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娶亲

“啊!真是个好天气!”

新娘穿着喜服出门来,迎着太阳,伸了伸腰,揉了揉肩膀,一边系着领口的编织细花,一边看着入门来催的太监,打招呼,笑道:“公公早上好啊!”

小卓子也是见过世面的,跟着他家大公公,到过不少名门望族之家,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如此慵懒绝美的人。

大早上,他似喝得醉醺醺,两眼泛着迷离,唇儿好像早上沾着露珠盛开的玫瑰花,红润润又柔软美丽,白净的脸颊不涂抹脂粉也美艳如红霞,一头乌黑的丝发,仿佛流云瀑布一样,飘逸潇洒。

这公子要是走出去,便是满京城的美人小姐都要羞惭低头,最绝美的花娘也要重梳晚妆,不然,出门来,遇到这绝美的公子,岂不是羞煞人吗?

小卓子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捡起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浮尘,喃喃道:“真美啊!”

他早已经忘了来干什么,赞叹后,走上前,躬身道:“公子……我……”

这人说话也结巴,引得满院家丁哧哧笑,偏偏小太监又忘了他要说什么,流三公子穿好喜服,单手挑着红盖头,对小太监道:“告你家主人,今日的人不是他想接就接!”

小太监这才想起来要干什么来,但,这新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太监迷茫地看着流三公子,流三公子笑道:“我家侯府高门,他虽然是皇帝的二爹,却无有门庭,不成家,又是个太监,今来娶我,我若就这样轻易跟他走了,别人岂不要笑话!”

“啊!”

小太监惊道:“莫非大公子要刁难我家公公?”

他还不知道新娘换了人。

众人也无意戳破。

流三公子手掂着红盖头,在空中打了一个漩,盖头重落手里,他身如飞燕转了个花儿,笑对小卓子,道:“小公公,你听好。”

小卓子竖起耳朵。

流三公子笑道:“先斗诗,再比剑,最后百问百答。”

“啊!?”

小太监惊呆的时候,流三公子已经笑着转身回到房里,令左右护院,道:“他若拼得进来,就让他进,他拼不进来,也没那本事娶我!”

院内众人皆面面相觑,不言语。

流阳侯,流月,流晋,父子三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腰间悬着剑,看向大门首。

小卓子再傻,此刻也会意过来,今日这亲,不好娶啊!

他转过身,奔到门口,看着他等得一脸不耐烦的人,小心翼翼,道:“启禀大公公,事有变。”

当朝皇帝的二爹本就性冷,脾气暴躁,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出来,又听小卓子叽里咕噜地说百问百答,黑着脸,道:“你以为他是谁?!”

张公公二话不说,扒开门口拥挤的人群直向里闯,踏进大门,就见一青年横挡在前,身高九尺,相貌堂堂,手握一把青虹宝剑,道:“要想娶我家三……”

流晋话说到一半,自觉失口,连忙打住,大太监道:“我不娶你家三公子!”

流晋愣道:“什么?”

牧野单手负在身后,冷眉冷眼,道:“我要娶的是你家大公子,流晋!”

流晋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太监,他偷偷溜入京城和他心爱的贞和公主幽会的时候,也没有在皇宫里看到这位天下尽人皆知的公公,却不知道,他何时竟然如此执着于自己。

大公子有点脸红,虽然他不爱不男不女的太监,但被人喜爱,总是一件愉悦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结巴,道:“你……何时……钟情于……大公子?”

“我并非钟情于他!”

皇帝的二爹冷冷地道。

“啊!”

流晋呆道:“你不喜欢他?”

皇帝的二爹脸很冷,眼神更冷,背在身后的拳头攥了攥,冷冷地看着眼前人,道:“我娶他,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流晋呆道:“什么问题?”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牧野的耐心耗完了,拔了腰间的剑,剑指流晋道:“让开!”

流晋道:“你知道我是谁?”

太监冷冷道:“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流晋正色道:“你不娶我?”

牧野冷道:“我为什么要娶你?”

这个青年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呆头呆脑的?

看他的衣着,锦袍华服,上面还绣着鸱吻花纹,品级应该不低,怎么像个傻子?

牧野皱了皱眉头,道:“让开!”

流晋执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娶我!”

“废话怎么那么多!”

大太监彻底失了耐性,跃地而起,直接挥剑杀过去。

剑如寒霜,习习有风,牧野身形极高,体型修长,挥剑时,衣袂翻飞,一股子莫名的阴柔与冷厉从剑上挥洒而出。

流晋官居一品,骠骑大将军,驻守在西北边陲时,上战场至少也有十几次,却没想到,他竟然不抵眼前人一剑,便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你!”

流晋惊愕道:“你怎么会如此……”有力!

这个人像是有着万钧之力,强悍到无可比拟,他的剑压过来的时候,竟然似泰山一样,迫使流晋的膝盖不得不弯曲。

膝盖落在地上,屈辱随之而来。

流大公子憋红了脸,双手握着剑柄,苦苦地撑着想将对方压在他剑上的剑推开,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徒劳无功,被对方辖制着,攥着手腕,不得不松开手。

兵刃掉却便输了。

流大公子第一次尝到屈辱的味道,抬起眼,不可窒息地看着眼前人,原以为,他只是个花架子,徒有虚名,却只一剑,便让他落败。

牧野不理会青年眼里的震惊和屈辱,对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也毫不在意,提了剑再欲往前,一中年男人拦在前,拱手道:“张公公。”

他身上的衣着是这满院子最锦绣辉煌的,上面的蟒纹张牙舞爪,十分狂傲。

老丈人在眼前,大太监纵然冷傲也收敛三分,收了剑,躬身回礼,道:“流阳侯。”

流阳侯刚才已经见识到未来婿的本事,这会儿自然不会再挑衅,挑赢了他以老欺少,挑输了,这老脸以后没地放了,于是,他笑道:“请。”

他虽然请,前面却又有一人拦路,道:“慢。”

皇帝二爹耐性用完了,冷眼看着流月,道:“说!”

流二公子道:“你需对上我家客卿的诗,才能过穿堂。”

此刻已经是晌午,早过了吉时,门里门外挤满了宾客,大小官员也都涌入,看热闹的看热闹,庆贺的庆贺,还有趴在墙头嗑瓜子看笑话的阔门闲少爷。

皇帝的二爹手背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流月身后一干儒生,约有十几个人,一个个穿着仙衣飘飘,头上别着玉簪,广袖云袍,一看就是闲云野鹤,常浸在诗词歌赋中,华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子风华韵流。

大太监冷冷地瞥了一干儒生,对其中一人道:“流氓写情诗,误人终身,狗屁不通。”

这是在骂人?

众皆迷惑,被太监所瞥视得人脸通红,从儒生里站出来,道:“公公因何骂我?”

公公道:“诗如人,人如诗,负心之人写情诗,不是狗屁不通吗?”

那人道:“我如何负心?”

牧野冷哼一声,道:“低洼小村出秀才,秀才磨笔弄骚勾小娘,贪吃不顾羞与耻,误人青春无廉耻,入京赘华入富贵门,忘却深村还有一村姑沦为笑柄等汝归!”

刘继康面红耳赤不敢应声,腹内本打了千篇稿子要刁难这权倾朝野的太监,却没有想到当众被这太监揭破老底,怎么能不懊恼?!

他手里还提着墨笔,刚欲抬头想写什么,牧野冷冷笑道:“汝凉薄之心,冷情之笔,勿再于我面前卖弄辞藻,写陈词滥调,使我的耳朵受罪。”

刘继康气得浑身发抖,大太监却不理他,看向他身边的人,道:“尔等想写什么写什么,只是,尔等要想好,别想什么藏头露尾的反诗,让圣上看了不悦。”

太监一句话,三分威胁七分挑衅,谁还敢写?

那几个拿笔的人无不放下笔墨,如灰溜溜的老鼠一般从廊下静悄悄地走。

“哈哈。”

门里一声低笑,犹如仙乐一般动听,大太监微微一愣,抬步向内,一人横挡于前,厉声喝道:“公公好无礼!”

妇人脸冷如霜,将牧野往门外推,道:“还没有上交婚书,如何就来接人?”

这话说得没有毛病,大太监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招手身后一小太监道:“婚书拿来。”

小卓子连忙将婚书奉上,大太监接过婚书恭敬地递上,道:“夫人请过目。”

周氏接过婚书,见上面规规矩矩地写着御赐婚书,证婚人,保媒人,以及年月日,倒也算礼数齐全。

周氏道:“纵然你礼数齐全,我家的郎也不是你想娶就娶。”

牧野沉声道:“夫人想怎么样?”

周氏道:“我的儿自然是要嫁给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算阴阳八卦,又懂得如何排兵布阵的天下绝才,而且还要懂得居家过日子,温存体贴,下得厨房,做一手好菜,上得厅堂,也拿得出手!”

她说话的时候,绕着牧野转了一圈儿,最后看着他,道:“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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