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薛随安查了全班的作业,除了陈璨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凡是没完成作业的,或者明显糊弄的,都被他叫到了教室门外。
“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薛随安问。
学生们贴墙站成一溜,低着头战战兢兢。
薛随安抱臂看着他们,声音依然平和:“我知道刚结束月考,你们想放松,还特意叮嘱其他老师尽量少布置点作业。语文作业我直接没布置,已经够体谅你们了吧?”
“但是就这么点作业你们都完不成。怎么,月考考得不错,都飘了?”薛随安的目光挨个扫过他们,“月考题目简单,考好了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四个周之后还有期末考,难度肯定是高于月考的。”
一听还有四个周期末,学生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薛随安叫了班长出来,对她说:“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
名字记完,薛随安对照名单把人点了一遍,微微一笑:“期末考完就开家长会。千万别飘,都绷紧了弦,期末拿出点成绩给我看看,不然家长会上告你们一状。”
他威胁完,挥手让学生都回去了。
刚才教室前门没关,走廊里的话教室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薛随安迈上讲台,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下课。他清清嗓子,道:“笔先一停,我强调几个事。”
底下齐刷刷抬起头来。
薛随安撑着讲台说:“首先是期末考试,算上这周还有四个周,考试范围是学过的所有内容。各科复习安排都已经制定好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学习任务会比较重,大家最好有心理准备。”
期末考试不仅是考察学生,对老师而言也是一场硬仗。
各班主任都做好了陪学生奋战到底的准备,薛随安也不例外。
“这几个周会严抓迟到,课堂纪律也要注意,任何人上课不准交头接耳,犯困就自己去后头站着。”薛随安说,“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千万别被我逮到。后果自己心里清楚。”
薛随安从不说重话,点到即可,学生们都忌惮他。
第一节晚自习是化学老师的课,薛随安跟化学老师打了声招呼,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了教室最后面。
那里有一套空桌椅,专门留给他的。
化学老师在上头讲题,薛随安时不时抬头扫视一圈。学生都知道他在后面,眼神都不敢乱瞥,一个个学得聚精会神。
电脑屏幕上是出了一半的语文题。语文分模块复习,薛随安出的是记叙文专项训练。
他没有随便从网上找题,每一篇阅读都经过精心的筛选,还根据文本又增加了几道问题。
两天后薛随安把文档发给组长,一共二十篇阅读,连题目带答案,都打印了出来。
忙完这个他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这两天晚上都没好好休息,那中药也忘了喝。
薛随安吃药有个毛病,吃一顿忘一顿。有时候也不是忘了,就是觉得好得差不多了,懒得吃。家里很多药就是这么浪费的。
那天要不是陈喻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薛随安早把那堆中药忘了。
陈喻:中药是一个周的量,喝完还得巩固几天,薛老师记得找我拿。
陈喻是估摸薛随安快喝完了才提醒的,不知道他吃药根本不及时。
薛随安也没声张,回了个“好”
一周的剂量,他喝了快俩周。喝完也没再找陈喻拿,那药太苦了,要不是陈喻送的,薛随安早扔了。
他俩这两周也就见了一次,工作都忙,实在腾不出空,微信上聊得也不多。
那天是周六,学校依然正常上课。上午两节语文连堂,薛随安头天晚上布置了一张试卷,早读检查作业时发现陈璨没带。
薛随安似笑非笑:“真没带假没带,是不是没写?”
陈璨立马伸着脖子反驳:“我写了!我昨晚写到了十二点!”
他翻箱倒柜,低头在书包里掏了半天,却死活找不到卷子。
那套卷子还是挺重要的,很多知识点,薛随安打算课堂上带他们串一遍。
“再去我那拿一张还是叫家长来送?”薛随安问。
再写一遍是万万不可能的。陈璨果断道:“叫家长送。”
班里有个公用手机,陈璨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对薛随安说:“老师,我舅舅一会儿就来。”
陈喻来的时候薛随安正在办公室里泡茶,陈喻敲门进来,把试卷递给薛随安,“薛老师,陈璨的试卷。”
薛随安戴着半框眼镜,朝他笑了笑:“放这吧,辛苦你跑一趟。”
陈喻把卷子放桌上,笑了笑说:“陈璨说我要是不给他送他就完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会吃了他,顶多让他重做一份。”薛随安为自己辩白两句,给陈喻递了杯热茶,“刚泡好,喝一杯吧。”
这是陈喻第一次看他戴眼镜,很斯文,书卷气更浓了些。
薛随安见他盯着自己的眼镜,微挑眉梢:“怎么?”
“没怎么。”陈喻神色自若地接过纸杯,热气飘散出的气味很熟悉,还是之前那种茶叶。
薛随安给他拿了个凳子,陈喻没坐,倚着办公桌旁站着,低头看向薛随安,“薛老师最近挺忙?”
“忙啊。快期末考试了,学生累,老师也累。”薛随安坐在椅子上整理教案,“陈医生呢,最近还好?”
陈喻抿着茶,说:“还行,没你忙。”
屋里还有其他老师,两人没多说,就简单地聊了两句。
窗户开着,清风源源不断地吹进来,薛随安的头发微微飘动。
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得脖颈修长。眼尾的小痣被镜框遮挡住,陈喻自上而下看得倒是清楚。
薛随安能感受到陈喻在看自己,他也没做出其他反应,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捋顺试卷。
“薛老师。”陈喻忽然叫他。
薛随安仰头看他。
陈喻朝他翘起的二郎腿扬起下巴,“别这么坐,伤腰。”
薛随安笑了声,随即把腿放下来。翘腿翘习惯了,这么规规矩矩地坐着还不太适应。
陈喻的目光从他的双腿移到后腰,又叫了他一声,说:“腰也挺直,最好弄个靠垫,让腰部有支撑。”
薛随安失笑:“好,听你的。”
他顺从地把脊背挺起来,衬衫下面那一截绷得有些紧,更显得清瘦挺拔。
陈喻喝完茶就走了,他来就是为了送试卷。
他刚出门,隔壁桌老师就探过头来:“薛老师跟学生家长这么熟啊?”
薛随安说:“私下是朋友。”
“怪不得。”那老师笑着打趣,“我看薛老师还挺听他的话。”
薛随安没否认,笑了笑,拿起水杯和试卷去上课了。
-
这次大休作业有点多,有期末考试这座大山压在身上,学生们都没什么心思玩。
陈璨还得上补习班,中午吃完饭陈喻去送他,陈璨坐在车上背文言文。
“怎么这么用功?”陈喻看他一眼。
陈璨抱着语文课本,撇嘴:“被薛老师逼的。周一要默写,错一个字抄十遍,两个字二十遍。”
这惩罚确实挺重,陈喻莞尔:“这么狠。”
“可不是。”陈璨长叹一声,“薛老师不是从前的薛老师了,一到大考他就会黑化,变成钮祜禄·薛。”
陈喻被他逗笑。
送完陈璨,陈喻开车回了自己家。下午六点多的时候,霍晟打来电话,问他:“我新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晚上出不出来玩?”
陈喻正在看书,说:“不去。”
霍晟去玩的地方基本都是些灯红酒绿的场所,陈喻不爱往这种地方去,霍晟之前也邀请他好几次,都被他拒绝了。
陈喻说:“你自己去玩得了,以后别喊我了。”
“嘿,我这不是盼望着你哪天心血来潮就跟我去了嘛。”霍晟说他,“你说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也没点别的娱乐活动,多没劲。快出来玩,我顺路去接你。”
陈喻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霍晟也没再勉强他。
挂了电话后陈喻继续看书,他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虽然平淡了些,但并不枯燥。
晚饭去他姐姐家吃,眼看时间差不多,陈喻合上书,换衣服出门。
他刚坐进车里,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两声。
是霍晟的消息,给他发来一段视频。
陈喻边系安全带边打开视频。
画面一看就是酒吧,灯光摇曳变幻,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鼓噪耳膜。
镜头有些晃,形形色色的人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吧台旁一个男人身上。
灯光从他身上滑过,像是打翻的颜料盘,把白衬衫染得色彩斑斓。
薛随安长腿微曲,一条腿抵着桌子,正在跟服务员说什么。
霍晟拍的是侧面,看不太清薛随安的神情,只能看到他搭在台子上的手指敲了两下,似是不耐。
霍晟发来一条语音:“这不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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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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