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给,礼物。”

还不到申时,萧挽清就回了七宝琉璃宗。他第一时间去了宁风致的书房,并把装着黑镜莲莲子的白玉盒推到了这人面前。

白玉盒晶莹剔透、致密细润,上面雕刻着极其精美的纹理,侧面更是用银丝勾勒出了一条龙的雏形。线条简洁流畅、细腻典雅,是个好物件不错,但其内里的深意……

很难让人不仔细揣摩揣摩。

在萧挽清还没回来时,宁风致就已经清楚了他今天在天斗皇城的行踪,也知晓了他在聚宝阁购置“望盼”盒一事。

望盼,即望子成龙、盼子平安之意。自来便是父亲在儿子辞行前,赠予亲子的饯别礼物。这萧挽清……

宁风致心里若有所思,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就从望盼盒转移到了萧挽清骨节分明的右手上。

想了想,他抬起头看向了萧挽清,同时伸出手按住了萧挽清的右手,淡淡地对他说了一句:“无功不受禄。”在他怔愣之际,宁风致指尖沿着他五指间的缝隙向后,手指自下而上捏住了萧挽清的手指并将其挑起,虚虚一握后松开笑着说了一句:“不过谢谢了。”

离近了看,宁风致的五官愈发精致。长眉若柳,茶色眼眸就像他用来存放绾青玉的寒潭一般清澈。鼻正唇薄,嘴唇的颜色煞是好看,不是那种淡淡的粉,而是微微偏红,很是勾人。

他梳理整齐的一头青丝披在雪白的脖颈后,领口处隐约能看到他凸显的锁骨……

萧挽清的脸在宁风致捏住他手指的一瞬间红了。他咽了咽喉咙,脑袋一低,垂下的眼眸眨了又眨,一时间连呼吸声都紊乱了许多。

他,他竟然,竟然……捏了我的爪爪!!!

还在思索间的宁风致很快注意到他,“你怎么了?”

萧挽清迅速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宁风致拒绝了他的礼物。

想到这,萧挽清抬起头,避开了宁风致的眼睛,目光四处游离,缩回右手,用左手打开了白玉盒,说:“这是你需要的。”

玉盒里静静地躺着七枚黑金色的莲子,淡淡莲香扑面而来,宁风致微微一怔。

“这是……黑镜莲的莲子?”

“嗯。”萧挽清应道:“那啥……礼不可拒,送出去的礼物就像泼出去的水,是不能收回去的。”

这话……配着望盼盒,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宁风致举起一个莲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块手帕,把七枚莲子依次取出放在上面,手中银光一闪,一块透着凛冽寒气的魂骨顿时出现在望盼盒里。只听他说:“回礼,同样不可拒。”说话间,他把白玉盒又推给了萧挽清。

盼望盒里魂骨银光闪烁,间或夹杂着几丝黑光,霸道凌厉的澎湃杀意直冲萧挽清而去。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块右臂骨出自于五万年的银鞘雪蛟,对人类而言,应该是一块很珍贵的魂骨,所以……

宁风致为什么把这个送给他?他又不需要讨好自己,那为什么要回礼呢?难道只是客气一下吗?

顿了几秒,萧挽清又把望盼盒推回去,很认真地说:“不用,我又不需要这个。”

宁风致也推回去,道:“到底是我们七宝琉璃宗的一番心意,你还是收下吧,我们哪能一直占一个孩子的便宜?”

“不是——”

“你自己也说了,礼不可拒,所以收下吧。”萧挽清刚开了个头,宁风致就打断了他,并拿起望盼盒直接递到了他面前。

萧挽清看了眼白玉盒,面带纠结地直视宁风致,自认为非常严肃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孩子。”

“哦?”宁风致单手支头看着他,伸出去的右手上还放着望盼盒,声音里满是笑意:“那你说说看,你今年多大了?”

“我……很、大。”

“那,满18岁了吗?”

“我……”萧挽清想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化为人形后的自己今年确实还不满18岁。

宁风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眯了眯眼,右手摇了摇,道:“长者赐不可辞,拿着吧,小家伙。”

“!!!”

长者???还……小家伙???

这话委实诛心。

萧挽清无比憋屈地看了宁风致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闷声接过白玉盒后话都没说一句就转身离去。

“风致,我看他是真不知道望盼盒的含义。”角落里,古榕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尘心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古榕的说法。他把目光直接落向了宁风致书桌上静静躺于手帕中的七枚黑镜莲莲子上,语气似迷惑、又似怀疑地喃喃开口道:“你们说……一个不到18岁的少年,是怎么在拿出顶级魂骨的前提下,又拿出黑镜莲莲子这种罕见的宝物呢?”

“额……”古榕纠结地想了又想,脑袋还是空空如也:“可能,真的是运气吧。”

宁风致没有像刚才那样端正地坐着,而是靠着椅背,垂眸凝视着黑镜莲莲子看了半天。

黑中带金,金光浓郁而香味淡雅,莲子圆润而光泽莹润,其尖内收成点,这显然出自于五万年打底的黑镜莲。

一个起码七万年,一个少说五万年……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到底来自哪里?

若是别的什么宝物倒也罢了,宁风致自然不会收下,但这黑镜莲莲子,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虽生在极其黑暗**之地,但却有着静心明神、冲破修炼屏障的作用。尤其对于宝石类武魂而言,黑镜莲莲子更是有着净化武魂、开发魂师个人潜力、增长其身体素质的奇效。基于此,宁风致才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此物。

“风致,关于萧挽清的来历,只能查到那么多吗?”过了一会儿,尘心缓缓开口问到。

宁风致回过神,点了点头目光晦暗地沉吟道:“剑叔,我已经派人尽可能详细地调查过了,的确只能查到那么多。他在星罗皇城呆了差不多六年,半年前离开好像是因为戴熙芮追他追得紧,连亲王和星罗皇帝都惊动了。”

“那小子确实有个好皮相。”古榕站起身,慢慢走了几步,食指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气一连阴了好几日,萧挽清哪都没去,整天窝在华芜小筑里,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苦恼自己年龄的问题。

真要算下来,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但龙族和其他魂兽不一样,若要按照龙族寿命来算,他现在不过将将成年十载,算是刚迈进成熟期。

化形为人类后,他现在也不足十八岁,依照人类年纪看,他还没有成年呢。这样算下来,怎么想怎么闹心。

最让他憋闷的是,这都好几天了,宁风致居然也不来看他,不是说礼物可以拉近两人的关系吗?怎么现在看来一点用也没有?琉殷那个四不像,果然不中用。

还有那个白玉盒,难道宁风致就没有注意到盒子侧面用银丝线勾勒而成的龙形吗???他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这么符合他身份和审美的礼物盒。可是搞了半天,宁风致竟然一点也不喜欢!

萧挽清一边闷闷不乐地想着,一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把头发扎了一下,就迈着长腿快步走到了宁风致的书房。

书房大门是敞开的,窗户也开了一半,宁风致和尘心在窗前的小桌子上下棋,古榕在旁边坐着观看。

棋盘上黑子主要在中心一带,而白子却各自为营、从四周拢上黑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占据了棋盘大多数的位置。

萧挽清还在一边数着呢,尘心就已经开始收回黑子,无奈地苦笑着:“真是……风致,你好歹让我赢一次。”

“剑叔,棋盘桌上只有胜负,博弈无论感情,这可是你当年告诉我的。”宁风致一边往棋罐里收着白棋子,一边笑着回应尘心。

尘心长叹一口气,很快就收拾好了棋盘。看萧挽清伫立在宁风致身边不语,他微微抬起头,轻咳一声,道:“你要不要来一局?”

“啊?”萧挽清茫然地抬起头,“我不太会玩。”

“哎哎哎,那和我来一局吧,我也不太会。”在一边看的心痒痒的古榕立马抢话,“老贱人,让一边去,该我了。”

“呵。”尘心冷哼了一下,脸上写满了不屑和嘲讽,站起身的同时直接给了古榕一个白眼。

古榕没搭理他,坐下来后,手指在棋罐里拨弄了几下,挑起一枚黑子后毫不客气地说着:“让我先,让我先,尊老爱幼嘛。”说话间,黑子已经落下。

尘心无语地转过头,身子向旁边移了又移,满脸都是‘我不认识他’的嫌弃与抗拒。

萧挽清面上神色不改,表情镇定自若,高手风范十足,与古榕对立而坐,左手边坐着尘心、右手边坐着宁风致,四个人各坐一边,好似在研究什么难题一样。

没下几个来回,宁风致和尘心就意识到,原来萧挽清说的‘自己不太会玩’真的不是客气话。

古榕本来就是个臭棋篓子,这么多年围棋也仅仅只会个皮毛,下棋时一根筋通到底,像没有脑子一样。现在这萧挽清……

棋盘上黑子白子各居一边,互不侵犯,尘心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俩养鸡呢,隔这么远?”

“观棋不语,你懂不懂啊,刚才你下棋看我说话了吗?”古榕头也不抬地怼了回去。

尘心不禁冷冷一笑:“说的好像你刚才能看懂一样。”

古榕没说话了,他现在全身心都投入到和萧挽清的“战斗”中去了。双方棋子终于在靠近宁风致一边的位置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虽然……但是……

宁风致脑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四个字——

菜鸡互啄。

这局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看到最后,不管是脾气耐心都好的宁风致、还是深沉隐忍的尘心,满心满脑都只剩下了心累和疲倦。

说句不好听的,宗门里只要会下棋的,应该都能赢了他俩。但偏偏这两人越玩兴致还越高,古榕跟打了鸡血一样,而萧挽清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不再是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能入睡的困乏样子了。

俗话说,观棋即观心,但若是只看萧挽清和古榕结束对弈后的棋盘,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下棋双方一个是年过花甲的封号斗罗,一个是身怀巨宝的神秘少年。这场对弈对于宁风致和尘心来说,几乎相当于一场无声的精神折磨。

萧挽清心满意足地收回棋子,神色松快地说着:“我还是第一次玩的时间这么长。”

“我也是,真是太尽兴了。”古榕笑容满面,真心实意地说着。

他俩身边,宁风致和尘心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彼此间眼里是同样的无奈后又同时低下了头。

他们还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古榕竟然还会找到一个和他水平不相上下的“棋友”,而且两人还是一样的自信和满足。真是……

奇哉怪哉,非常人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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