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秦帆将陆商周的话转述给秦艽的时候,她正在练习刀工。

秦帆看着不过短短几日,秦艽的手上便多出了许多刀口,关心道:“这等功夫不用太着急,平时可以先让学徒们帮忙切切菜。”

秦艽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不是件能速成的功夫,即便再有天赋的人,也需要时间来累积,所以她这段时日更多的是在试着做菜,毕竟《秦家菜谱》里的东西除了给秦帆看,也就秦艽有资格看,那么厚一本菜谱,总不能所有的都指望着秦帆来学。

秦易筹当年是离开权势的范围,离开了复杂之地,需要的不过是个安身立命的地盘,自然也就藏了拙,仅凭他的手艺,加上当时苏呼郡并没有发展起来,自然拿出很少的一些招牌菜,便能将八珍馆做起来。

但现在情况却不一样的,要让陆家觉得八珍馆有价值,八珍馆是要花大力气往权势场里钻的,一个饭馆要怎么钻,管理方面和暗地里的安排用途,自然有陆家来操心,但要让陆家费工夫在八珍馆而不是其他的地盘,八珍馆自然要拿出作为饭馆的大价值。

饭馆的价值,外在就是名气,内里就是菜品,所以八珍馆不能再藏拙,反而要高调,要霸道,《秦家菜谱》中记载的从前八珍馆未推出的大量菜品,以后都要成为八珍馆的常菜。

让秦帆一个人做菜或者筛选之后交给学徒,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后秦帆还得出面当八珍馆的掌厨,应付贵客必不可少,里里外外都需要他,那得把秦帆给累死。

所以秦艽只道:“无事,迟早都要练习的,还有那么多菜要学呢。”

陆商周给了三天的考虑期限,但是却并不代表八珍馆这三天就保持原样了,他们要在这三天不断推出新菜品,这样做虽然太过瞩目,但不这样做,又能体现八珍馆的价值,怎么能和陆家绑牢。

秦艽可没有忘记潞王世子的事情,他究竟为什么想要八珍馆,秦艽暂时猜不出来,不过他想要,只要想办法让他拿不到就行了。

如今的皇帝和当年先皇一样,都是没有直系子嗣,很可能再从宗室中挑选皇子,但皇帝不可能就这样认命,现在京中风云涌动,还只是初现,潞王府也是宗室,这会儿自然低调要紧。

偏偏潞王世子名声太盛,宫中也盯得紧,之前的春日宴选世子妃便是宫中的施压,皇上想看看潞王府究竟有没有钻营的心思,便从他们给唯一的世子选世子妃的家世来试探。

若选了没什么权势背景的世子妃,潞王世子自然没有威胁,毕竟宗室又不止潞王府一家,既然都不是直系皇嗣,你就算有盛名又如何,人人都有机会,何必要推选你,自然拼的是背后的实力。

若是选了有权势背景的世子妃,虽然有了争夺的实力,但却会碍了皇上的眼,皇上虽然没有子嗣,但他现在自身的身体还算康健,潞王府就是有野心,也不敢明晃晃的摆出来。

潞王府正是被推在了风口之中,处于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才想用个合理的理由先推迟选世子妃的事情,上辈子的秦艽便成了那个最合适的借口。

只是这辈子秦艽逃得太快,也不知这次的春日宴成了没成,因为和潞王府的牵扯,秦艽并没有打听之后的事情,现在的她也没有渠道可以打听。

但防着潞王世子想要八珍馆这件事却是一定要做的,陆家到底什么背景秦艽并不清楚,但这辈子来苏呼郡之前却是秦父提点过她一句——若是遇到难处,便将《秦家菜谱》交给陆家,求得庇护。

这话说得十分奇怪,但秦艽再问,秦父却什么都不说了,只叫秦艽别向任何人说起,秦艽试探过秦母,秦母一脸茫然,似乎什么不都知道,秦艽也糊弄了过去,不再询问。

不过秦父既然说这样的话,陆家背后肯定不是一般的商户背景。

秦帆不知道秦艽考虑了那么多事,只是觉得秦艽原本一个千金小姐现在却要待在烟熏火燎的后厨太过强迫自己,这会儿看着她满手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只好道:“其实不必这么着急,我觉得陆公子的样子像是有点意愿的,这件事应该能成。”

秦艽道:“和陆家这桩买卖,我们必定要拿下的。”

说着话,手下一滑,刀锋又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鲜血一下子就从手上冒出来,秦艽熟练的放下菜刀,去了一旁打水冲洗一番,找出橱柜里放着的伤药和纱布,上了药压住了出血的地方。

菜刀太大,又有些重,秦艽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柔弱的娇小姐,但因为学医的缘故自己有注意锻炼,秦艽其实身体还不错,没有看上去那么柔弱,平时也会炮制药材,没有那么笨手笨脚。

只是大厨用的菜刀到底不太一样,偶尔使用下对于秦艽来说不是什么负担,但这会儿因为要练习熟练度,这比炮制药材使用的刀稍微多了一点的重量,时间长了,对手腕的负担却是十分的明显。

秦艽这会儿的手腕已经有些酸软,拿着菜刀也有些不稳,已经伤了几次手了。

秦帆见状担心的皱了皱眉,不过这几日相处他也知道秦艽的脾气,也没有再说出什么不必练习这种话,而是道:“刀工非一日之功,我小时候可是练习了好几年才逐渐上手的,虽然那会儿也有年纪小的缘故,但是妹妹既然有心待在后厨,不如先从汤羹之类的菜品入手。”

这些菜品不需要多么精巧的刀工和手艺,更多的是调味,火候时间的把握,秦帆自认为是秦家人,和秦艽的想法一样,《秦家菜谱》上的有些菜品可以教给别人,但是更加独特的招牌菜品,自然只能自家人掌握。

要说自家人,秦帆明白也就秦艽和哑叔秦三两而已,若是秦父还在,还可以由秦父决定教不教给大徒弟周逢喜,毕竟师徒关系是不一样的,还有二徒弟秦秤,无论是秦父这边还是哑叔秦三两那边算,秦秤其实都有资格慢慢接触《秦家菜谱》不传外人的部分。

只是出了秦秤之事,秦帆现在也不会这么想了,何况现在拿着菜谱的是秦艽,要决定也是秦艽决定,她与周逢喜没有交情,秦秤更不用说,想将菜谱给谁学都是她的权力。

至于哑叔那边,他是当年跟着秦易筹的老人,《秦家菜谱》上的大部分菜品他都会,只是常年来只做那一部分拿手菜而已,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秦艽和秦帆都没有再劳累他的意愿。

秦艽放下手里的纱布,只是小伤口,这会儿已经没有流血,于是开始整理一旁的食材。

“没事,我没有急着练习,只是在准备食材,空闲的功夫随便切切。”

后厨忙得团团转,不过为了这天的烤全羊已经早早准备了好几天,所有人又都是八珍馆的老员工,倒是也不需要太多的关注,这会儿秦艽和秦帆待的地方是秦父的小厨房。

秦帆看着秦艽忙着整理食材,有些疑惑。

“鱼翅、鱼唇、刺参、鱼肚、母鸡、金钱鲍、猪蹄筋、猪蹄尖、猪肚、肥鸭、羊肘、鸽蛋、花东菇、干贝、桂皮、姜片、八角……”

“这么多食材,这是打算试验哪几种新菜了?”

短短几日只够他们先找出和羊有关的菜品,这才推出了烤全羊和鱼腹藏羊两道,秦帆自然知道秦艽是打算将合适的菜品趁这些热闹的时日抓紧推出,重新打响八珍馆的名声。

“妹妹是已经选好接下来要推出的新品了吗?怎么不等着我来动手,一个人弄了这么多了。”

该洗净的洗净,该泡发的泡发着,秦艽虽然以前不是厨子,但是炮制药材也需要十分精细的功夫,这点儿准备工作她来做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太多了看着有些累人。

秦艽笑了笑:“既然陆公子三日后要来答复,我们自然不能空手准备着等陆公子来商谈,无论他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总得拿出诚意来。”

虽然以秦艽的想法,陆家对送上门来的八珍馆拒绝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说没有,要做万全的准备,必然要让他们正视八珍馆的价值,单单一道鱼腹藏羊还不够的。

若是陆家同意,那是皆大欢喜,若是陆家不同意,那就是八珍馆现今表现出来的价值,还不够陆家觉得衡量过后可以为八珍馆对上部分权贵的地步。

“兄长觉得,如今八珍馆的筹码是什么?”

秦帆被问得一愣,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难道不是……八珍馆的招牌和出名的菜品?”

无论陆家想把八珍馆发展成什么样,当作赚钱的地盘也罢,发展成背后的闲谈之地也好,要引人来可不就是看重这两点?

秦艽摇了摇头:“八珍馆的筹码,是曾经被先皇封为天下第一厨的秦易筹。”

她大逆不道的叫了自家长辈的大名,而后说出的话更是让秦帆震动:“我们重现的不是八珍馆的辉煌,我们要重现的是天下第一厨秦易筹后人的辉煌。”

这才是八珍馆要将名声打出的最大的筹码。

“所以三天后和陆家的那场会面,我们要拿出一道让所有人都想起当年天下第一厨名声的大菜。”

望着密密麻麻摆满小厨房的食材,秦帆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你是想要……做那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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