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明亮的好像早晨清爽空气一般的声音。
让段时风的脑袋清明不少,他咳嗽着从段以凌的怀抱挣脱:“笨瓜,笨瓜是你吗?”
“是我呀,少爷,”宁辛飘过去抱住他,“来得是不是迟了?你放心少爷,那龟孙子已经被我打晕了!”
段时风紧紧抓住她的手,胸膛剧烈地起伏,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小杏仁,你……”段以凌讶异,明明他没有戴任何鬼影眼镜,却能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
宁辛得意极了,这可是她专门去找阎王学的术,就是为了亲身出马,震慑住搅屎棍们,哼,别以为不戴眼镜就能屏蔽她!
从段时风突然攻击到程明苏昏迷,整个过程非常快,众人都被吓到,纷纷避开,神色慌张。
看着昏死的程明苏,段仇只觉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一直沉默的老大段宇威拍案而起,暴跳如雷:“你这女鬼胆大妄为!竟然敢伤人?我这就向地府投诉!”
宁辛根本没在怕的:“你投诉啊,呵,导盲鬼必须要保护雇主的安全,刚刚我家少爷有生命危险,我就是打死这龟孙,还能功德加一。”
天知道她揍人的时候多激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口气了!
“没教养的东西,现在就打电话退了她。”段仇气得直抖,一口一个龟孙,骂的究竟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笨瓜指手画脚?!”段时风怒气未消,抓紧宁辛的手,恶狠狠地说。
“你……”
“老搅屎棍,我还没说你呢!”宁辛瞪着他,“居然说我没教养,我死的时候,你在娘胎里连气泡都不是,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姑奶奶呢!”
“你们……你们……”
段仇气得差点昏过去,段宇威连忙去扶住他:“爸,顺顺气,”回头怒道,“段以凌,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还不把他们赶出去?!”
段以凌:“大伯,不是你能掺和的事,安静。”
段仇一把推开段宇威,径直朝段时风走过去:“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对我动手。”
段时风听到脚步声,露出警惕姿态,把宁辛护在身后。
宁辛揉揉他的脑袋,让他不要紧张,然后兴奋地说:“老东西,我就知道你玩这招,就是欠收拾。”顿了顿,“陈叔段姨你们看,我就说他骂我还欺负我。”
话音落下,她身后冒出黑色水汽,迅速形成两道人形,只见男人严肃,女人冷漠。
段仇瞳孔紧缩:“爸,妈?”
紧跟上来的段宇威也懵了:“爷爷,还有奶奶?”
段以凌抬头,这是他太爷爷跟太奶奶?
“小杏仁,真对不起,我们死得早,对孩子疏于管教,让你受委屈了,”女人摸摸宁辛的脑袋,随后看向段仇,手里出现一根木条,“长大了啊,有能耐了啊,连我家小杏仁都敢欺负,让老娘看看你的教养。”
男人活动着肩膀:“段仇你真觉得没人管得了你是吗?你以为自己很有能耐是吗?让老子看看你能耐多大。”
“爸……妈……”
段仇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也没想到,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八十多岁了还能体验一次男女混合双打!
还是当着他儿子孙子的面,想哭,真的想哭,还是得忍着,八十多岁被老娘打和八十多岁被老娘打哭是两回事。
段宇威很想上前帮帮段仇,但理智让他一退再退。他十三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记忆里,爷爷奶奶非常严肃,家教很严。
爷爷奶奶不止段仇一个儿子,还有两个,段宇威听说他小叔年轻时候特别混,拈花惹草的。爷爷奶奶本以为小叔结婚就能收心,没想到变本加厉,不仅包养二奶,还打老婆。
于是,在小叔第二次准备打老婆的时候,爷爷奶奶直接冲进去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不仅如此,揍完还拉着去医院,当晚就给小叔结扎了。
在段宇威的心里,爷爷奶奶是他小时候的心里阴影,现在,阴影面积无限放大,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话都没说。
厅堂内,除了宁辛,没一个敢吭声,这可是他们凶悍恐怖的太爷爷太奶奶啊!
宁辛不断互鼓掌加油:“陈叔好厉害!段姨这招帅!加油加油加油!”
两人揍完了段仇,拍拍衣服,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杏仁,这就是我重孙?真端正,”段姨握着段时风的手,“小风,我是你太奶奶。”
段时风渐渐的恢复了理智,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抖了抖,嗫嚅着:“我不是……不是段家亲生的孩子,不是……”
“那也是我段家的孩子,我看有谁敢否定。”她的视线扫过去,一众人立马站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
段时风没有说话,宁辛替他说:“谢谢帮忙呀!”
“我们就先走了,底下公事多,”陈叔说,“小杏仁你记着,段家里谁敢欺负你们,就告诉陈叔,陈叔替你收拾。”
“好!”
宁辛笑眯眯地送走两人,分外骄傲,“不枉我费劲翻段家的族谱,原来你们都是陈叔和段姨的孩子。”
她扭头看见段枫语,惊讶道:“你是那个小搅屎棍!就是你给老东西告状说我没教养是吧?”
段枫语:……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看惨不忍睹的段仇,他承认,他可耻地怂了,来自太爷爷太奶奶的沉重打击,没有人受得了。
“笨瓜,我们回家吧,我好累。”段时风说。
段枫语松了口气,也跟着帮腔:“小风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
宁辛连忙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家。”
段以凌搭手扶着段时风,段宇威眼珠转了转,终于开口:“以凌,现在这样,外边的宾客怎么办?最后,丢人的是段家啊。”
现下这种情况,他只能寻求段以凌的意见。
段以凌乜他一眼,随后对宁辛道:“小杏仁,我让韩然过来接你们,你先和小风到车上等我。”
“知道了,大哥。”
贺佳清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拘谨无措,以段以凌前女友的身份参加宴会,让她坐立不安。
她几次给程明苏发消息,却都石沉大海,难道出什么事了?
贺佳清越想越不安,本来,他们打算利用段时风重新让段以凌记起她的好。段以凌非常疼爱他那个弟弟,如果当众给段时风难堪,必然会使段以凌生气。
那么,她若是当众接纳段时风呢?她甚至早早排练好了说辞,段时风演技很好,她可以带着他工作之类的,为此,她特意嘱咐不要带那个女鬼,那个女鬼真的很缠人。
但是直到现在,不论段时风还是程明苏,连影子都没有,她在宾客怪异的目光里,如坐针毡。
贺佳清看向老宅,是不是出事了?
段宇成嘴皮子都磨干了,频频往老宅方向看,就是不见人出来,发的消息也都没人回复。
宾客们等得有些不耐烦,有几个过来问他四少爷什么时候出来,他只能赔笑着说马上。
实在等不了了,段宇成朝老宅走去,刚到台阶下,就见到段以凌,他皱眉问:“以凌你爷爷和明苏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段以凌语气平静:“一个在天上,一个可能要下地。”
“你、你这什么意思?”
段以凌不多说,向宴会中心走去。
段宇成越想越忐忑,冲进老宅内,见大堂一片狼藉,几个后辈中脸色各异,都没吭声。
他瞠目结舌:“这是怎么回事?”
段宇威叹口气:“爸连夜坐飞机回G国,明苏送去医院了,他皮糙肉厚的,应该没事。”顿了顿,他眼神陡然一变,“老三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风那孩子,那就离他远点,要是让我发现你惹他,不用爷爷奶奶出手,我先打断你的腿!”
段宇成懵了,爷爷奶奶?谁的爷爷奶奶?他的?都死多少年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私人飞机上,段仇默默擦眼泪,他不管了,什么兵王什么段家荣耀,毁灭吧,都毁灭吧,他再也不会踏上这块让他伤心的土地。
宴会中,有宾客发现段以凌,立马上前亲络地说:“段董您好。”
“程总好。”段以凌微微颔首,朝向他问好的人示意。
越来越多的宾客看见了他,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眼中浮现的不满当即便褪去。
段以凌是何许人?来往宾客无不默认他是掌握段家真正实权的人,尽管段家从未表明过这一点,但宾客们心里精得很,段家谁有能耐,谁的本事大,他们还是看得清的。
段以凌来到宴会中心,扫视一圈宾客,视线在酒桌后的位置稍顿,随后收回,说道:“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他停了停:“我弟弟身体不便,已经先回家休息,我代他向各位表示抱歉,”他抬起眼皮,“想必诸位都知道,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叫段以城,一个叫段时风,至于其他人,我不了解,也不想评价。这场宴会请诸位尽情享受。”
现场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努力压下眼中的八卦之心。明明是认亲真少爷的,却从头到尾只字不提,反而对假少爷处处关怀,段家什么态度,段以凌什么态度,不言而喻。
段以凌向宾客敬了杯酒表示歉意后,就打算离开,才走出宴会,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以凌,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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