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智商税水晶球，施以凉竟然并不生气。她倚着柜子，把水晶球抱在怀里，想到季红桑一脸新奇地看着水晶球的样子。

她不禁挑起嘴角笑了，低头看着手里的红色水晶球，突然想道：如果她现在告诉季红桑，这个水晶球根本不会变色，季红桑会怎么说？

以施以凉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这样安慰施以凉——

“其实这也算是好事，任何时候摸它，都是红色的，那就说明，拥有它的人，会一直拥有很好的心情，不是吗？”

施以凉这么一想，反而有些开心起来了——如果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个水晶球还要给人负向的反馈，那心情不是会更糟糕？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虚拟电脑突然跳出来，提示她有电话。

施以凉看了一眼显示，点了接听：“喂？爸。”

施正飞咳嗽了一声：“以凉啊，在家吗？我有个事情找你商量。”

施以凉一听这话，心里有数了：“说吧，有什么瞒着我妈的事情。”家里要是有事，肯定是母亲打过来，施正飞打过来的电话，那就很反常了。

施正飞笑了笑：“是这样啊……爸呢，听说最近在WPK上，有个瓷盘子要出，我那几天正好走不开，你能不能帮爸爸去把那个拍了？”

WPK是一个线下拍卖行，在古玩圈子里很有名气，深得那些不习惯线上全息拍卖的老年人喜爱。施正飞年轻时受教育不多，步入富豪圈后也经常被人诟病这一点，所以他比高考生还要努力，工作之余钻研文学、外语，最近几年又开始搞古玩。

这一搞不要紧，彻底迷上了。

古玩是烧钱的爱好，施母认为太过于痴迷实在没必要，就限制施正飞出去乱买。这次也一样，他刚跟妻子说起这个事情，就被妻子一口回绝，不得已，只好跟女儿求救。

父亲在家里的地位，一向是要比母亲矮一头的。这其中的原因之一是，施以凉外婆家经济条件不错，施正飞刚和妻子结婚时，受了施母娘家不少好处。另一个原因很简单，施正飞曾经做过不少令施母伤心的事情。

施以凉心里自然清楚，施正飞根本不是走不开，而是他不能找自己手底下的人，这样容易被施母发现，所以才想让施以凉替他去拍。

“拍回来就放你那儿，过段日子我再取回家。”施正飞咬咬牙，说道，“价格不是问题。”

施以凉：“那要是妈发现了……”

施正飞斩钉截铁：“被发现也绝对和你没关系，放心。”

施以凉：“那行吧。不过可要说好了，我要是拍不下来，可别怪我啊。”

施正飞忙不迭道：“不怪不怪，绝对不怪。那我把资料和邀请函发给你。”

施以凉挂了电话，看了一下资料。也怪不得母亲不同意，这个菊瓣瓷盘看起来平平无奇，起价就一千万了。

但古玩也算是一种交际纽带，花的这点钱算是抛砖引玉，并不能算亏。

父亲很少找自己，找就是有事。

施以凉摇摇头。她其实早就习惯了。父亲的缄默，母亲的严厉，以及，已经很久没听到的，爷爷奶奶的嫌弃。

她极少会沉浸在自怜的情绪里，从小就是。心情也就是低落了那么一瞬间，就赶紧手动调整过来，维持在一个平静理智的水平。

[好友]季红桑：“不好意思，飞机上没信号。我刚下飞机。[图片]”

施以凉刚刚才手动调整过来、刚到及格线的情绪，突然之间直线上升。

施以凉勾起嘴角，点开大图，一片无垠的海和天便展现在她面前，因为时差的缘故，季红桑那边的太阳早已没入了海平线，只留下海天之间渐变的霞光。也就只有大洋深处，才能看到犹如回到几十年前一般的、如此美丽的霞光了。

[好友]凉凉：“[哇]你呢？”

季红桑站在智能舰甲板上，犹豫了一下。施以凉的意思是，想看她的照片吗？

她其实一向不太喜欢给别人发自己的照片的。

但是……是施以凉的话，好像就还好了。

后勤部已经在安排队员们的宿舍，季红桑暂时有几分钟的空闲时间。她把背包脱下放在甲板上，招手叫小杨过来。

小杨背包都没放下，颠颠地跑过来，还以为有什么紧急工作。

“你先把包放下，帮我拍张照片，可以吗？”季红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杨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猛点头：“……哦哦哦，好的。”

季红桑今天穿的是便装——T恤加一件蓝灰色衬衫薄外套，一条休闲长裤，以及帆布鞋。

季红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环顾四周，想找到一个适合拍照的地方。智能舰远看壮观，而真正登上来，就知道这甲板上面其实什么都没有，就像没经过装修的毛坯房。

其实季红桑可以帮别人拍出很好看的照片，但她自己，却是不习惯站在镜头下的。

“季队，要不您就倚在船舷上吧，身后的霞光挺好看的。”小杨提议道。

季红桑点点头，倚在了船舷上。她想了想，又把原本扎着低马尾的头发散开来。

这样可能会好看点。

小杨不会拍照，但也不要紧，系统有自动模式，只要取个远景，系统就是自动纠正构图，最后剪出最具美感的图片。虽然终究不如懂行的人拍得好，但多数成品也算合格。

小杨一连拍了几张，然后把照片发给季红桑，看着季红桑仔细地在那几张中挑选，小杨不禁笑着插嘴：“季队，您怎么拍都好看啦。是要发给施总的吧？”

季红桑微愣了一下，一边看着图片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杨笑道：“这不是很明显嘛，您脸上的笑容都把您出卖了。要是给朋友发，您拍照的时候应该也不会那么害羞吧。”

季红桑选照片的动作停住了。

她有很害羞吗？还有她选照片时的笑容，也很……那个吗？

春心荡漾？

——怎么可能。

她心里漫上说不清的迷茫和烦扰，也没再挑选，随意发了一张给施以凉。

施以凉已经等了好几分钟，一听到消息提示，就赶紧点开。看到图片缩略图，她控制不住地露出笑容，赶紧点开图片。

季红桑站在船舷边，衣着朴素简单，长发和衣摆被海风扬起，几缕发丝落在脸颊上，更显得她唇边的微笑醉人。她没化妆，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微微低垂着，让人更加想对她的心情一探究竟。

全息效果下，她好像就站在季红桑对面。

[好友]施以凉：“[哇]”

[好友]施以凉：“好美。”

眼看着季队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蜜糖一般、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小杨立刻悄悄地拿上自己和季队的背包，蹑手蹑脚地走了。

季红桑一边往船舱走，一边不禁勾起了唇角。但随即她又冷静下来，不知道施以凉是在说景色美，还是……人美？

她不敢自作多情，只回复了一个“彩虹鸭比心”的表情。

施以凉心情很好地把这张照片放大观看，各个角落都没放过。看着看着，她突然皱起眉头。不知为什么，这张照片，看着很眼熟。

当然不是因为她认识季红桑，而是这张照片的景色和风格，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是以前，无意间看过类似的照片吧。施以凉想道。

季红桑刚下飞机，说不定是挤出时间来拍了这张照片，施以凉怕季红桑不好意思跟自己说，就主动说道：“你快去忙吧，等不忙了再找我。”

[好友]季红桑：“好，那我先去准备开会了[笑脸]”

她确实是一边快步走，一边在回施以凉的消息。

该说施以凉细心，还是不细心呢？为什么不细心的施以凉，总是能为她想到很多呢……

等她和母亲一起听完了各部门的报告、将工作内容重新调配完毕、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季红桑回到宿舍，犹豫了一下。是先洗澡呢，还是先给施以凉发消息？如果发消息，那她就要很晚再洗澡，也就要一直这样坐在椅子上、不能躺在床上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给施以凉发消息。

[好友]桑桑：“我吃完饭，在宿舍了。[笑脸]”

——就在刚才第N次回味那张照片的时候，施以凉已经把备注改成了“桑桑”。

施以凉想了想：“洗澡了吗？”

季红桑愣了一下：“还没，想等会儿洗。”

[好友]凉凉：“别等了，现在就洗。洗完就可以躺在床上了。今天坐了一天飞机，又工作了这么久，不累吗？”

她把消息发出去，微皱着眉头。季红桑一直这么配合别人吗？

那得多累啊。

[好友]桑桑：“嗯嗯，好。那我去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给施以凉发了一个笑脸。

[好友]凉凉：“睡觉吗？”

季红桑回复道：“等会儿再睡。”

[好友]凉凉：“别等了，现在睡。你累不累？”

季红桑又愣了一下，可随即，红唇就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她当然很累，但是，更想和施以凉聊聊天。

她没有回“好”“嗯嗯”，而是回道：“不，我现在不想睡觉。”

施以凉想到她那纤弱的身板，不禁又皱起眉头，回复道：“那你准备做什么？”

[好友]桑桑：“聊天。[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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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