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兰跪在冰凉地砖,额角渗汗,手心发紧,别说起来,连头都不敢抬。jiujiuzuowen
“妾进门日浅,很多事并不知晓,偶然听王爷提起——”她斟酌着话语,十分小心,“才知襄阳王似乎有处秘宅,离我家那庄子不远。”
“夤夜寂静,事发仓促,方季武纵是同知,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周全,借调一处‘刚刚好’的宅子,襄阳王在被废之前,同武官一系交好,遂妾身总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当然不只是感觉,她事后为了补救自己当日所为,问了一些话,吩咐了一些事,敢这么说,自然是有猜测的根据。
“还有李公子的死,旁人都说是李弘肃敌人复仇,妾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王家宴上,他本来打算对唐晚宁动手的——有没有可能也是襄阳王?”
见辛贵妃一直不说话,似在思量,唐晚兰目光闪烁,声音越来越稳:“若真如此,妾想着,不如促成这段姻缘——有情人若出了事,可是会生死随殉的。娘娘成全她们,是在做善事,若妾误会了,事实并非如此,咱们也不亏,真闹起来,娘娘不过是疼爱小辈,何错之有?”
轻纱浅动,光落无痕。
大殿安静良久,辛贵妃终于示意袁嬷嬷把人扶起来:“一招不敌,再起新势,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妾不敢。”唐晚兰暗暗松了口气。
辛贵妃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刮着茶沫:“你就没想过,废太子为何敢行事那般张扬,手里是否底牌?你那姐姐心眼也不少,庄子上那日,你可是输了势的,别人真要较真,你斗的过?”
唐晚兰咬牙:“妾有前次教训,这次必会慎而又慎,姐姐那边……一定不会有麻烦,也绝不牵连娘娘!”
“啪”的一声,茶杯盖落在茶杯上,辛贵妃淡声道:“罢了,你非要如此,本宫便给你个机会,小孩子总要历练,吃够了苦头,才知道害怕。”
唐晚兰立刻敛裙叩头:“多谢娘娘恩准!”
辛贵妃啜了口茶:“你才进门,府里中馈没交给你是为你好,太多东西,都要一点一点慢慢学,你是个聪明的,别怪本宫心狠。”
唐晚兰头垂的更低:“妾不敢。”
“怎么,不服气?”辛贵妃冷嗤一声,“这次再办不好,本宫身边能干的人,可不只是嬷嬷!”
唐晚兰吓得一身冷汗:“是!”
不行,府里绝不能进女人!二皇子还没有对她死心塌地,若再有人来分宠,她要怎么活!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这件事必须得成,不成也得成!
隔天晚上,辛贵妃就动作了。
贵妃娘娘多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听信一人之言,唐晚兰献计后,她立刻派人细查,李公子的死是不是赵琮干的,她不知道,查不出来,赵琮制敌一向心黑手狠,从不留下痕迹,可崖边秘宅的事瞒不了,唐晚宁的确在那边住了一夜。
“……皇上?皇上,臣妾方才的话您听没听到嘛……”辛贵妃倚在软软引枕上,媚眼如丝的看着景元帝。
景元帝皱眉:“你说——琮儿收留一个姑娘住了一晚,没赶出去?”
“可不是么,”辛贵妃凑过来,枕在景元帝腿上,“大殿下打小就清冷,谁都不爱理,何时同外人这般亲近过?臣妾觉得呀,大殿下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呢。”
景元帝没说话,继续翻着手里的书。
辛贵妃浅浅叹气:“按理这话臣妾不该说,皇后姐姐去世多年,臣妾不好插手大殿下的事,却也没法不关心,过往那些情分扶持,大殿下可以不当回事,臣妾却不能忘,皇上一直想给大殿下牵红线,大殿下却总不愿意,好不容易应了两次,对方姑娘还出了意外,传出个克妻名声,大殿下伤了心,不愿再提,可眼看他年纪这么大了,衍儿都成婚了,臣妾是真着急,若一直这样蹉跎,衍儿儿女成群,大殿下身边还是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臣妾将来怎么去见皇后姐姐?”
辛贵妃红了眼睛:“臣妾也心疼皇上这一片慈父之心,既然这个姑娘是他自己喜欢的,皇上何不成全?”
景元帝冷笑一声:“他不是能耐着呢,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杀,用的着朕帮忙?朕给的东西,他何曾稀罕过?”
辛贵妃赶紧拍皇上的背:“皇上莫气,这回真的不一样,听闻王家宴上,大殿下又遇到了这位姑娘,有人看到他们在门口撞见,那姑娘还说要送东西给大殿下,田公公塞了地址过去……”
景元帝摔了手里的书,更怒:“真是可笑,朕当这个皇上是更穷还是更惨,儿子看上别人不抢不哄也就算了,反倒要人家给他送东西?”
辛贵妃眸底笑意更盛:“臣妾哪里敢欺瞒皇上,皇上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大殿下只是经历的少,没想这么多,臣妾就是随口一提,大殿下的事,肯定还得皇上做主么,皇上龙体要紧,可千万别再气了……”
……
这夜无风,融融月光落在窗槅,星子羞涩闪耀。
唐晚宁有点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撩起床帐,看到流淌在地上的月光,不知怎的,想起了轮椅青年,月光温润安静,就像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相貌气质无一不缺,从发梢到指尖都很完美,和该被岁月偏爱,在周围人追捧呵护中长大,可他身上最多有些傲气,却并不傲慢,没有任何自鸣得意,天之骄子的自负作派,反而有些沧苦。
他端肃,又秀雅,克制,也霸道,嘴坏,心却善,并不桀骜,说话却也不会考虑别人,想说就说,果断又□□,像是那种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很多意义相反的词在他身上都能完美融合,他是矛盾的,也是神秘的,就像这深邃夜空一样,让人看不透。
唐晚宁有些发愁,送点什么东西给他呢?
她并没有那么多好奇心,非要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可她好胜心强,总感觉随便送点东西,配不上这男人的格调,也配不上自己这优越的智商。她想知道,送什么东西他会笑,送什么他会怒……他会发怒吗?还是只会冷冰冰的嘲讽‘就这’?
这个人情绪大发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送什么,满打满算也只见了两回,并不知道人家喜好。怎么想,美食路线都最安全,唐晚宁打定主意要惊艳世人的露一小手,信心满满的叫上小满进了小厨房。
半天下来,她面无表情的端出一盘红豆饼。
就很朴素的红豆饼,普通的面皮,普通的红豆馅,没有任何花样,味道火候都是小满帮忙盯着的。
“小姐,真的送这个?”虽然是小姐亲手做的,但真的……有点寒酸。
唐晚宁:“……嗯。”
算了,随便吧,男人而已,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什么配不配的上,哪怕自己是个手残,只会吃不会做,智商还是有闪光点的!那男人脸那么臭,看起来那么凶,就该多吃点甜的中和一下!
食盒很快送到了田公公手里,摆到了主子案上。
赵琮盯了这盘红豆饼良久:“本王不喜甜食。”
田公公编得很努力:“或许这是唐姑娘最喜欢的味道,想要和殿下分享?”
“她喜欢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赵琮想起那女人席间吃东西的样子,似乎有些嫌弃,却还是拈起一块红豆饼,浅浅咬了一口,很浅很浅的一口,大约碰了一点皮。
田公公叹气:“也是宣宁伯府条件不好,唐姑娘没机会喜欢什么好东西,并非有意怠慢殿下,再者红豆和红豆也是不一样的……”
赵琮:“好吃。”
田公公:……
之前百般嫌弃的是谁!亏老奴还找各种理由为唐姑娘开脱!而且——殿下您真的吃到了么就说好吃!
赵琮注意力却在别处:“红豆就是红豆,有何不同?”
田公公:“农户种的红豆可食,味甜,疏林中有相思子,很多人也叫它红豆,剧毒不能食,却能表相思。”
赵琮垂眸看着盘子里再朴素不过的小圆饼:“贪嘴成那样,懂什么相思?”
田公公心内呵了一声,和着您懂似的。
时近黄昏,暮色渐浓,日光灿烂鲜烈,泼洒着一天中最后的色彩,沐在夕阳中的男人很明亮,却不似以往那般遥远,就像蒙了层人间烟火,变得温暖,可以靠近,可以触碰。
田公公暗暗喟叹,这样的主子……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赵琮静静吃完一块红豆饼,放下筷子:“美味之物,不能独享。”
田公公立刻摆好姿势,等待赏赐,就见赵琮把整盘红豆饼端起来,转着轮椅走到墙边,按住机关,开启了暗门。
内里是一间小暗室,供着一个牌位,牌位前除了香炉,贡果,还有一沓纸,最上面一张,写着王康伯的名字,用朱砂画了个问号。
将红豆饼放到案上,赵琮修长手指轻轻抚过牌位,声音低缓温润,一如夜里的月光:“这个味道,你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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