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邸凉钰也已经走了，青云还说着怎么千岁爷不等夫人醒了再走云云。xinghuozuowen绣玉冷笑一声，擤着鼻涕, 他要是敢留下来就怪了, 她不逮着他扔了书房里面那些不入流的小黄书！

她捧着手里面的姜汤，想起来昨天半夜被包的严严实实回来的时候, 周围人目不斜视的样子, 又羞又怒。她接过青云递过来的姜汤，这是邸凉钰临走之前亲自煮给她的。

他以为这样子，回来她就能放过他？

“夫人啊......”青云看着她裹着被子牙齿哆嗦, 是哭笑不得......算了，她不说了, 上次她以为两人房事不正常, 多管了闲事, 差点没把夫人送走。她后来知道她确实是误解了，可这她忍不住想多嘴。

绣玉看出了青云想说什么, 窘迫得不行, 心里骂了邸凉钰一万次，她冷哼一口气，“下次姑娘我要是再让他上我的床，我就跟他姓！”

“昨日，千岁爷可没上您的床。”青云补了一刀。

绣玉应声中刀，嘴里面的姜汤差点没给吐出来。

昨天邸凉钰确实没上她的床......天为被, 地为席可还行？他就是个精虫上脑的, 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知道她病了，四王爷的侧妃婉柔就过来看了。那日自来了青城山，绣玉觉得她性子好, 说话也舒服，就留下她，刚好诸承风觉得青城寺要安全些，跟千岁王妃处好关系，也无甚坏处，派了一些人过来伺候婉柔，就让她留下了。

一日邸凉钰看见了诸承风，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了两句什么，就见诸承风皱眉之后点点头，后来诸承风只要来青城山，必来见邸凉钰，两人腻腻歪歪说什么，十分神秘。

绣玉逗弄着婉柔怀里的小男娃，这几日他也不那么害怕绣玉，被她逗得咯咯笑。缠着绣玉的手指头是不肯放，这一对看着十分养眼。婉柔看着，心里面惋惜，这千岁王妃，也真是可惜了，水灵灵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了没根的。

她年纪看着小，约莫也是个孩子，就这样沦为了两国和亲的牺牲品。好在千岁爷待她好，可千岁爷待她再好，有些东西也是给不了她的......王妃这样喜欢孩子，可惜。

婉柔摇着铃铛，装作不在意地说，“丞相夫人多年无子，听说最近从自己的亲戚家抱了一个，同妾家的娃娃一样大呢。”

绣玉嗯了声。

婉柔以为她没懂，继续说：“千岁王妃若是想的话，妾身也可以......”

“你可以怎样，将你的孩子给我？”绣玉摇着手里的拨浪鼓，笑着看面色微白的婉柔一眼，知道自己吓到她了，收了逗她的心思，“还是别了，邸凉钰一个就够我受的了。”

整天到晚的，小肚鸡肠，傲得不得了。

婉柔说：“您是怕九千岁不同意？”

绣玉：“他？”也对哦，她只想着自己受不受得了，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要个孩子，以后得空问一问他，不能全凭自己的意愿。这几天她听婉柔说了很多，这两口子过日子，要的就是互相尊重，互相坦诚。

她到时候要是问的话，还不能明着说出来自己是不愿意的。

绣玉：“你说得对，我确实得问问他的意见。”

婉柔：“？”她方才问的是这个？

两人就着平日里有的没的聊了些东西，小孩子睡着了，由乳母抱走，绣玉拢了白色的狐裘大氅，窝在椅子里面，抱着手里面的姜汤小口啜着，假装无意问了句：“四王爷如今忙什么，丢着自己的娇妻不管？”

婉柔也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猜到她是在问诸承风与邸凉钰之间的算计，这些东西她知道一点，但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她，王爷吩咐了的。

绣玉手捂着茶碗，温热渥了她的掌心，“来南朝之前，听人说四王爷与九千岁势同水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之前势同水火，现在这般互相信任，是不是图什么东西，谁知道呢？

婉柔当即心里一紧，“王爷绝非是那等背弃小人，他是被长公主蒙骗在先，若是富夫人不相信，大可将我母子留下来作为人质！”

看她言辞激烈，绣玉嗤笑一声，“你们现在，不就是人质么？”

邸凉钰这人狗的很，做事没有完全把握他是不会去做的，他能够信任诸承风，无非是因为他手里面有足够量的筹码，那就是婉柔母子。诸承风那天爽利地留下婉柔母子，就是想给邸凉钰一剂定心丸。

“王妃......”婉柔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千岁王妃居然能猜到这个，王爷同她说过，千岁王妃心肠软，好说话，所以留在这里，她不会有事，即使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求一求千岁王妃，也能免了灾祸。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九千岁那样的糟糕且脾气恶劣的人，能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定是这千岁王妃心思单纯，娇软可亲，像一道光一样照进了九千岁的心里，可现在看来，这千岁王妃并不简单。

绣玉猛地灌了一口姜茶，好嘛，邸凉钰又瞒了她什么东西，她讨厌被蒙在鼓里，她又不是小孩子。

瞒她，算计她，看样子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王妃，妾身知道的也不多......”婉柔深吸一口气，四王爷走前交代了，这事情不能透露给王妃分毫，是与长公主有关的，千岁爷吩咐了。

“他有心瞒我，我也不问，不必同我说太多，四王爷所求的什么，我不关心，这世上，还没有人能算计得了邸凉钰。”她是看出来了，邸凉钰有心瞒着这件事，这件事必然不简单，昨天还十分肉麻说了什么陪她看雪......

越想越不对劲，她放下茶盅穿了鞋往外走，“侧妃且回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说着她便回了书房，搬出了她这段时间研究的书籍。之前的时候，她好像看见过什么与立冬有关的词眼。翻了半天没翻到，她看见了个圣女诞，是灵灯教的圣节，每年举办一次，今年应该就是在今天，由灵灯教少主亲自为圣女洗礼，福泽信徒。

绣玉好奇，看了一两页，发现今天就是圣女诞。且这地点十分眼熟，就是天香楼。她寻思着，去瞧一瞧热闹，看看那灵灯教少主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贵妃和长公主一齐为他打掩护。

那日丢失的军饷要是不被邸凉钰截了，就应当被这灵灯教少主给收入囊中。她匆匆收拾好，穿了一身利索的男装，叫了十一和十二，优哉游哉便下山了。

夜晚，丝竹溶溶，华美轻盈的音乐流淌在神武大街上，路边的摊贩吆喝着，好不热闹，一派寻常人间，这百姓们丝毫都感受不到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被保护的甚好。

绣玉负手，在街上走着，觉得与有荣焉。

那人声嘈杂异常的地方，正是天香楼，绣玉寻了幕离戴上，阔气地撒了一把金叶子，人群纷纷让开，她又高价扔了一把金叶子，买了个视角甚佳的高位，喝着小酒，看底下唱着歌，觉得甚没意思。

灵灯教少主没出来，圣女也听人说在梳妆。今夜的**似乎还在酝酿着，绣玉假装眩晕，让老板带着她去客房休息，老板犹豫着，绣玉又扔了一把金叶子，金叶子她多得是，自从嫁过来，她唯一能豪横的，只有这一点了，她可穷的，只剩下钱了。

老板立刻嬉笑眉开，不过还是警告她不要乱跑。

绣玉连连应声，在客房里假装睡着后，等那人离开后，她悄悄出了走廊。这天香楼她曾来过一两次，从没见过二楼这样安静，思及老板方才的犹疑，她猜想今日天香楼应是被清场了，毕竟这里背后真正的老板是灵灯教的人。

她扶墙前进，脚步轻轻，没有一点声响，忽地听见一间屋子里面有响动，呜咽又无助，她打开门一看，里面竟是一群白衣少女，被人捆在柱子上，手腕上割了细小的口子，不至于致命，鲜红的血液沿着指尖落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下面成簇的蔷薇上。

眼前的一幕，十分血腥，这屋子里没人，除了那些个少女。绣玉的视觉被这极致的美丽冲撞后反应过来，拿出匕首割了绳子，将那些少女放了下来。并简单撕了衣角给她们裹好伤口。

听着这烦人的哭声，绣玉的脑子嗡嗡的，“不许哭！”

她们的生硬旋即停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撇着，极力忍着恐惧。绣玉额角一跳，声音变得温柔一些，“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些少女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姑娘镇定下来，她虽然声音颤抖着，可还是勇敢地说出了事实。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但绣玉还是将逻辑拼凑起来。

原来这灵灯教的并没有圣女，只是蒙骗信徒的，如今为了获得更加多的信仰，他们决定造出一个盛大的假象。

用圣女之血，供养灵灯教圣花蔷薇。她们被喂了许多不知名的药，又这样关了许久，日日以鲜血浇灌鲜花，可是现在正是秋天，不是花开时候。可是圣女诞已经到了，这一天，李长老急了，把所有人绑起来。

绣玉听完之后，思忖片刻，有了算计。她抬头看着那些少女灰色绝望的眼睛，“我会带人送你们走，日后小心些，别到处乱跑了。”

她扔了一只风哨，一阵短促尖利的声音后，十一和十二鬼魅般出现。

“把她们送出去。”

十一十二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十一？”绣玉皱眉。

“夫人，上次曲水的事情，属下不想重蹈覆辙。”

“这次不一样。”她苦口婆心。

“哪里不一样，夫人，您就算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安危，记得想一想千岁爷，这些人的性命，跟您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那些少女的眼光暗了一瞬，求生的**紧紧裹挟着她们，她们迫切地盯着绣玉。

绣玉微怔，十分无奈地垂下了头，“好吧，我答应你们，你们留一个人下来，另一人送她们走。”

他们这才妥协，不多时，房中没了人影，绣玉也换上了衣橱里面的白衣，李长老推门进来，只看见一身影袅娜的姑娘在对镜梳妆，其余人皆不见，他顿时急了，手别上腰间的匕首。

“人呢！”

“人......”绣玉回头，笑的妩媚，眼儿一勾，生姿娇媚，“不是在这么？”

李长老一惊，看着她鬓间妖艳的曼殊沙华，蹙起眉头，眼中疑惑甚重，不由得警惕起来，“你是何人？”

绣玉款款走到蔷薇花旁，捏着水嫩的花苞，陡的一滴血从她指尖落下，溅上了花儿，顿时蔷薇花如迎春一般，纷纷吐香绽放，一瞬间，室内盈满了醉人的芬芳。“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是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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