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起夜, 方见到这一幕，庭前一盏暖黄的灯，披着脉脉温情。mengyuanshucheng落公公也抱着拂尘, 倚着廊前影壁打着瞌睡, 她拍他一下。

“这么忙？”

他耷拉着一只眼睛，“日后忙的时间还多着呢。”

这两日正赶上立冬, 千岁爷布了许多年的明线暗线将在接下来的算计内尽数牵发, 这一揽子计划虽说万无一失，但还是仔细盯着才会安心。

看样子他是累的很，平日里从不见他这样, 青云没打扰他，侧眼看乐那边依偎的两人, 拢紧衣裳转身, 也就是这个时候, 落公公猛地睁眼，撑着额的手顿时化作鹰爪, 背在身后, 扭身看着门前大摇大摆走进来了人。

夫人在这里，青城寺自然是戒备森严，来人轻功精妙，能躲过内力高深的暗卫们......

来人笑眯眯看着他，“兄台，可收起你不长眼的爪子, 我可打不过你。”

说话的人一副赖皮的口气, 可言谈举止之间是不容忽视的从容贵气。绣玉听见了动静，也看过来，也就是两人看对眼的瞬间, 她握着邸凉钰的手猛地松了，不动声色地将他挡在身后。

她利落地上前，手上结了花印，神色一瞬间变得严肃拘谨。

“参见长姐。”她欲跪下，却被卫凤越抬起了手，将她扶了起来，绣玉也没有多做推辞，方才这个动作不过是虚的，她本身骄傲，不会给任何人下跪。

“不必虚礼，微服私访，来瞧瞧你......”她扫了一眼四面楚歌的青城山，笑了，意味深长，“还真是不容易。”

卫凤越穿的率性，简单的玄色绣金抛袖常服，一根白玉簪子簪住了利落的马尾，踏着履云靴，同她往常的时候是一样的，看上去平易近人，可实际笑里藏刀，她想跟你交心是真的，想算计你也是真的。

她的眼里除了权谋一无是处，是那一种趋利避害到了骨子里的人，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来看她......还微服私访到了北朝，怕是想从她身上算计什么，难道是为了归墟神宫？

绣玉顿时警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长姐若来，绣玉必长街相迎，晚上更深露重，真是劳烦长姐了。”

她话里是满满的排斥，但凡长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出来，偏卫凤越，没有，她碰了绣玉额前的花纹，目光侧过绣玉的肩头，看了邸凉钰一眼，皱眉，伸长了头凑到绣玉的脖颈，仔细嗅了两下。

“你跟他睡了。”她这句话是肯定句，没有一丝疑问。

绣玉挡过她的目光，“嗯，睡了。”她也不拖泥带水地回答。

“啧，童子炼成的月光花嫁，难得一见，你也是个有福的。”卫凤越看着邸凉钰眼里闪着光，惹得绣玉心里升腾起来了怒意，她淡淡道，“长姐.......”

卫凤越打量了周围，这里十分清贵雅致，一入其间十分舒爽，当时送她来与一个太监和亲，不过是为了磨磨她的性子，叫她知道就算她再尊贵，也是她的臣，要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谁知她竟然过得也还不错，还背着那大太监私下养了个小白脸，日子清闲得很。

“你可悠着点，那邸凉钰可不是好东西，但凡是个太监，就没有心里不恶毒扭曲的，你又这样阵仗养了个俊俏的小白脸.......”她又瞥了一眼邸凉钰，心里面有些意难平，她养的那些个人，就没有哪一个长得这么绝的。

“卫凤越！”皮笑肉不笑，声音里带了警告。

其实也不用她多说什么，这院子里面的的气息已经不能再逼仄了，绣玉感觉凉飕飕的，她若不阻止，邸凉钰能在这里就地杀了卫凤越，管她是哪朝的皇太女，这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

虚假的寒暄之后，绣玉准备将人安置在耳房里面，顺带弄清楚她此行的目的。她心里惴惴不安，她从来没想过卫凤越会来，总觉得有很多事情杂超脱掌控，不由得自己去控制。

不过离开的时候，她有些不放心，好声好气拉着邸凉钰的手，“先别走，等着我。”

她有话想跟他说，也有事情同他商量。

卫凤越转过头，看着她一向骄矜的妹妹这样低三下四的说话，不由得新奇，倚着墙看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御下的经验，觉得这妹妹疏于此事，便十分诚意劝了一句，“这男人宠不得，得晾着。”

她又添了一句，“你若不会，长姐可先替你调/教着。”这......小模样，能养一时是一时啊。

绣玉安抚着邸凉钰，听见这话，默了一会儿，她与邸凉钰对视，声音冰冷，却是对卫凤越说的，“他是我的人。”

这话落下来，每个字都是冰渣子，带着刺，都是威胁。

“好吧......”

卫凤越耸耸肩。

邸凉钰看着绣玉握着卫凤越的手离开，轻轻嗅了自己还残有余温的指尖，上面缭绕着温暖的香，同他身上的冷香如出一辙。

“大意了。”

她的心里装的不止有卫宿然，还有整个南朝啊......南朝的公主，南朝未来位极人臣的大祭司，这臭丫头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呢，装得了这么多人。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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