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牧躺下了以后并没有放开顾逍，甚至自觉的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了床的一大半。他心里想得简单，顾逍背上伤了，行动不方便，顾逍说累了，夜也深了，直接睡在他这里很方便也没什么合适的。

他拉着顾逍不放手：“逍哥，睡觉。”看看顾逍没动，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动，不会碰到你伤口。”然后乖巧地拍了拍空出那半边床。

顾逍看着沈牧，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牧可能觉得睡在一起没什么——本来也没什么，他心里干净，没有那些腌臜事。可是顾逍心里也没有吗？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心里火烫了一般，躺下也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

沈牧躺着盯着顾逍，看他的逍哥眉头皱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总是不知道逍哥在想什么，所以他渴望能听见逍哥说出来。

他很不愿看见顾逍紧蹙的眉头，他又爬起来伸手想去抚平。手还没伸到之前，就被顾逍抓住了，就抓着也不放。他疑惑的看着顾逍：“逍哥在想什么？不要睡觉吗？”

两个问题，顾逍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他心里暗叹了口气，骂自己这般没出息。可是手里还包着沈牧的手，他要被自己撕扯开了。

等他酝酿了又酝酿，准备和沈牧开口说他要回去睡时，沈牧先开口了：“逍哥，我怕。”

这下顾逍走不了了，心里又紧张起来：“阿牧怕什么？逍哥在这里。”沈牧看着他有点心虚，因为这个理由是为了达成别的目的。

他又伸手拍拍床：“逍哥陪我睡好不好？我做梦，害怕。”其实这也不算说谎，他是真的害怕再梦到血和顾逍。

沈牧开口，顾逍怎么可能拒绝呢。他心里的撕扯开始休战，因为沈牧把他救了下来：那就陪着阿牧吧，不要在纠结了，因为阿牧需要他。

他心里这样想着，放松下来以后轻拉着沈牧躺下。两人都小心翼翼，沈牧是害怕顾逍背上的伤疼，顾逍是带着那种无法言说的珍重和不敢外露的满足。

他不能平躺，只能侧过身来，怕好不容易哄好的沈牧看见伤了再难过，只好把脸对着床的里侧，里侧有沈牧。

沈牧也转过头和顾逍面对面，好像有点过于近了，因为他能感觉顾逍有点深的气息，带着温暖和干净的味道，轻轻地撒在他的脸上。

顾逍也意识到了，想撑着身子往外挪，可是沈牧马上不愿意了，伸手拉他不让他动——怕他动到伤口。

于是顾逍只能尽力地放轻自己的呼吸，看沈牧拿黑黝黝的眼睛在黑黝黝的夜里看着他。他受不了这样，真的受不了。

他抬手遮住了沈牧的眼，开口有点哑：“阿牧睡觉吧，我在这里，不怕噩梦了。”然后他也打算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再看了。沈牧却并没有乖乖地闭上眼睛，在他的掌心里一眨一眨的，用软软的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扫在顾逍手心里，和心里……

顾逍顿时想把手拿开，可是又害怕沈牧再看他。叹着气不得不说：“逍哥真的有些累了，阿牧乖乖睡觉好不好？这样阿牧做噩梦的话，逍哥就会在梦里保护阿牧了。”

沈牧这会老实了，乖乖地闭上眼睛，抓着顾逍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战无不胜的宝剑一般。顾逍也终于把手放下，转而去轻拍着沈牧睡觉——这基本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他心里又要开始骂自己了，想靠近，等靠近了又害怕，想退开了也害怕……

他混沌地想着，听着沈牧逐渐安稳的呼吸心里又止不住的感到庆幸和满足。他也终于闭上了眼睛，强迫着自己也睡去，这样阿牧在梦里害怕的时候他一定能冲上去保护他的阿牧——他不知道，沈牧的噩梦其实是他。

但是沈牧没有再做梦了，很安稳很安稳地睡到了自然醒，没有给顾逍企图霸占他的梦的机会。

他醒过来并没有动，因为他正趴在顾逍的怀里，可能是昨天晚上冷，他不自觉地就往顾逍怀里缩了。他微抬眼看着顾逍的睡颜，看着他英俊非凡的脸上略带疲倦，感受着他滚烫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心里安稳得受不了。

他也等了这一天很多年了，他也快受不了那些要吃人的思念，他也会再害怕离开顾逍的身边，他也……

他也想一直留在顾逍的身边，一直一直……

沈牧出神地想，没有察觉顾逍的呼吸变轻了，心跳也乱了一些。他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掩耳盗铃吐出了那句心里的话：“逍哥，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吗？”

他本也没有要顾逍的回答，他以为顾逍还没醒才敢开口。等他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睁开眼，就猛地看见顾逍已经睁开眼看着他了！顾逍听见了吗？！沈牧呆愣着不知道要怎么办，坦诚地生出些害怕，又把眼睛闭上了。

终于，他还是听见了顾逍暗哑的声音：“可以，阿牧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留在逍哥身边。”

天知道顾逍心中惊涛骇浪，他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他实在控制不住，又在沈牧面前流了泪。

沈牧睁开眼睛看见他的逍哥又哭了，他的心口又开始疼，赶忙伸手去抹。顾逍没有再去拉他的手，而是紧紧地把沈牧抱在怀了，就是立马死了，他也觉得值了。

“阿牧，留在我身边，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顾逍终于，说出了口。

沈牧怎么也擦不完顾逍烫人的泪，但却忍住了没哭，他怕哭了顾逍还要忍住安慰他，于是他学着顾逍哄他那般：“逍哥不哭，阿牧会一直留在逍哥身边一直陪着逍哥的。”

两人一个哭一个哄，却仿佛身份颠倒过来一般。顾逍变成了沈牧，终于学会了把话说出口；沈牧变成了顾逍，终于知道要怎样去给予。

他们只不过，都简单的只想要留在彼此身边。他们成为彼此，圆了彼此的心中夙愿，他们以后的泪眼只为彼此再红，心中只为彼此难安，他们一辈子留在彼此身边，永远的困住彼此……

要把话说出口呀，让自己懂自己要什么，让对方知道要给什么

后面身份终于要慢慢确定啦！！！激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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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