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爻嗅到身上一股茶叶的酸臭味,他索性直接脱了外套。
结果没想到,学生会的人检查仪容仪表,一眼看见时爻不穿校服外套,在犹豫之中选择保全学校规则,记了时爻的名字,在下课的广播中进行通报。
顾景渊回来时,刚好听到通报。
时爻无所谓转笔,“回来了?”
顾景渊恩了一声。
根据班规,要是风纪这一块有问题,所有的课都要站在最后一排上。
时爻主动站到后面,他斜靠在墙边,时不时被外面的飞鸟吸引。
“某些同学平日里‘还算’遵纪守法,”班主任咳了一声,“但这次不穿校服实在说不过去,总之,大家以后引以为戒,下次不要再犯。”
……
课间十分钟,曲华清捧着衣服跑回来,“爻哥你哪个号?住校生都回宿舍拿备用校服了。”
时爻从一堆衣服里挑了件180cm的套上。
晚自习时间,顾景渊又去了实验楼进行竞赛培训,时爻做着数学作业,曲华清不时转头问两句:“这题怎么做?”
时爻随手演算之后,曲华清恍然大悟地转头,继续奋笔疾书。
提前做完作业,时爻拿起曲华清的空白卷纸。
曲华清:“爻哥你干嘛?我和老吴商量好了,今天我做数学他做物理,待会我还要抄他的呢。”
“待会给你拿个满分的回来。”时爻头也不回,朝着实验楼走去。
时爻像没骨头一样,斜依墙边,余光看向教室里面。
实验楼的教室与教学楼的不同,一排能坐四个人,顾景渊坐在左上方,隔了一个空,乐韵坐到了他的旁边。
顾景渊一眼就捕捉到了外面的时爻。
许是时爻身材高挑显眼,继顾景渊之后,余承允、乐韵等人也相继看了过来,有两个竞赛团队的女生低头笑了起来。
“看顾景渊还是余承允的?”
“顾景渊的吧,我只磕得动校霸和学神。”
……
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好了,这道竞赛题就讲到这里,离下课还有三分钟,你们先看一下试卷后面的内容,下节课继续讲。”
没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时爻溜了进去。
“顾景渊,这个题每个字分开来,我都念会了,凑在一起不会了。”
顾景渊拿过来看了一眼,“过来。”
他刚一落座,乐韵就拿着笔记本站在他们身边,“学神,可以请教一下这道大学物理题吗?”
时爻挑眉。
乐韵:“下节课就要讲了,老师说这是决赛的压轴题,如果我熟练一点,也能为团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顾景渊眉峰微蹙,正要说话,手机声音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就出去接电话了。
乐韵转身准备走,时爻淡道:“站住。”
“什么事?”离了顾景渊,乐韵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时爻拿过乐韵的笔记本。
“还给我!”乐韵低声喊。
时爻手上一松,笔记本掉到地上。
乐韵:“时爻,这是我辛辛苦苦……”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都移过来时,时爻说:“抱歉啊,手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乐韵一愣。
时爻:“你不会怪我吧?”
乐韵白着脸,抿紧唇,“不、不会。”
时爻:“哦,对了。”
他一手搭在乐韵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乐韵挣脱不得,娇小的身板被强行带着转了180°,背对同学们。
时爻挑唇一笑:“你上课偷偷看顾景渊的样子,真可怜。”
乐韵浑身僵硬,视线凝固在了笔记本上,脸色一点点变红,那块遮羞布被时爻毫不留情地揭了下来。
时爻一脚踩在笔记本上,越过乐韵走了。
……
晚自习早已经结束,时爻低头在座位上开启挑战模式,狂刷植物小卡片。
物理竞赛天团的最后一节课也下课了,时爻原本戴着骨传导耳机,突然蓝牙模式取消,耳机没电了。
就在这交替的瞬间,时爻听到了寂静的走廊外,传来说话声。
乐韵走在顾景渊的身边,“时爻还是没有变,他一向都是如此,性格顽劣,不服管教,可惜了那本笔记本,是你送给我的。”
时爻拉长身子,单手搭在椅背上:这?
只听顾景渊声音平淡,“嗯,不仅如此,他自由散漫惯了,从来都是个不羁的性格。”
乐韵状似无意笑道:“是啊,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被霸凌的……”
不等乐韵说完,顾景渊止步在教室门口,“不过,他从不恃强凌弱。”
乐韵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景渊的声音不轻不重,“下次再做无聊的事,就滚出物理竞赛组。”
乐韵那副“受害者”的姿态维持不住,他失措地看向顾景渊,深刻地感受到了,顾景渊既能救他,也能把他打入地狱。
“我、我走了。”乐韵转身匆匆走了。
……
时爻把他和顾景渊的书包收好,出门时,刚好和顾景渊撞上。
“同桌,你的包。”
“没调换作业吧?”
“我都做完了,你教过的都完全学会了。”时爻再不服管教,顾景渊那么认真地给他讲题,他总是能学会的。
顾景渊接过包,走在前面。
这段时间,曲华清等人都是抄他的作业,甚至还能抽空指导沈诗淮、童青等学习排在全校中等位置的同学,顿时膨胀起来,时爻说:“同桌,要不我也去物理竞赛组试试?”
顾景渊:“呵呵。”
时爻不解:?
顾景渊:“那看来,盘古开天辟地还不行,我得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盘古他爹妈开始讲起来。”
早年辍学的时爻感受到了亿点九年义务教育的震撼。
原来他同桌都是无差别攻击的。
两人往车棚走去,天下淅淅淋淋下起了小雨。
时爻的校服里面穿着一件兜帽卫衣,他一松领子,扯出帽子正要戴上,一把伞撑在了脑袋上。
顾景渊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完美的,他淡道:“注意仪容。”
时爻抬头看了看头顶黑伞,又看了一眼侧边的顾景渊,男人微妙的自尊心受挫,“我来。”
顾景渊没搭理他,而是继续往前走。
等到了车棚下面,顾景渊准备收伞,时爻主动接过,“交给我吧。”
顾景渊不疑有他,把伞递了过去,“下雨了,我安排李秘书来接。”
刚说完,一把伞又遮了过来。
顾景渊:?
时爻:“屋内打伞会变矮,身高是一个男人的骄傲。”
顾景渊:……
时爻原以为一向从容、持稳,把涵养当衣服穿的顾景渊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哪想,顾景渊伸手过来就要抢伞。
时爻溜得快,跳出七八米,“顾景渊,你快190cm了,给人一点活路。”
顾景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语调似怒非怒,“伞上的水全甩我脸上了。”
……
李秘书来接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怎么感觉,时少爷像是被他家老板给“押”着走过来的。
还有,他曾经见过老板的黑伞,一把伞骨牢固、伞柄坚硬的优质伞,如今残破不堪地被时少爷拿在手里。
天上仍下着雨,这俩人为什么不打伞。
坐上车,李秘书贴心为两人送上毛巾,“请问是否需要属下再多备两把伞。”
时爻现在对“伞”这个字有些应激,他后颈皮现在还发着红,“卧槽……”
顾景渊从容擦头发,“他不需要打伞。”
*
物理竞赛的赛前准备照常进行,竞赛团队中午在实验楼上课。乐韵捏着顾景渊给他的笔记本,心里酸涩。
其实这个笔记本不是真正意义上“送”给他的,是他向顾景渊借一个空白笔记本,顾景渊给他了一个,事后他想还一个回去,顾景渊直接没要。
乐韵理解,像顾景渊这样高高在上的学神,总是清清冷冷、对谁都保持七分距离。
顾景渊偶尔还会表现出一些对弱者的同情,比如,顾景渊撞见“时爻”的新宠利用“黑玫瑰”的特权,让全校同学排挤他、欺负他时,顾景渊会顺手救他。
乐韵崇拜顾景渊的心情快要爆炸了,填满了他整个胸腔,整个高中生活。
当他再也压抑不住这股疑虑和酸涩,他给顾景渊发了短信过去:你忘记了吗,当年时爻是怎么恃强凌弱,排挤他人的。那些恶心、狗仗人势的人,拿着‘黑玫瑰’当令箭,对我们这些普通学生下手……
乐韵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和嫉妒的心:顾景渊,你就是我心里的神,怎么能忘记当初你是怎么讨厌时爻的,你难道也成了他的拥护者之一吗?
那场因“黑玫瑰”而起的校园霸凌,至今让他看见玫瑰都会浑身战栗。
乐韵:时爻那种恶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永远不会消失的。只要没有收回黑玫瑰,就永远会有人成为下一个被霸凌的对象。
……
顾景渊收到消息,眸色微冷。
讲课的老师发现了乐韵的走神,当众点他起来做题。
众目睽睽之下,黑板上的那道题乐韵答得错漏百出。
老师皱眉:“乐韵,从前两天起你就心不在焉,到时候面对京师大附中、国际中学那样的强敌,你怎么拿分?”
乐韵微怔。
他只是太嫉妒时爻了,凭什么拥有天花板一样出身、样貌,做下恶事后,还能被人轻松原谅。
老师叹了口气,“你们不能总是指望着顾景渊每次都力挽狂澜,帮你们追分吧。”
这一句话,让台下的人百感交集,有人不甘,有人崇拜,还有人深深地嫉妒了起来。
……
晚上。
时爻利用晚自习时间做完作业,一边等顾景渊,一边玩植物大战僵尸。
顾景渊上次帮他过了狂野机枪射手的一关,下一关他怎么都过不了,期待等他睡一觉,顾景渊就顺手帮他打了。
想到这,时爻打了一个冗长的哈欠。
曲华清正奋笔疾书地抄着作业,“爻哥,抄完我们就走,Kevin练了一支新舞,就想表演给你看呢。”
“Kevin是谁?”
曲华清挤眉弄眼,猥琐至极:“那个男模,他可是京市夜店里排得上前三的帅,成天惦记你什么时候去呢,他话都放出去了,要是下次见到你,一定把你拿下。”
时爻正激烈对抗黑橄榄僵尸,心不在焉唔了一声。
直到最后一波丧尸被清理完毕,时爻“YES”了一声,刚一抬头,就与顾景渊对上面。
顾景渊轻轻飘来一句,“以后放学不用等我。”
时爻不解,“你怎么了?”
顾景渊已经走在了最前方。
曲华清搂住时爻,“爻哥,顾学神都说了让咱们先走。我练了一手摇骰子,玩比小绝对没人玩得过我,走,去打遍江湖无敌手。”
“你连我都玩不过,还出去闯江湖呢,小心输得裤衩都没了。”时爻单手拎包。
……
“顾景渊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了?”时爻不解,重新问曲华清。
“谁还没点困难的时候?”
时爻:??
曲华清摇了摇头,啧了一声,“物理竞赛在即,我听说,国际中学可是有三个是参加过国际物理竞赛的选手,顾学神他们对手强劲,现在压力正大。”
曲华清还在继续逼逼,“你就不懂了吧,追男人就是要张弛有度,你成天粘着他,他还嫌你廉价呢。”
时爻不动声色朝前走,“哦”了一声。
……
出去车棚,顾景渊已经先走了,曲华清家里开的是宾利,时爻蹭了一截路,到家就提前下车了。
第二天,时爻上学的时候遇到了顾白泫。
顾白泫在棒国很出名,在国内也有不少粉丝,这次来学校,想必是学校在安保和□□两个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顾白泫戴着口罩,凑近时爻:“你怎么没跟我哥一起上学了?”
时爻看出了他眼底一点小激动,“你很高兴?”
顾白泫当即撇清,“哦,没有。”
没等时爻走出两步,顾白泫又追了上来,“你和我哥关系很好?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时爻:“我变心了。”
顾白泫音量拔高,“真的假的?!”
时爻:“是啊,因为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更喜欢他了。”
“……”顾白泫咬牙,“行吧。”
就在时爻快要走出顾白泫的视线时,顾白泫上前一步,“我哥不接送你,那你上学岂不是要坐你家劳斯莱斯了?”
“不。”时爻断然,“跑步上、下学。”
顾白泫脱口而出,“我想学骑车,不如你教我?”
时爻笑道:“小屁孩儿,有驾照吗。”
顾白泫理所当然,目光灼灼,“我没有,可是你有啊!你载我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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