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得知简君宁曾来送药,云宁心头的愁绪少了些。
书中说简君宁因为原主送荷包一事兄妹二人决裂,后来原主又利用简君宁嫁给凌子观,使得二人关系降至冰点,原主被凌家撵出来时也没有救济她。如今她提前将荷包拿了回来,避免了一切悲剧的发生。简君宁不似书中那般恨她,也算是件好事了。
吃过饭后,云宁将香草唤了过来。
她虽打算帮着母亲抢回管家权,但眼下还有一件比这更加迫切的事情,那便是查清昨日之事,肃清院子里的人。
“昨日我光顾着疼了,忘了问了,那个荷包是怎么回事?”
香草:“您忘了么,荷包是您半年前绣的那个,先生说您绣的太难看您一怒之下让人将荷包烧了。”
云宁:“谁烧的?”
她想起一人,问:“是昨日站在素姨娘身后那个吗?”
香草:“对,就是果儿。奴婢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叛徒,倒向了素姨娘那边,平日里瞧着她挺老实的,没想到包藏祸心。”
云宁:“她人呢?叫过来。”
香草:“奴婢昨晚就想罚她了,结果她一晚上没回来。”
云宁蹙眉:“没回来?去哪里了?素姨娘那边?”
香草:“奴婢不知。”
云宁:“让人打听一下。”
香草:“是。”
既然父亲母亲不愿为她做主,那她就自己为自己做主,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还有,昨日在世子房中发现荷包的小厮叫什么,如何来的府中,你让人打听打听。”
她虽然不爱惹事,但害了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素姨娘拿此事来对付她,她也可以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反过来去对付素姨娘。
香草:“是。”
香草看了一眼一旁的瓷瓶,道:“奴婢先给您上药吧。”
云宁:“不用,你先去安排人去办此事。我右手好好的,可以自己上药。”
香草:“是。”
香草走后,云宁打开了简君宁送来的瓷瓶。这药闻着味道倒是挺清新的,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刚上了一点药,云宁就疼得额头冒汗。
简君宁不会是拿什么假药来害她的吧?怎么比昨日的药还要疼!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还是更信任简君宁,所以她忍着疼一边腹诽简君宁,一边继续上药。
不一会儿香草就回来了。
云宁:“事情都安排好了?”
香草:“姑娘放心,已经差人去打听了。”
云宁缓了缓手上的疼痛,问起另一件事。
“你有没有觉得昨日素姨娘的行为有些古怪?”
香草想了想,没发现哪里古怪。
“姑娘指的是什么?”
云宁吹了吹左手,手没那么疼了,她才道:“她昨日为何要闹这么一出戏?”
香草:“自然是陷害姑娘,坐实姑娘和外男私相授受,将姑娘赶出府去学规矩。”
云宁:“那又为何选在昨日?”
香草:“或许是因为夫人昨日不在府上?”
云宁摇了摇头。一开始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母亲回来后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母亲非但没有帮着她说话,还导致她被罚的更重了。所以,母亲是否在府上跟素姨娘对付她这件事无关。
香草:“又或许是恰好府中来了外男,而姑娘真的送了世子荷包?”
云宁看向香草:“我是三日前的下午将荷包放在了世子的房中,你我二人在外院客房外站了许久,来来往往好多人都知道了。素姨娘管家,定是有不少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若是真的想撵我走,应该在那日将父亲找来,抓我个正着不是吗?那时我定百口莫辩,一定会被送走。”
这就是云宁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素姨娘没有在最好的时机抓住她的把柄将她撵去陆家,反倒是在过后才栽赃陷害,这行为也太反常了。
听云宁这么一说,香草也发现了不合理之处。
“姑娘说得对啊,素姨娘不在那时发作,反倒是发现姑娘将荷包拿走了才发作,也太奇怪了。”
云宁故意套话:“站在你的角度看,你觉得我从前犯过的错可有比这更严重的?”
书是以女主的视角写的,而且是从她及笄后开始写的。除了她对付女主的部分,其余部分都是一笔带过,只说她跋扈,打骂庶出弟妹和姨娘,没具体说。
香草看了一眼云宁的脸色,犹犹豫豫地说道:“给二少爷下药算吗?”
二少爷,简书宁,素姨娘所出,年仅五岁。
云宁:“算……下了什么药?”
香草:“泻药,二少爷闹了几日肚子。”
云宁:“……还有吗?”
香草:“打了玉姨娘算吗?”
云宁:“……严重吗?”
香草:“玉姨娘的脸肿了数日。”
在云宁看来,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比如今这件重要。凭着原主爹不疼娘不爱的地位,素姨娘若是想将原主撵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为何偏偏选了一个不好的时机?
难不成前两日府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素姨娘不得不冒险将她撵走?
这般一想,云宁浑身一激灵。
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她拿回荷包之后,也就是昨日或者前日的事情,或许那日简馨宁来找她就是其中的一环。
按照书中所说,她先是在当天下午打了简兰宁,然后在晚上简君宁和凌子观发现了她放在凌子观枕头底下的荷包,然后被撵走了。
难道这两件事都是素姨娘干的?
她做这些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去打听打听前日和昨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香草:“是。”
云宁想,过舒服日子的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若是再像前几日一样万事不理,哪日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宁收拾了一番,去了正院。
她到时陆如乔正坐在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一壶茶水和一些点心果子。
窗户微微开着,屋外的阳光洒落在屋内,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春风微起,发丝在脸颊上浮动。
这一幕过于美好宁静,云宁有些不忍打破。
陆如乔轻抿一口茶水,头也不抬,问:“今日过来有何事?”
子女每日去向父母请安乃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但在简府并非如此。无怪陆如乔有此一问,原主和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原主嫌弃母亲过于懦弱,母亲也不喜原主娇纵跋扈,两人虽是母女,但更像是互相厌恶的陌生人。
陆如乔毕竟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而且依照书中所写,陆如乔虽然懦弱,但人极好,从不苛待下人和庶出的子女。
她去管家总好过素姨娘管家。
“女儿多日不见母亲,想您了。”
陆如乔将茶杯缓缓放在桌上,眼睛从书上挪开,看向了云宁,眉头微蹙。
“钱又花光了?”
云宁:……
所以原主每次来找她母亲都是要钱吗?她一个大家闺秀,吃穿都在府中,每月还有月例,一大堆金银首饰,要钱做什么?
“不是,女儿想您了才过来的。从前还不觉得,这几日母亲不在府中,女儿日日念着您。”
陆如乔盯着女儿看了片刻,又将目光挪开了,放在了书上,淡淡应了一声:“哦。”
陆如乔又继续看书了,没再理会女儿。
云宁站在屋里尴尬极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此过了片刻,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硬着头皮朝着陆如乔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陆如乔看完这一页书,终于抬眸看向了女儿。
“你有事直接说便是。”
若不是她和陆如乔长得极为相似,云宁甚至有那么一刻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她缓了缓情绪,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话说了出来。
“母亲,女儿昨日是被人陷害的。”
陆如乔似乎毫不意外,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云宁:“您可知是何人陷害的女儿?”
陆如乔没说话。
云宁:“除了素姨娘没人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陆如乔依旧没回应,甚至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继续看。
云宁顿了顿,又继续道:“如今素姨娘管家,她陷害女儿一次不成,定还有下次。女儿这次是躲过去了,下次可未必能躲过去。”
陆如乔:“有些事情是福是祸说不清。躲过去未必是福,中招了也未必是祸。”
母亲这态度也太奇怪了,这话云宁就有些听不懂了。
母亲是劝她隐忍还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既想不明白,云宁便问了出来:“母亲为何说这样的话?”
陆如乔没答。
云宁还是回到了自己刚刚说的事情上:“母亲,您才是父亲的正妻,府里应该由您来管家。”
陆如乔依旧没应。
云宁试探道:“母亲,您觉得呢?”
陆如乔抬眼看向云宁,眼底有了些波动:“这个问题你已与我说过多次,我记得上个月刚刚提过,我明确告知过你。”
云宁大惊。
原来原主已经提过了吗?
看来原主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差,原主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母亲的。
陆如乔眼底有几分不耐烦:“你若想让我管家,利用这一点来达到手头宽裕的目的,那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云宁:……
原来原主是为了能肆无忌惮地花钱才怂恿陆如乔拿回管家权的。她还以为母女俩的关系没那么糟糕。
不过,她又有什么可评判的。她之所以想让陆如乔管家不也是为了自己吗?只是,她觉得此事对于陆如乔而言也是有利的。
“母亲,女儿不是为了钱。我只是觉得如果您拿回了管家权,府中的大小事务都由您来处理,这样一来您就不会受委屈了,我和哥哥也不会受委屈了。”
陆如乔没答。
云宁又添了一把柴:“我和哥哥年纪大了,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让人知道府中是姨娘管家,怕是会对我们的名声不利,说不了什么好亲事。亲事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情,母亲难道也不在乎吗?”
陆如乔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如今倒是长进了些,知道拿别的事情扯谎了。她并没有欣赏女儿的做法,反倒是多了几分厌恶。
“伯爵府并未分家,老夫人统管全家,你们的亲事自然由她做主,旁人当不了这个家。你不必担心你的亲事会受影响,你是府中的嫡女,你祖母自会为你挑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云宁皱眉。
怎么还有京城伯爵府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家事自家做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简兰宁的声音。
“母亲可在?”
“大姑娘,夫人在屋里和二姑娘说话。”
听到声音,陆如乔脸上露出来几分欣喜,扬声道:“是兰宁来了吗?快进来。”
很快,简兰宁出现在了屋中。
“女儿见过母亲。”
陆如乔笑着说:“快起来。”
通过这两日的观察,云宁本以为母亲是个冷美人,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这热情的样子和对她的冷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简兰宁:“多谢母亲。”
云宁站起身来,朝着简兰宁走去。
陆如乔脸色微变,道:“云宁,你莫要在我这里惹事,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云宁脚步微顿,看向陆如乔。
瞧着陆如乔眼底如临大敌的神色,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理智告诉她,陆如乔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原主京城欺负简兰宁。她这番模样是因为原主,并非因为她。
“女儿只是想跟大姐姐打声招呼。”
陆如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明显不信。
云宁没再多解释,朝着简兰宁福了福身:“见过大姐姐。”
简兰宁:“二妹妹好。”
云宁:“大姐姐陪着母亲吧,我先回去了。”
简兰宁:“嗯。二妹妹慢走。”
云宁一走,屋里的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陆如乔热情地招呼简兰宁。
“快过来,我最近读了一篇好文章,正想跟你分享。”
简兰宁:“母亲喜欢的文章定是好的,女儿今日有福了。”
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云宁抬头看了看天,一只鸟儿扑棱着翅膀孤独地在空中飞过。
看来让母亲管家这件事是行不通了,她若是想解决眼前的困境只能另想办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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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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