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三公子很像春水,柔软而飘逸,轻缓而舒慢,软软地倚在丈夫怀里,轻哼着一首慢慢的曲子,享受着早晨阳光下慵懒的时光。
牧野莫名地想起很早之前他养的一只白毛,也是这样,在清晨的阳光下依偎在他怀里,慵懒地眯着眼睡回笼觉,时不时地发出柔软的喵喵的声音,引着他揉着它柔软的肚子,更加地慵懒起来。
太监试探地伸出手,摸上怀里人软软的头发。
果然,他就像那只猫儿一样,哼得更惬意,舒展着四肢,往他怀里靠得更紧。
不知道为什么,太监想笑,而他竟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哇。”
流三公子呆呆地看着丈夫,眼睛一眨也不眨,惊呼道:“你笑起来也太好看了!”
“什么?”
太监收起笑,敛起眉眼,眸子冷冰冰的,脸也冷冰冰的,松开胳膊,将怀里人推出去,转过身,下了床,拿起玻璃屏风上挂着的衣衫扔给流枫,道:“梳妆打扮,入宫面圣谢恩。”
“奥。”
流三公子有点气丧。
什么鬼嘛,刚才明明氛围很好,他的相公笑起真的很美,还没有来得及亲一下,怎么他就冷着脸,背转过身,好似一下子就好像到了冰天雪地?
流三公子一边穿衣,一边看着阴柔又面冷的丈夫,心里哼哼一声,转过身,也有些生气,不过,他一到外面,看着鲜艳的花,绿油油的草,还有烂漫的春风,以及他最爱的酒,便不生气了。
他拿着酒,一边饮,一边闻着花香。
柔软的花朵挨着他的脸,花蕊的花粉沾在他的鼻尖,温柔的流三公子笑着对花打招呼道:“美丽的花仙子,早上好呀!”
花儿迎着春风弯腰,像在朝他点头,美丽的流三公子笑饮着酒,转过身,正欲对花边的清竹打招呼,便碰着一堵墙。
啊,不是墙体,是他的相公。
“卿卿……”
流三公子还没有送上大香吻,他的相公已经夺了他手里的酒壶,转过身,冷冷道:“以后不许……”
太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堵了唇舌。
搀着酒香的柔软舌头滑到他的嘴里,像一条贪婪的小蛇,来回地扫荡着,太监怔愣着看着吻着他的人,弯弯如月一样的眼眸里浅浅地坏笑,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吻着他,一边笑着,似乎在欣赏着他的呆怔。
他伸手打他一掌,将他震开。
没有人可以不经他的允许而肆意妄为,这样毫无征兆地亲吻虽然让他感觉新奇,也感觉到一阵危险,挑衅和侵犯。
他缓缓地抬起手,朝那颗俯在他身上的黑黑头颅打过去,然而,手至半空却停下,那人合上眼眸,吻得意醉神迷,好像贪吃的狐狸。
他无法下手,只能任他吻着,但这样不对,太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人压在身上,巧妙地扭转形势,双臂如铁钳一样箍着那偷腥贪嘴的人,强势地回吻过去。
流三公子睁开眼,呆傻地看着相公眼里的阴鸷和霸道,眼中三分惊喜七分愉悦,合着眼,继续享受着醉人的占有。
“咳咳咳……”
一声清脆的咳嗽,两个沉浸在吻里的人猛然回神,流三公子扭头一看,看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俊俏而可爱。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个人。
这是流三公子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没有人会不尊敬这个人。
这是流三公子的第二个想法。
前者是因为这年轻人浑身散发着像阳光一样灿烂的气息,即便不笑,也像笑着一般,一笑,简直如太阳一样闪亮着光芒。
后者是因为这年轻人穿着龙袍,戴着冕旒,身后跟着仪仗。
天下至尊,谁能不敬呢?
况且他还是大凤皇朝最英明睿智的皇帝呢!
流三公子一边心底暗暗赞叹,一边跪地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天子笑盈盈,扶着流枫起身,细细打量一会儿,道:“爱卿真是好相貌啊!”
流三公子笑道:“陛下过奖。”
流三公子从一出生就被人夸赞容貌殊色,人们都喜欢盯着他看,甚至围着他转,对于这种推崇,流三公子不厌恶,也不喜欢,他所爱的,是享受生命,享受快乐,享受美酒,享受生活,对于这以外的事物,他并不是很在意。
天子驾下臣府,是极大的荣耀,但流三公子并没有多少欢喜,他看着不远处华堂里他的相公和皇帝讨论着军务大事,他有点昏昏欲睡。
在给皇帝敬了一杯茶后,他决定再回去睡个回笼觉,这一睡便到了下午,他的相公还在和皇帝,还有几个大臣议事。
真无聊啊!
流三公子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白色的折扇,一边饮着酒,一边摇着扇子,出了府,沿着街,走在街上,慢慢地晃悠,晃悠着晃悠着,便来到了城郊外的一片竹林。
青青的竹林依着碧绿的潭水,五月的春风多情地撩着人柔软的衣裳,几个俊美的青年在绿莹莹的草丛间,背靠着岩石,或躺或卧,坐抚琴,饮酒,唱歌。
一人怀抱琵琶,一人坐弹七弦古琴,还有几个光着肩膀,倚靠着,坐在潭边,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音律,轻轻地拍着节拍。
流三公子折扇微合,笑着哼唱,一曲终了,到了林间潭边。
“哈哈哈……”
一个青年笑道:“瞧瞧,这是谁来了!”
另一个也笑道:“吾友来了。”
抚琴的青年手搁在琴弦上,笑看来人,道:“好友快入座。”
流三公子随便坐下,笑问道:“今日谁作词?”
邵白道:“吾作词。”
流三公子枕着青石,跷着二郎腿,摇着扇子,饮着酒,悠闲地笑问道:“拾哪一个令?”
邵白抱着琵琶,想了好一会儿,看着流枫,道:“新妇令。”
他一说,众人皆笑,抚古琴的人摇头叹笑不语。
邵白笑看流三公子,道:“你请先。”
流三公子站起身,衣袂飘飞,来到邵白身边,从后面抱住他,一边饮着酒,朝他嘴里渡,一边笑道:“妒啊妒,新妇不妒,邵白妒!”
邵白笑着咽下酒,起身抬扇,舞一步,看着好友笑道:“吾妒什么?”
流三公子再饮一口酒,举杯对青潭,笑靥如花,两颊飞红,对池自照影,道:“妒我花容貌美,妒我春意潇洒,妒我红尘有伴,妒我富贵闲散。”
“哈哈哈!”
邵白抚着琵琶一声笑,指尖轻佻捻丝线,睃着流三公子,轻轻歌唱,道:“好友羞煞了!”
“奥?”
流三公子再饮一口酒,哺着好友,抬扇弄狎戏,笑问道:“羞从何来?”
几个青年围过来,抚琴吹箫,跟着音律轻附和。
抱着琵琶的人唱道:“君虽然好相貌,怎及我独逍遥?红绡帐内鸳鸯好,鸳鸯好时牵绊到,你敢随我去青楼,一会貂娘斗戏骨?”
音律停时,众皆笑。
邵白停弦笑看流三公子,笑不语。
流三公子醉意半清醒,看着邵白,手扶着额,好似头有点疼,须臾,叹道:“不好呀,不好!”
山蒙道:“好友如何说?”
“哎!”
流三公子后知后觉道:“如今为新妇,不得自由身,早知今日事,昨日不该应。”
说完,又兀自叹息一会儿,频频摇头,道:“糊涂呀!”
邵白本欲开玩笑,却没有想到流三公子这个反应,其他几个人也觉得稀罕,凑上前来,问道:“好友莫非后悔了?”
流三公子皱眉不语。
邵白道:“真后悔了?”
山蒙将七弦古琴放在一起,取过流三公子手里的酒壶,一边揉着他眉宇间深深的褶皱,一边关切地问道:“难道那太监禁锢囚着你?”
流三公子摇头,道:“倒没有。”
邵白道:“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嗜好?”
流三公子也摇头,道:“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道:“那是为什么?”
“哎。”
流三公子叹道:“诚如子缓兄所说,红尘有伴虽然好,但不能去青楼里会貂娘,我很伤心啊!”
越想越觉得难过,流三公子心情开始沉闷,邵白笑道:“我再抚一曲,为好友开怀。”
一曲终了,流三公子也没有开心。
邵白道:“我还以为你昨天上花轿,欢欢喜喜拜堂,很喜欢那太监。”
流三公子道:“我是很喜欢他呀!”
众人惊讶道:“你很喜欢他?!”
流三公子道:“他长得貌美如花,阴柔绝雅,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几个青年皆面露惊奇之色,山蒙道:“那你还为什么难过?”
流三公子道:“可我也喜欢貂娘啊!”
几人恍然大悟,邵白道:“好友,我问你一事。”
流三公子好奇道:“什么事?”
邵白道:“假如那太监和貂娘都喜欢你,想和你上床,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一个?”
啊?!
流三公子痛苦地闭上眼,道:“我不知道呀!”
其中一人笑上前来,碰着流三公子的脸,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道:“子然,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流三公子的孩子叫子然,而抱着他的人叫萧佛花。
流三公子看着萧佛花,点头,道:“喜欢。”
萧佛花脱了衣衫,道:“如果我自荐枕席……”
他话说到一半,流三公子就红了脸,直呆呆地看着萧佛花,不怪他贪婪,而是萧佛花真的很好看,清秀隽永,而且一尘不染,佛门出身,净洁如仙。
萧佛花穿好衣服,摇头道:“好友啊,你这喜欢啊……”
他话说一半不说了,众人皆领会,唯有流三公子一脸迷茫,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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