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以凉快速回复：“聊！”

发出去之前她稍微改动了一下，显得自己没那么雀跃。

[好友]凉凉：“聊。”

不等季红桑说什么，她紧接着又发出去一条：“晚饭吃了什么？[鸭子偷窥]”

她承认，由她来开头的聊天话题真的很无聊，不是问“吃了没”就是“吃了什么”，丝毫学不来大菲骚得飞起的挑逗，或者小春文艺女青年的浪漫。

可她还是想知道季红桑吃了什么啊……

施以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爱好。

季红桑每次都很耐心地说给她听，这次也一样：“晚饭吃了肉松糕，炸鱼卷，一杯玉米汁。[图片]”

施以凉开开心心点开大图，放大观看。只见桌子上只有巴掌大一块肉松糕，和一小截炸鱼卷，玉米汁的杯子也不大。

[好友]凉凉：“你吃得太少了。船上的饭菜不好吃吗？”

[好友]桑桑：“其实味道很好。不过可能，我还是更喜欢单纯的中餐。”船上的厨师还是投资方花了不少钱请的人工厨师，但偏好的菜色是中西结合的类型。

[好友]桑桑：“现在我已经适应了，味道真的不错。”

不错还只吃这么一点？

这个人，怎么老是爱说假话。

[好友]桑桑：“在拍卖会上，是不是有人找你的麻烦？”

施以凉正在想着怎么解决一下季红桑吃饭的问题，看到这条消息，愣了一下：“没什么麻烦，拍卖会嘛，哪有不腥风血雨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季红桑垂着眼眸，看着闪动的屏幕，打了字又删掉。

季红桑那边一直是“输入中……”“输入中……”的状态。

季红桑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程又杰的事情。

但她是要说什么，才会这样犹犹豫豫、难以启齿呢？

——难道，因为程又杰亏了钱，季红桑在惦念他？

施以凉的心，猛地沉下去。看着对面闪动着的“输入中”，她颓然靠在了沙发上。过去的人生中，她从未做过像现在这样，不求后果、不问回报的事，可真到了面对残酷结果的时候，她又有些退缩。

[好友]桑桑：“对不起。”

季红桑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施以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同时，她沉下去的心也渐渐回温，毕竟季红桑没直接问她“程又杰还好不好”这种问题。

[好友]桑桑：“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程又杰或许不会这样做。所以，真的很抱歉。”

施以凉看着屏幕上的字符，眼睛越来越晶亮，嘴角也上扬起来：“你道什么歉？也算是歪打正着，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我还不收拾他。”

[好友]桑桑：“你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季红桑发送出这条消息，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上的平安扣。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些异于平常的活跃、快速。

要是换个别人，施以凉早就直接问“难道你看他顺眼？？？”了，但屏幕对面的人是季红桑——是季红桑，所以她下意识地收起自己雷厉风行的行事态度，想把自己性格里为数不多的委婉温柔都拿出来，给她。

[好友]凉凉：“其实原因很简单。有个家里做电商生意的宋家，和程家关系不错，宋家老二是程又杰的好兄弟。因为业务上的冲突，宋老二没少在外说我的坏话，比如‘土大款’之类的。程又杰和他关系好，我当然顺带着看程又杰不顺眼了。”

听起来这理由很扯，但施以凉并没有说谎，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只是，施以凉根本没像自己说的那样，在意谁说自己是“土大款”。大家都是靠本事发财，用劳动创造价值，她就是个“土大款”，那又怎么了？

她真的不想去煽情，说自己是因为程又杰抛弃季红桑。而且她想，这些事应该也是季红桑心里的痛点，再提起来，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

季红桑把那条长长的消息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忍不住弯唇笑了，古典的眉眼弯弯，把旁边倒咖啡的小杨都看呆了。

刚才晚饭的时候，季队还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现在倒又满脸甜蜜笑容了。小杨摇摇头，心里有些欣慰。看来，是她那条短信，起作用了？

小杨顿时沉浸在了做恋爱助攻的自豪和喜悦中。

[好友]桑桑：“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这样在意别人说法的人。”

施以凉微愣。平时季红桑看上去清纯无害，一副远离人间世故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瞎扯的这个理由，季红桑会相信。

就算不信，按照季红桑的性格，也会假装相信、不再细究吧？

[好友]凉凉：“那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好友]桑桑：“我以为是你仗义，想为我出气。[笑脸]”

施以凉再次愣住。

看季红桑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对这个话题很抵触？

施以凉有些紧张，舔了舔唇，刚要回复季红桑，屏幕就振动起来。是“母上”的来电。

施以凉想都不想，直接将通话界面弹开，继续回复季红桑。

偏偏这振动没完没了，搞得她眼睛都要花了。施母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这样，完全不管她在不在忙，一直打到她接为止。

她深吸了口气，接通了通话：“喂？妈。”

施母说道：“我刚刚想起来，红桑是九月初九的生日，所以提醒你一下。”

施以凉：……

但为了避免母亲进一步的责骂，她还是低声下气说道：“好，我知道了，妈，我会好好准备的。”

施母：“我就知道，你会把这个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好，你好好准备，不过呢，现在红桑的工作是最要紧的，你不能打扰到她工作啊。”

施以凉：“嗯，我知道了，您晚安。”

她挂了电话，赶紧切换到信息页面。

[好友]凉凉：“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好友]凉凉：“我确实想为你出气。你对他还生气吗？”

古人云，爱的反面是遗忘。

施以凉真的很希望，季红桑已经把他忘了。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曾经爱到可以订婚的人，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季红桑没想到她会反过来问自己这个问题。她凝神想了想，回复道：“那种情况下，其实谁也没义务对我好，或者对我负责。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不生气，不代表他这种做法是好的。你想着为我出气，我很感激，但下次千万别再和他置气了。如果他及时止损，你就要花几千万买一个盘子，不是很不值得吗？”

施以凉：？？？

她预想中的眼泪没有，伤怀没有，愤懑也没有。季红桑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劝她不要和程又杰置气？

[好友]凉凉：“[鸭子问号]你怎么都不怪他？”

季红桑看着屏幕，唇角勾出一个微笑。

原来施以凉真的是为她出气。

笼罩在“鸭子问号”的表情包中，她答非所问道：“那，你刚刚说的宋老二？”

施以凉心虚道：“[鸭子发誓]宋家老二确实爱说我坏话，真的。”

[好友]桑桑：“但你不在意也是真的，对吧？”

施以凉回了一个“是”。今天的季红桑，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以往，季红桑几乎从不跟她细究一些问题。

今天的季红桑，就好像从她的温和柔顺的外壳下，伸出了略带一些可爱的侵略性的触角，在试探地搔动着施以凉。

所以刚才她撒的那个拙劣的谎言，被季红桑戳破了。

季红桑看着那个简单的“是”字，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还有一些动容。施以凉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当然知道，这是在维护自己。

施以凉之所以和程又杰起冲突，真的有为她出气的因素。

为什么施以凉对她这么好？

她们只是假结婚而已。总有一天，不管她成功还是失败，她们会离婚，然后渐渐淡出彼此的世界。

想到这里，季红桑脸上笑意渐淡。

她低头看着屏幕，咬了咬唇，回复道：“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好友]凉凉：“别跟我客气啦。[鸭子挤眼]”

[好友]桑桑：“[鸭子挤眼]”

[好友]凉凉：“[鸭子挤眼]”

施以凉一看时间，已经又到了十一点。她怕像上次一样，耽误了季红桑休息，便说自己要睡了，让季红桑也赶紧休息。

其实她一点都不困——聊天聊得神清气爽。

看着季红桑的头像变灰，施以凉才又去“闷声发大财”群里说道：“是什么，能让一个平时特别温柔的人，突然想对一件事刨根问底？”

小春：“你这话问得奇怪，温柔和刨根问底一点都不冲突好不好？”

非文科生施以凉愣住。好像是挺奇怪的。

小春：“我理解，你已经谈恋爱谈傻了。对一件事刨根问底，只能说明很在意呗。再温柔的人，也会有很在意的事嘛。”

所以——季红桑很在意，自己是否是为了她，和程又杰发生冲突？

施以凉一手撑着脸，一只手在桌上放着，修长手指在桌面上哒哒地轻敲，沉思了一会儿，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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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