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晓目瞪口呆,“大哥,你……”
孟珝看着手中碎成几团的东西,眉头蹙了蹙。
“还不走?”
孟元晓敏锐地察觉到大哥和大嫂间的气氛不对,她看看大嫂,又看看大哥,未好说什么,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孟元晓离开后,孟珝将捏碎的榛子随手丢在地上,抬脚朝黎可盈走过去。
婢女恰好退下了,孟珝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他倒是有心了。”
黎可盈刚要离开,闻言未忍住道:“他是你弟弟,有心无心,你自己去问他。”
“呵,”孟珝嗤笑道:“他心里丝毫没有我这个大哥,自回来一句大哥都不曾喊过,我如何问他?”
黎可盈:“……”
她秀眉忍不住拧起,“孟珝,你这样有意思吗?当初本就是你我对不住他……”
“当初我的确对不住他,”孟珝打断她,目光灼灼,“可你又有何处对不住他?”
“难道,你当初的确想嫁给孟峥?”
“……”
黎可盈懒得理会他,刚要转身走,方才离开的婢女又回来了,身后跟着苏娘子身边的人。
二人皆是一顿。孟珝下意识看向黎可盈,见她冷着一张脸,他面色也冷了些许。
“何事?”他冷声问。
苏娘子是孟珝一年前娶进府中的妾室。
苏娘子母家苏家是上京城的富商,与朝中许多官员暗中有来往,所以苏氏虽是妾室,但也的确算是娶进来的。
苏娘子身边的婢女道:“回大公子,明日是苏夫人的生辰,我们娘子思母心切,差奴婢来请示少夫人,明日我们娘子想出府,回一趟苏家。”
黎可盈面上没什么表情,淡声道:“我不管事,这些不必来问我,直接禀明母亲便是。”
婢女下意识看向孟珝,见他冷着脸,当即不敢再说,只躬身应下。
婢女刚要退下,孟珝冷声道:“此等小事,日后不必来烦扰少夫人。”
“是。”
黎可盈却像是未听到,看也未看孟珝一眼,径直回房去了。
孟元晓从大哥大嫂的院子出来,一眼瞧见靠在树下的二哥。
“二哥!”孟元晓眼睛一亮,飞快地跑过去,像以前一样扑到孟峥怀里。
孟峥被她扑了个满怀,看着她好笑道:“都嫁人了,还这般没大没小,起来。”
“不要!”孟元晓脑袋埋在他胸前,手臂扒在他身上。自己的二哥,有什么好避嫌的?
她有些委屈,仰头道:“二哥,我好想你,方才怎没瞧见你?我还以为,一回来就能见到你呢!”
“这不是见到了?”孟峥道,“昨夜第一次当值,遇到点事,下值回来迟了些。”
孟元晓闻言惊喜,“二哥你到殿前司任职啦?”
“嗯。”孟峥应下,等了等,见她不肯起来,揪着她后背的衣裳将她提溜开来。
将人从怀里提溜出去,他下意识往月洞门里面看了一眼。
站在这处可以瞧见院子里面,但站在院子里却不易察觉到这处。
所以院子里的人,并不会留意到他们。
孟元晓顺着二哥的视线往月洞门里一瞧,恰好瞧见大哥同大嫂站在一处,在说着什么。
“……”
亏她还以为二哥是在这处特意候着她,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什么,她心突地跳了跳,狐疑问:“二哥,那三枚榛子,是你雕的?”
“怎么?”孟峥并未否认。
那便是了。
孟元晓意味深长道:“都被大哥给捏碎了。”
孟峥:“……”
孟元晓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以为他会不高兴,却见他面色不变,只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孟元晓提起的心落回去,话语也松快了些,“我也想要,二哥也帮我雕一个好不好?”
她想了想,“就照着我的模样雕。”
方才其实她认出来了,那个榛子里的红衣女郎就是大嫂的模样,而大嫂的属相便是兔。
孟峥挑眉,“想要?”
孟元晓点头,“想要!”
孟峥站直身子,抬手在她额前弹了个脑瓜崩,“想要,问崔新棠要去。”
孟元晓:“……”
孟峥拂了拂衣袖,“姓崔的不是在前边?走,二哥再去会会他。”
孟元晓揉了揉被弹红的额头,跟着二哥走出一段,远远瞧见崔新棠一个人候在前边儿。
她刚要上前,孟峥突然笑出声来。
孟元晓奇怪地看他一眼,“二哥,你笑什么?”
孟峥忍不住地直乐,“二哥跟你说,方才你二哥我下值回来,进门就遇到崔新棠。”
二哥和棠哥哥从来都不大对付,孟元晓是知道的,她直觉从二哥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果然,孟峥道:“呵,姓崔的瞧见我,还想装没瞧见,你二哥我哪能忍?我当即就迎上去了。”
“你是没瞧见,姓崔的喊我‘二哥’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偏还不能不喊。”
“哈哈,先前他仗着年纪比我大些,在我面前总一副说教的模样,今后还不是要喊我二舅哥?”
想到方才崔新棠的模样,孟峥乐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直捶腿。
他没个正行,说完装模作样地给孟元晓做了个揖,“托圆圆的福,二哥活这么大,头一次在姓崔的面前这样硬气,哈哈!”
他的笑声十分放肆,前边的崔新棠自然听见了,扭头朝这处看来。
孟元晓连忙扯了扯孟峥的衣袖,“二哥!”
方才她还当二哥和以前不一样,变得稳重了,却是她想多了,二哥分明还是之前的样子。
孟峥才不怕崔新棠呢,他笑够了才直起腰来,瞧见孟元晓气鼓鼓的样子,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
孟元晓秀眉拧着,不悦道:“二哥,你不要占棠哥哥便宜。”
孟峥险些被她气笑,“这是什么道理,你二哥我被姓崔的欺负十多年,都不见你帮二哥说句话。如今我就让他喊句二哥,就是占他便宜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二哥要在崔新棠面前立起威信,知道吗?孟珝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还指望孟珝替你撑腰不成?”
“二哥这是树立二舅哥的气势,好替你撑腰呢,懂不懂?”
孟元晓才不信他这些浑话。
孟峥又道:“谁叫他老牛吃嫩草,他吃些亏不是活该?所以,娶媳妇还得要娶姐姐,跟着姐姐才能沾光。”
孟元晓这下是真不想理他了。
前边崔新棠又看了过来,孟元晓警告地瞪了二哥一眼,连忙朝着崔新棠小跑过去。
“棠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瞧见她额头那点未消的红痕,崔新棠蹙了蹙眉,抬手替她揉了揉。
“方才同孟珝说完话,知道你在这里,过来等你。”
身后孟峥慢悠悠跟过来,崔新棠抬头瞧见他,脸色果然不大好看。
方才棠哥哥被二哥戏弄了,孟元晓过意不去,拉着崔新棠便要走。
孟峥却大步越过他们,在他们前边的横栏上大喇喇坐下。
他翘着二郎腿,重重咳了一声,要笑不笑地睨着崔新棠,“怎么,刚娶了我小妹,就不认我这个二舅哥了?”
崔新棠:“……”
孟峥:“来,妹夫,再叫声二哥听听。”
孟元晓跺了跺脚,“二哥!”
孟峥“啧”一声,“没让你叫。”
说完,装模作样捂着心口道:“了不得,刚嫁过去两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叫我这个做二哥的着实伤心!”
孟元晓:“……”
叫声二哥,好像也没什么……
这般想着,她仰头看向崔新棠。
那边孟峥一脸欠揍的模样,跟前孟元晓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崔新棠默了默,终是遂了孟元晓的意。
“二哥。”
孟峥得逞,也不管他这声“二哥”叫得多不甘不愿,笑得险些从横栏上跌下来。
恰好冯氏从一旁走过,将他们的话听了去,大步过来,一巴掌呼在孟峥脑后。
“胡闹什么?”
被母亲斥了,孟峥才敛了脸上的笑,从横栏上下来,消停了些。
冯氏嗔道:“非得惹你妹妹不高兴?出嫁随夫,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
孟峥:“呵。”
冯氏这话明明是护着她,可不知为何,孟元晓听在耳中却不大高兴。
不过她也不好纠结,眼看着要开午膳了,她跟着母亲和崔新棠一起往膳厅里去。
身后的院子里,孟珝立在院中许久,正要往外去,郑管家便来了。
瞧见他,郑管家上前问:“大公子,苏家夫人的生辰,我们府上可要准备些什么?”
孟峥冷声道:“不过一商贾之家的妇人,过个生辰,还需要劳驾我们府上给她送上贺礼?”
郑管家见他冷着一张脸,便知他又在少夫人那里吃了瘪。
他捧着笑脸,苦口婆心劝道:“大公子,您这又说气话了不是?”
孟珝方才说的确实是气话,苏娘子好歹是他房里的人,苏家生意做得大,又与不少权贵家攀亲带故,在上京城也算有头有脸。
孟府若果真毫无表示,传出去少不得要被人抓住把柄,拿来做文章。
他脚步顿住,略一思忖,不耐烦道:“此事不必烦扰母亲,便从我的私库里支些银两,按照规矩置办些贺礼,其余的你看着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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