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之后,我赶紧去洗了一个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黑又瘦,都有点认不出来了。脖子,半截胳膊,还有脸,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暗暗的怪自己没有搽好防晒,没有做足功课。不过,管他呢,过一个冬天,会捂得白白净净的。返校的那天是周五,我们宿舍的四个女生累的骨头都散了,洗完澡之后就倒在了床上。大家都是睡神级别的人物啊,从那天下午的两点多,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虽然醒来后腿疼腰疼的,不过终于不用再去训练,大家还是蛮欣慰的。
下午的时候,姐姐带了振宇哥过来看我,一见面姐姐咯咯的笑着,“振宇,你快看,这还是澜澜吗?怎么好像刚从非洲回来呢?”振宇也哈哈大笑着。
我撅着嘴,看着他们笑我,一句话都不说。姐姐从包里给我一盒芦荟胶,说让我涂在晒伤的皮肤上,过两个礼拜就会好一些,我这才“挤出”了笑容。
吃饭的时候,我狂吃肉,这一周都没见过油水了。他们还给我买了许多零食,嘱咐我分给宿舍的姐妹,不要自己独享,我乐颠颠的答应了。
同样认不出来我的还有明哲,就在姐姐他们呢看过我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来学校看我。这一次我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件T恤和牛仔短裤。因为军训的时候穿着长衣长裤,所以我的脸颈和身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颜色,看上去怪怪的。见到明哲之后,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看到我的白皙和黝黑分割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卫卫啊,这是你吗?两周之前还是窈窕淑女,两周之后就像黑炭一般……不过还好,身上还是白的。”
我撅着嘴,做出一副有点委屈的样子,“你们都取笑我,昨天我姐来看我了,她说我好像刚从非洲回来。”
“哈哈哈,比喻蛮贴切的。怎么样啊?军训累不累,吃了多少苦头啊?”我们一边在校园的甬道上散步,明哲一边问我。
“累啊,累的我都变形了,你们都不认识我了。”我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
“嗯?卫卫,你说什么?”明着没听清我说什么,不过一定知道我在抱怨。
“好啦好啦,卫卫,你别嘟囔了,之前不是答应过你带你去郊区漂流吗,走吧,好不好啊?”我照例挽着他的手臂,不过这一次我没有昂首挺胸,而是一直低着头。
他觉察出了我的窘态,开导我说,“自信点,没有那么黑,刚才逗你玩的。再说啦,黑一点怕什么,这是健康的肤色啊。也就是晒伤了,回头抹点芦荟胶,很快就恢复了。”
那天从早到晚都充满了一股朝气,整个自然界仿佛都在过节日一般,我感到天气万物都在嬉笑。路边的灵性消化吐露着阵阵香气,白河里的微风吹拂着岸边的六条,指头偶尔有三两蝴蝶、蜜蜂在休憩,池塘旁边的园圃里飞翔着几只流浪的小麻雀。我们嬉游在日光,田野,花丛,树林里,心情格外舒畅。我们欢笑,我们追逐,空中也有一种喜悦的光彩。
我们去了怀柔,采摘了园子里的大个儿水蜜桃,还去了白河的长漂流,因为先前的一场大雨,河里的水特别多,漂流起来也乐趣颇多;我们玩了打枪赢玩具的游戏,明哲帮我打下来一只悠嘻猴;一路我都在吃零食,所以就没有吃午餐。我感觉自己就好像逃出笼子的百灵鸟,喧噪谈笑,闹个不休。我觉得这是一种狂欢,一中年少时光的陶醉:多么可爱的岁月,蜻蜓的翅膀沾着细尘;在密密麻麻的李子树林,用头去分开枝桠;在漂流的河上,我们玩着水枪,跟陌生的游人戏水打闹。我感觉明哲就像个孩子一样,跟我玩耍打闹,在一起对战打水仗的时候,我们玩的不亦乐乎,身上都湿透了。脱下救生服之后,我的T恤贴在了身上,玲珑的曲线暴露无疑,不过明哲似乎视而不见,完全不像我们初次见面的眼神。
漂流完了,换完衣服,我们想到了晚餐,到底有些疲倦了,我们兴高采烈的就近找了一家农家院坐了下来。那是一间比较简陋而宽敞的院落,还带着二层的观景台,不过天快黑了,观景台上有一串串彩色的灯在闪耀。我在这农家院里吃到了烤虹鳟,还吃到了花椒芽,我大快朵颐,感觉美妙极了。
我举起眼前的一杯啤酒,“谢谢明哲叔叔,我在燕山的时候从来没玩过漂流,太好玩了,打水仗真过瘾,还有虹鳟鱼真好吃。”
“哈哈,只要你开心就好,回去别跟老领导说我没照顾好你。”他仰着头,一饮而尽。
“怎么会?我很开心来到这个城市,有姐姐,有振宇哥,还有你,你们让我感觉不到陌生,感觉不到距离。只是舅舅移民了,要不是他也会认真照顾我的。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城市,至少还有几个认识的人可以敞开心扉,可以疯狂的游玩,这是最难得的了。这两周的军训我学会了团结,学会了坚强;跟你们这些亲人在一起,我觉得格外的温暖,舒畅。”
“为了这温暖,舒畅,来干一杯。”明哲提议,我逞能满饮了一杯啤酒。
“喝点就行了,别太着急,一会你回宿舍,喝的醉醺醺的像什么话?”明哲拿走了我面前的杯子。
“好,那我就多吃些肉,你不知道我一周都没见过油水,昨天我姐请我吃饭,我把一盆水煮肉片都吃光了。”我一边撕扯鱼肉,一边说。
“也难怪,一周没见荤腥,那你快吃吧,不够在咱们再点一条。”明哲开始品味手边的烤肉串,并递给了我一串。
那顿饭我吃得很饱,很舒服。吃完饭后回城已经是九点多了,不过校园里人正是活跃的时候,明哲目送我拐进宿舍楼,才开车走了。
在甬路上看到几个学校社团的招募板,我很敬佩这些师哥师姐们的敬业,这么晚了还在招募,就跑过去填了一张表格。填完表格之后,我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想去图书馆面前的台阶上坐一坐。
前面忽然冲出一位玩轮滑的男生。我就“啪”一声,摔在了地上,手里拿的打包的食物也掉在了地上,还好有饭盒和保鲜袋,要不非摔碎了不可。
“没长眼啊?怎么回事啊?属螃蟹呢还是怎么着?”我一边爬起来一边数落他。
那个男生停了下来,慌张的给我道歉,并且一再解释说,天太黑,路灯太暗,他没有注意看路,是在是对不住。
我并不听那个男生的解释,也不看他的脸,只是一味的巴拉巴拉的怒斥了好多句才觉得解气,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回了宿舍,留下那个男生一脸错愕的站在那里。
我把从郊区带回来的烧烤分给舍友们吃,他们都羡慕我有那么好的姐姐和亲戚,可以带我出去玩,还买许多好吃的。
很快就是迎新晚会了,我也报名了一段舞蹈,那是我的强项,结果一审就合格了。迎新晚会那晚,我喊来了明哲观看,等到我上台的时候,明哲给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鼓励我不要害怕。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有些微冷。临上场前,我才在后台换好了白色的芭蕾舞蹈服,那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我换好衣服之后姗姗出场,跳了一段自己最拿手的《天鹅湖》片段,从高中开始,我就没参加过文艺汇演了。几年后的今天,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尖,不过还好,我并没有忘记动作,表演完之后,我优雅的谢礼,听到了台下的口哨声和掌声。
我下台的时候,明哲早已经等在那里,给我披上了外套,我穿上了长裤,换掉了芭蕾裙。明哲拍着我的肩膀说,“不错啊,卫卫,跳的很好,像个天使一样。”
“那是,我学了十多年的舞蹈课呢,不是盖的。”听到别人夸赞我,我自己就飘了起来。微风拂来,我感到一丝凉意,于是我穿好了外套。
正当我们往前走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人冲在我面前,“你好,卫澜同学,我是高□□,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冒失的出场吓了我一跳,我一看那人正是我上周无意中撞到的那位“轮滑少年”,不过此刻他没有穿轮滑鞋,而是简单的穿了一件套头衫和灰白的牛仔裤。
“你认识我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有点惊异,明哲也有点惊诧,我们同时停下了脚步。
“刚才你表演的时候,主持人不是报了你的名字吗?我还知道你是外交学院专业的大一新生。上一次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他笑呵呵的看着我说。
“没事,我早忘了,同学不用上心。”因为我那天的心情好极了,所以我根本不会去想不愉快的事情,再说我也没有受伤,干嘛斤斤计较。
“那段舞蹈,真不错哎,同学想不想学轮滑,我可以教你。”那个男生有点紧张,说话的是偶也带着颤抖的嗓音。
明哲在一旁微笑着看那个男孩子,我终于看出来那个男生在想什么了,“你是在搭讪吗?不好意思,这个方式太土了。”我拉了明哲继续往前走,留下那个男生在那里愣神。
“你这么拒绝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太残忍了吧?”明哲一边笑一边说。
“我还不想认识他,这个男生一看就冒冒失失的,我才不会喜欢呢。”后来我去宿舍换了衣服,跟着明哲出去吃宵夜。
学校的一切我很快就熟悉起来,尽管报名了几个都记不得名字的社团,面试也都通过了,可我的兴趣不是很大,只挑了自己感兴趣的舞蹈社。接下来的时光,似乎格外的轻松愉快,我完全沉浸在了崭新的学习生活中,国庆节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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