。”
“他这样行吗?”宋还有些担心,景行说的先离开是什么意思他听得明白,但这么做实在是难以让人理解,还有景行怎么会同意?
“我知道他现在没事,其他的事情暂时先这样吧。”他一直都知道宋寻的情况,感同身受。
从宋寻跟他回去开始,景行一直用两人从阴阳地取回的那只碗给他装“药”,其实那个碗里不单单是药,除了基本的安眠作用外,这个碗重要在于是宋寻亲自认回来的。
这个东西并不是俗物,按他说的随便扔在外面,而是他亲自供在台上,吸引容纳整个阴阳地成交后当做“税”的功德。
滴血认主,在那天晕倒后就已经完成了,因此宋寻作为此碗之主自然可以在使用过程中吸纳其中祈愿,供给自身。
除此之外药中一味就是寻常听说的心头血,景行身体里有着宋寻神魂,因千年刻意的行善积德,他把自己和与自身已经融合完好的属于宋寻的神魂温养的很好,也正是因此,这缕神魂对宋寻来说反而有些排斥。
所以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喂给他,帮助这居身体重新熟悉。
现在这缕神魂已经和宋寻身体自然产生联系,作为承载神魂的宿主,景行可以感知到宋寻的状态。
他不敢再去刺激宋寻,过分的情绪激荡会引起更糟的情况。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寻这一世的寿数无多,所以他们要赶快弄清余桐到底要干什么,只觉告诉他,余桐谋划这么久绝对是有什么事情,但现在他们最先要入手的就是岑梦。
两人走到侧卧,门前若隐若现的封印被景行挥手撤去,打开门,只见岑梦正缩在床和窗户之间。
见到他们进来,岑梦正抓着窗帘试图把自己盖住,整个人抖个不停。
不过她就算再瘦一个大活人也是不会被挡住,不过景行两人并没阻止她,只是任由她这么把自己裹起来。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心里安慰,女孩慢慢把缠在外面的窗帘打开,两眼无神的望着两人。
明明是一直牵涉其中的嫌疑人,岑梦的手上未必干净,但她居然表现的更像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岑梦”景行叫了她几声,不过她并没给任何回应,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她的眼神微微发直,看的人会有些吓人。
半晌,她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从地上直接站起来,丝毫没有刚才那副畏惧的样子。
她朝着两人的方向踉跄过来,景行一开始以为她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女孩就这么从二人中间穿了过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匀给两人。
两人随着她转身,只见岑梦整个人几乎是贴在墙上挂着的那块装饰镜上,她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一转不转。
宋还给了景行一个眼神,随后轻轻抬手搭上女孩的肩膀。
岑梦依旧是毫无反应,就这么死死盯着面前的镜子,整个人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破烂木偶,就这么呆滞的立在前面。
女孩现在的情况被第一次见还要糟糕的多,镜中她的脸庞瘦削,两颊凹下去形成明显的坑,脸色蜡黄毫无血色,整个人甚至显示出明显的死气,近期她一直熬夜不睡,不仅是作息连饮食也是基本断了,每次宋还给她准备的食物基本是原封不动的放着,偶尔杯子里的水会少点,除此之外基本是毫无摄入。
就连宋还这种单纯跟着作息紊乱都很难受,何况是这样。
女孩维持着这个状态,宋还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岑梦”,宋还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女孩的眼里猛地一颤,随后两只附在镜子上的手开始不停的抚摸镜片,就像想在里面寻找什么。
但掌心只有冰冷光滑的触感,镜子上面除了留下一些指痕以外什么都没有。
岑梦的脸上出现了震惊和绝望,眼睛瞪得很大,瞳仁不停颤动着……那种感觉特别强烈,以至于整个人都不敢置信的反复摸索,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景行听得很清楚,刚才宋还说的那句话是——“你看,镜子里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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