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樱。”
孟晚樱捂着唇,后退一步,“你别过来!”
“你都看见了?”
孟晚樱失魂落魄,“薇儿,那可是一条人命!你怎么敢?!”
“是他先动的歪心思,今晚夜宴,本就是——”
话一出口,曲薇儿忽然顿住。
她跟孟晚樱解释这些干什么。
在孟晚樱心里,山是绿的,心是红的,夜是黑的,道理是白的。
年岁赋予的天真,让她毫无自保能力,空谈善良,还要来嫌恶自己手脏。
“你真可怕!”
孟晚樱总结。
曲薇儿心似被钝刀划拉了一下。
她原地怔住,“晚樱,要不是我,今晚就是你去送酒!”
“我——”
孟晚樱不知所措。
话虽如此,但又不是自己强迫她去的!再说“不过齐红媚玩笑,你何苦至于伤人性命?!”
孟晚樱只觉可怕。
她平素见的曲薇儿善良单纯。
不像此时——
竟敢动手杀人!
她忍不住干呕一下,扭身快步跑了。
曲薇儿并不追上去,反而眼神一霎冷下来。
上一世,曲薇儿被温昌斐侮辱。
她怕的要死,孟晚樱哆嗦着带她出齐家,除了哭还是哭:薇儿,怎么办?!
曲薇儿也手足无措:没事的,他不敢说出去的——
两人一晚上心惊胆战,只希望这件事就此过去。
但第二天一早,温昌斐便上曲家门求亲。
曲家门第显赫。
曲薇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赛一个疼她,她爹痴情专一,自她娘亲去世后,便一直独身一人。
所有人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
却因拒了温昌斐求亲几日后,温昌斐枕边自己的香艳画像他小厮散出去,曲薇儿从而艳名远播。
自此,曲家便迅速开始败落。
随后,太子大婚,陛下当众点她为妃。
再后,靖国覆灭,将军将她锁在军帐,曲家彻底覆灭。
现在只经了第一件。
曲薇儿微有失神。
她扫一眼温昌斐的方向,直接快步出齐家。
齐家外,已是夜深。
璀璨红灯下,宾客陆续出门,油棕香车穿过桃花梢,碾碎地上花瓣,扬尘而去。
花枝颤悚,撒了曲薇儿一头花瓣。
活着真好。
孟晚樱的马车已经消失。
自己也该回府了。
曲府。
大哥,二哥,三哥,她回来了!
她不再沉重,踩着地上花瓣,脚步轻盈朝着曲府走去。
“那是曲薇儿?!”
齐红媚正跟父亲送客,就见人堆里,曲薇儿一闪不见了。
她不该在废楼么?!
糟了!温昌斐!
齐红媚赶紧扭头去找温昌斐。
曲薇儿一人走在路上。
大道平坦,四周金光璀璨,行人摩肩接踵,金履飘带,小贩豪店,鳞次栉比,端的是繁华京都。
忽然,一道暴呵响起。
“什么玩意!没钱还敢来赌?!”
赌坊布帘一撩,踹出个少年公子:“穷酸!”
“哎哎哎,我有钱的,等我大伯来!连你们地皮都能买了!”
周围人哄笑开:“你大伯是李国公府少公子啊?!”
“嘿嘿,不是。”他丝毫不羞赧,抬手就扯住一个姑娘袖子,“姐姐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嗯?”
“姐姐给我付赌资,我就跟姐姐回家~”
“哇!好啊!!!”
曲薇儿赶紧跑过去,拨开人群。
还真是翁伯然!
这个人前甜心人后魔鬼的小祸星!
他生的粉团白净,总穿一身圆领金衣,可惜此刻金衣被扒,只剩一身雪白亵衣。
他正笑的乐呵,眉眼一转,骤然星光迸溅:“呀,薇姐姐!”
翁斐然跟曲薇儿同岁,他是振武将军独孙,也是曲薇儿青梅竹马。
但他常在关外,所以京都鲜少有人认识他。
上一世,所有人憎恶他。
骂他卖国贼,打压他嘲讽他。
但曲薇儿知道,他心思纯净,只是少小无父无母,所以性格乖戾。
他在曲薇儿被囚深宫后,多次救她,只是可惜,他手段不敌那些人,最后还赔上了半条命。
曲薇儿利索还了赌坊钱。
翁伯然笑:“薇姐姐!你付钱赎了我,今晚我就是你的啦!”
“瞎说!”
曲薇儿跟他扯不清。
两人出了赌坊,外面夜市热闹。
翁伯然从草垛上抽下两串糖葫芦,小贩扭头。
翁伯然:“薇姐姐付钱!”
曲薇儿拿他没办法,拿出钱袋,小贩却看着她失了神。
翁伯然眼睛微眯,露出凶光,小贩赶紧垂头,接了钱撒脚就跑。
曲薇儿有些诧异,“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哎呀!别管他,多看看我呀!”翁伯然咬着木签凶光骤收,扯着曲薇儿袖子笑的可爱,“薇姐姐,你们家门庭森严,你今晚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是的,曲家规矩众多。
虽对曲薇儿偏袒,但因她容色惊艳,家里总不许她轻易出门,上一世的今天,她是偷溜出来的。
为此,还钻了狗洞,只因怕孟晚樱被欺负。
曲薇儿自嘲一笑,“没什么。”
翁伯然当即了然,嘴唇微抿,状似不经意就拉住曲薇儿手,自大街上飞奔,引得路人侧目。
曲薇儿压着面纱,却也刚重获新生,十分开心。
“慢点!”
翁伯然才不会慢。
两人玩闹着,走出闹市,一路朝着曲家去。
突然,窄巷子里伸出一双手。
曲薇儿只觉眼前一黑,就有麻袋当头罩住了她。
“老实点!”
她心知越挣扎越会挨打,因此一言不发。
翁伯然却是担心曲薇儿,又是破口大骂又是在麻袋里乱窜。
“哪儿的王八蛋!敢动你爷爷我?!我是翁伯然,不要命了是么?!”
“给爷松开,不然有你们受的!”
“我是振武将军独孙,我大伯掌管昭狱!你们是想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绑他们的人怕引来人:“公子,不然扔了他?”
“废物!”
一道清朗声音啐道。
曲薇儿心里一寒,是温昌斐!
但温昌斐果然有所顾忌。
马车疏忽一停,几人将翁伯然扔下去。
翁伯然闷哼一声,“摔死你爷爷我了!”
几个打手也下了马车。
车厢只剩下温昌斐和曲薇儿。
马车继续行驶,过了一会儿,似乎进了一个院子。
竹林簌簌作响,花香浮动,十分幽静,突然一声鸟叫。
曲薇儿心乱如麻:他要干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
“我的画斋。”
温昌斐轻声喟叹,似极为伤情。
过了一会儿,马车彻底停下。
温昌斐亲手打开麻袋。
曲薇儿看着他,他神色疯狂,瞳眸如电似看着自己的猎物,明明娟秀细长握笔的手指,却将手里画扇一转,扇柄抵着自己下颌,喉结滚动了一下。
“曲小姐送我的大礼,我很喜欢呢。”
“你!”
温昌斐拉住曲薇儿手腕,将她小心翼翼带出马车。
果如他所说,这里只是一个画斋,草木深深,幽静异常。
温昌斐看着清瘦,却力气不小,他半强迫地拉着曲薇儿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豆灯火下,正捆缚跪着一个人。
“晚樱!”
孟晚樱不早就回府了么?!
温昌斐满意地笑了,“薇儿,她敢跟你吵架!你说,怎么惩罚她?”
曲薇儿强作镇定。
孟晚樱也不管自己在哪儿,她害怕,就扑簌簌不停掉眼泪。
曲薇儿给她使个眼神——我一会儿拖住温昌斐,你跑出去找人!
奈何孟晚樱又惊又惧,只是哭个不停。
“曲小姐?”
温昌斐将她半搂在怀里,就着她的手,铺开一张宣纸,又拿起徽墨研磨。
“一刻钟过了,”温昌斐凑在她耳边,贴着耳廓,弯唇笑了,“你跟我的游戏,我赢了,你说,我惩罚你点什么好呢?”
曲薇儿手指颤抖。
温昌斐眉眼低垂,满意地笑了。
这小姑娘真心狠!
与他素不相识,竟能想到那么狠毒的点子。
但越难驯服,他越喜欢!
这种兴奋,已经冲破了他的理智。
“曲小姐,墨研好了,你睡吧——”
曲薇儿心里一惊。
孟晚樱‘咚——’一声栽在地上。
糟了!曲薇儿后知后觉,是温昌斐在蜡烛里下了迷香!
但她已无力反抗,人腰身一软,顿时看温昌斐成了重影,偏巧温昌斐笑的下流,“曲小姐,别坚持了。”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
曲薇儿话没说完,人已跌进温昌斐怀里。
温昌斐挑唇一笑,“好香啊——”
曲薇儿并非全晕,她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上一世发生过得事情。
星点的烛火摇曳破碎。
一只湖笔自她脖子划过,最后跌入身边层层锦被里。
她觉得有些痒,想动,却被一只大掌揽住了腰身,她周身落在那人的影子里,显得小而脆弱。
她仰头去看,只见一个冷硬锐利的下巴,那人语气不容置喙,大掌将她严丝合缝地贴在自己身上。
“你别这样——”曲薇儿有些怕。
“薇儿,我想要你。”
他的声音阴冷而不容置喙,话毕,他就托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朝上移。
轻纱摩挲着。
她十指扣紧,又紧张又害怕,意识朦胧中,不知碰到哪里,不自觉就嘤咛出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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